跐碓（cidui）声声碎光阴

清风飘影

图片：来自网络

※碓（百科）拼音：duì，笔画：13，释义;木石做成的捣米器具：～房（舂米的作坊）。用于去掉稻壳的脚踏驱动的倾斜的锤子,落下时砸在石臼中,去掉稻谷的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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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过年，穿行在蜿蜒的胡同里，看望健在的长辈老人，唠家常理短，叨儿女情长，动情处执手相看泪眼。

日月冗长，人生苦短，儿时的喜怒哀愁随时间长河流逝，只是梦里偶尔还依稀记得那时模样。

　　老屋庭院，已是断壁残垣，蒿草萋萋。洒扫院落，整修墙瓦，不全是因为过年，还有深埋心底的那份乡愁！庭院南侧的瓦棚里，盛放着老家曾经使用过的农具家什，木推车、竹编大花篮、篓筐、扁担、耙犁等经年累月就这样静静地摆放在角落里，厚厚的灰尘掩盖了曾经拥有的辉煌。

在这个布满蛛网尘土的瓦棚一隅，家传的大物件“碓”，孤独的倚靠着墙角，修长的木杆泛着黑黄的色泽，散发着历史的味道。我专注于它，它好像也在默默的对视我，我的心不由自主的悸动，刹那间，多少往事萦绕心头～

　　随着一阵阵沉闷的“嘣、嘣”声从记忆深处蹦出，几十年前家乡人们跐碓的场景又浮现眼前。从我记事时起，老家隔档里面就有一个碓。那时村里的碓虽然有好多，但是都不如我家的碓好使、人气旺。

碓由埋在地下的臼窝，两米长的木杆，木杆头上的碓头以及杆尾的横木支点组成。木杆的一头是碓头和臼窝，尾端削平整可用于脚踏。糙米放入臼窝中，脚踏碓尾，木杆高高扬起，碓头重重落下，米粒和米糠在重击下分开。

我们沂蒙山区把这种农活叫“跐碓”。

　　农村人居家生活，食五谷杂粮，很多东西需要破碎脱皮，碓是使用频率最高的工具。只要不是雨雪天气，“嘣、嘣”的跐碓声就会从我家传出，节奏规律而悠扬。

逢年过节家家户户总是想把谷物变点花样，做出更精美可口的饮食，此时碓的作用就发挥到了极致。于是，跐碓的人也就多了，我家院落也开始热闹了。跐碓很是辛苦，循环往复机械重复着无数个脚踏的动作，枯燥乏味。

邻家的姑姑婶子们排队等候，她们把早就浸泡好的谷物放到碓里，大家相互帮衬着，一个人跐碓，一个人在石臼边搅拌，碓头撞击着臼窝，发出古老而单调的声音，伴着婆媳们的嬉闹声在碓间回旋，所有的艰辛都随着爽朗的笑声飘远。

在我们这里，跐碓属妇女们的专利，就像缝缝补补的针线活一样， 既是农耕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衡量妇女家务活水平的重要依据。

我家里，奶奶和母亲都是跐碓的好手，她俩从青丝少妇跐到白头老太，跐碎了光阴，养育了我们。

　　雨润禾苗，风吹麦浪，时光荏苒。跐碓的女人虽然一茬换一茬，然碓声不绝，就如同村庄里的袅袅炊烟。

我，吃着碓出的五谷，听着碓声慢慢地长大。

　　随着农村经济发展和城镇化的推进，原始的劳动工具逐步退出了历史的舞台，淡出乡村的视野，碓也失去了原有的功能， 成为历史“古物”。如今，尽管碓的“嘣、嘣”之声还偶尔响起，那也只有在乡村旅游景点或者博物馆里以独特的方式响动。

家乡的村子，已物是人非，改变了昔日的模样，碓还静静地躺在那里，见证过我的成长，正注视着我的未来。

碓声远去，记忆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