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凝望那颗星 一一唐卫生对越自卫还击作战亲历 (纪念对越自卫还击作战胜利40周年)

草原风

我在凝望那颗星

—1979年对越自卫还击作战亲历



唐卫生

2019年2月为纪念对越作战40周年而发(2009年以《丛林战火一点星》为题首发，2017年以《我在凝望那颗星》修改后重发。今再完善以之纪念)

《我在凝望那颗星》写作说明

今年，是伟大的对越自卫还击作战胜利40周年。1979年2月16日，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昆明军区陆军第十四军四十二师一二四团二营六连一百数十人对越还击出国征战的日子。

虽然说人世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虽然说如今中国与越南两国关系已趋于正常，但作为亲身经历了那场战争的人们来说，是一辈子也难以忘怀的。亚热带的山岳丛林，翠绿色的竹枝蕉叶，不和谐的弹炮硝烟，猫耳洞旁的腥风血雨，长眠边疆的战友音容等等等等，都那样清晰，历历在目，记忆犹新。为了不至于使回忆支离破碎，在这里，我想用我这笨拙的笔、真诚的心重新再现一下那段亲身经历。

我不是写手，更不是作家，难免有词不达意，有笨语拙言，甚至有败笔之处，但所记录的经历是根据我保存的40年前的战地文书日记整理的，尽管由于当时的职务、年龄和视野有一定的局限性，但这里剩下的也是唯一的那就是真实。

曾经有一位名人说过，点滴的才是特有的，特有的才具有特色，而具有特色的才会是有血有肉，也才是真实的。我不求此稿成为所谓的文作，仅以此，作为对越作战40周年纪念而已，流水再现历史而已，在40周年之际有感而发、激情冲动而已。如有败笔，还望同仁们给予理解和原谅。其中涉及到的人物、人名、数字、地点、事件等，如有冒犯，请予批评和谅解，只要提出来，我将及时纠正，如有出入，还请知情者给予斧正和赐教。

由于篇幅较长，文字较多，此处只附图摘要简述，原文发在QQ346179712空间

图为笔者40年前的亲笔战地日记部分

（笔者简介：唐卫生，小名卫星——《我在凝望那颗星》以此取名。祖籍广西但并非壮族，生于跃进年代，长在困难时期，身高一米六二，天生左撇子。1976年12月入伍，1979年2月参战时为昆明军区陆军第42师124团一个步兵连队的文书）

笔者近影

目 录

引 言………………………………………………1

第一章 战前准备…………………………………….1

一 中越边境狼烟起，誓死戍边呈战书

二 徒步开进数百里，脚起几泡又何妨

三 坡头扩编载史册，我与首长创新连

四 临战入党成夙愿，甘洒热血分国忧

五 苦其心志蓄劲力，挥泪坡头别众亲

六 天真异想生奇意，临阵舞动橡胶林

七 为国生死置度外，泰然处之留遗书

第二章 转战丛林

八 罄竹难书负义罪，中华惩越出奇兵

九 心系“娘家”袭拉敏，首战大捷立头功

十 生死考验第一仗，六连力拔眼中钉

十一 正义之声祭英烈，瑞炳浩气永长存

十二 残敌暗枪射我将，巨星陨落天地悲

十三 挺进纵深不惧苦，异国溪水也甘甜

十四 养精蓄锐遭敌扰，合力围剿三九一

十五 立足未稳固阵地，隐蔽部里表功臣

十六 利用战隙补给养，取水路遇越残敌

十七 协同失调出状况，血染“黑色二十一”

十八 横扫得南敌团部，战友小王再负伤

十九 惩越目的已达到，胜利回撤橡胶林

第三章………回防纪事

二十 橡胶林前拂尘去，班师谈笑凯歌还

二十一 恩感河边鱼水情，善后进驻夹寒箐

二十二 事务繁杂虽有苦，但见如家姐弟情

二十三 好事多磨人悲切，可怜天下父母心

二十四 暗情涌动离别时. 不越雷池无憾事

《我在凝望那颗星》笔者后记…

附 录

1、一二四团六连战斗总结

2、在悼念自卫还击战中牺牲的烈士大会上的讲话

3、一二四团自卫还击作战基本情况

4、我所熟悉的对越作战烈士名录

5、不该忘却的记忆

6、我国对越自卫反击战基本情况

　　引 言

公元一九七八年，正值卫星二十春。

这一年，是我们中华民族承载特别深刻记忆的年份。

面对十年内乱与徘徊，百废正待兴——

结束文革 民族复醒，

驱逐阴霾 万物迎春，

拨乱反正 力挽航程，

三中全会 石破天惊，

改革开放 喜迎光明。

然而，这一年，又是我们中华民族十分压抑和愤怒的年份。

面对越南当局的负义忘恩，是可忍孰不可忍——

同志加兄弟 翻脸不认人，

充当苏爪牙 仗势欺善人，

西侵柬埔寨 北犯我边境，

驱赶我华侨 杀害我边民，

认为我可欺 越劝越挑衅，

“小孩不听话 该把屁股拧”（注）

于是乎，一场大规模的惩越作战计划，正在这一年开始酝酿，逐步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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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这是引用1979年1月邓小平访问美国与美国有关官员协调对越立场时说话的意思，原话是：“小朋友不听话，该打打屁股了！”

第一章 战前准备

第一集 中越边境狼烟起，誓死戍边呈战书

一九七八年，我中华大地刚刚开阳，一片乌云却从我西南边境悄然而致。

乌云压境，令人窒息。

一九七八年十一月中下旬，美丽的云南已初入寒冬。其时，卫星 —— 作为云南边防连队战斗班的一名普通士兵，正和所在的部队一道，于云南的路南（著名的石林景区所在地）、师宗一带参加预期为三个月的加强步兵师对野战阵地防御之敌进攻的作战演习，作为进攻部队的假想敌人充当配角。

准备工作如火如荼，演习计划顺利推进。

然而下旬的一天，部队突然接到命令——演习提前进行，提前结束。

这么大规模的、经过周密计划的演习为什么会突然提前呢？一时间野战军营里议论纷纷，驰心猜测，后来更有传说，今年的退伍工作暂停了，怎么回事呢？想知其然，更想知所以然。但这些都是军事秘密，又不便多问——早在新兵连训练时就学习过军队保密守则——不该问的绝对不问。

十一月二十六日，演习匆忙中结束。次日上午，卫星同战友们一道辞别了演习驻地热情好客的苗族亲人，一路连续乘车，回到了阔别两月有余的驻地营房－－云南省文山州城府北郊。

演习的提前、复退工作的停止、广播报刊的宣传，似乎使人们敏感的神经渐渐紧张起来了，虽然对于入伍不到两年的卫星来说，没有老兵那敏锐的感应力，但他也同样预感到了好像将要发生什么，心情既兴奋又紧张。仗是早该打了，当兵不到两年如果能出国狠狠揍越南鬼子一顿那可太过瘾了。但是战争，它又是牺牲和流血的代名词，想想如果真的离开了人世，看不到未来世界，享受不到生活的幸福，卫星心情又不免有些紧张。两年前，他为了不受饥寒交迫之苦，为了看看外面的世界，毅然离开了家乡，离开了亲人，幻想在军队以出色的工作赢得部队领导的信任，找到一席栖身之地，无奈，今天偏遇战争来临。他觉得自己命苦，但他更恨越南小丑仗势欺人、驱赶我华侨同胞、炮轰我边民等一系列罪恶行径。看看近段时间的报纸，听了近几天来各级的动员，他的心情似乎又平静了许多……

南疆的边民危难，国家的尊严受辱，异乡的侨胞遭欺，全中华民族都忍无可忍，作为军人你岂能袖手旁观呢？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在国家需要的时候，怎能犹豫呢？别人能去我为什么就不能去呢，况且自家弟兄众多,舍我一人又何妨！这样想来，他的参战之心更加坚定了。于是一份出自内心的请战书同时呈到了连长、排长和班长的办公桌上。激情似火，擦掌摩拳，欲知后情如何，请看第二集。

第二集 徒步开进数百里，劳其筋骨又何妨

经过二十来天的忙碌，开赴前线的工作已 全部准备就绪，正待机出发。一九七八年十二月十七日，上级的开进命令终于下达了——部队利用夜幕作掩护，全副武装步行开进，三个晚上完成120公里，按时到达指定位置。

同日傍晚7时许，部队沿文（山）马（关）公路出发了，急促的夜行军，超负荷的负重，对弱小的卫星来说将是一次严峻的考验。每人全身负重约40斤左右（负重主要包括背包、枕头包、56式半自动步枪、手榴弹4枚、子弹100发、水壶满水、三天干粮，还有挎包、防毒面具、铁铲、铁镐等）。卫星预计，这点负重头两个晚上应该是轻松的。果不其然，第一个晚上过去了，开进40余公里，经白天一休息他毫发无事。这算得了什么呢？卫星想，比起在家时到岭上去挑柴禾，不知要轻松多少，比起送公粮、挑石灰，比起割禾、插田，比起双抢，比起……他越想越有劲，越走越顺利，不经意间第二个晚上又顺利过去了，他还感觉不出过分的疲劳与艰难。

行军中，他还时常帮助他的同乡蒋小个子背枪哩。小个子名叫蒋炳龙，他跟小卫星个头差不多，只因高中毕业就参军了，没有参加过生产队的强烈劳动，因此体力要比卫星差一些，在以后的时间里，他和他一直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好友。

此图左为笔者，右为蒋炳龙

　　第三个晚上的行军开始了。这是步行开进中最困难的时期，大部分同志脚上都起了泡，双肩也红肿了，天上又下着纷纷细雨，天黑路滑，步履维艰。这时的卫星也感到有点力不从心了，昨晚一股子劲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他低着头默默地向前走着。他在心里暗暗地给自己鼓劲——你可一定得坚持住啊，当初领导考虑到你体力弱小让你参加“收容队”，可你硬要呈能，说是要锻炼锻炼，现在可好，你要“抛锚”了大伙不得笑话你。想到这些，他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着。

他恨，他恨自己无能，想当年在家上大岭十多里地，送粮上山给父亲、挑着柴禾回山下，常来常往都不觉得怎么的，现在怎么就不行了呢？他更恨跳梁小丑越南反华排华的罪恶行径，如果没有那帮家伙辱我国民，犯我领土，我们怎么能吃这种苦。想着想着，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妈的（骂人了，虽然欠点文明但可以理解），狗日的越南鬼子，待我们上来，非得好好收拾你们不可！

然而眼下——

茫茫艰难路，何处是尽头啊！

部队继续向前移动，速度似乎慢了许多，还不时从前面传来

“向后传跟上”的口令。显然，有人掉队了。这时的卫星尽管比前两个晚上行军困难了许多，但他仍在坚持着，坚持着，紧跟前头始终没有落下一步。

天刚蒙蒙亮，部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马关县南捞公社寸腰岩的坡头村。三个晚上的行军，使卫星第一次发现了自己的耐力和韧性，二百多里路，尽管艰难些，但毕竟还是坚持下来了，他感到欣慰、自豪。同时他在心底以此来鼓励自己，今后无论遇到多么艰难的事，一定要坚持坚持再坚持，只要咬紧牙关坚持下去，就一定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敢问路在何方，路——就在你脚下！欲知到达目的地之后的情况如何，请看第三集。

第三集 坡头扩编载史册，我与首长创新连

坡头村座落在马（关）南（捞）公路西南约三公里处的深山中，顾名思意，坡头坡头，就是坡的尽头，山峻坡陡，不通公路，由南捞公社的撑腰岩（地名）插小路一直爬坡约六里地便是此村。全村两个生产队，约400余人，杂居着汉、苗、土等多种民族。半月前听说要来部队驻扎，各家各户早已把房屋收拾得干干净净。所以等部队一到，没用十几分钟就全都安置好了。

当天，部队指战员们在安静的休息，听不到一点杂乱的声音。为什么呢？原来乡亲们知道部队要来，家家户户早就做了安排，把小孩送走了，把家禽关好了，把家务活预先做完了。总之，大白天的好像所有人为的声音都消失了似的，十分安静，为的就是让自己的子弟兵休息好。可见，在民族危难之际，人民军队是深受人民群众爱戴的。

次日清晨，部队起床了。经过一天一夜的睡眠和休整，全连人员的体力似乎都恢复了许多，开始有笑声了，有的帮助群众挑水，有的整理内务，有的打扫卫生，部队群众一片繁忙。

卫星起床后被通信员叫到连部，连长官绍能迎面笑呵呵地说：“小秀才，现在总算把你派上用场了，根据需要，我们营增编两个连，上级任命秦副连长为新编六连连长，他准备让你当他的文书，党支部同意了。怎么样？老秦你给他说说吧。”连长说着转向副连长秦开洪。这是真的？卫星一时茫然了。

“小唐，回去准备准备吧，吃完饭我们俩去看房子，明天干部战士就要陆续来报到了。”副连长秦开洪拍着卫星的肩膀对卫星说，“以后，我们俩就是124团六连的‘创史人’了”。

啊，秀才、文书、创史人，卫星兴奋极了，高兴极了。自从来到部队，近两年单调枯燥的班下生活，促使他多么想换换环境。在揭批“四人帮”的三大战中他积极写稿、发言、出版报，被人嬉称为连队的“小秀才”。由于连队有文书而未作变动，所以他也一直没有真正派上用场，当然，他的长处，是时时受到连队领导关注的。这不，一有机会，就想到了他，使他如愿以偿了。他高兴地回到班里，胡乱地吃了几口饭就跟随秦副连长，不，应该是连长出去了。

坡头地处森林山区，几乎每家每户都盖有木制的楼板房。住房有楼就显得宽松了，因此，他和秦连长俩人在生产队长的引导下，只用了不到一天的功夫就找够了预计可住100余人的住房。各班排的区域划分、伙房炊事班的选点、连部首脑机关的设立等工作都全部就绪，只等部队的陆续到来了。

一路上，卫星回味着这一天的工作，觉得还挺有意思。他看看连长，再瞧瞧自己，心想这就是新的连队？这就是“创始人”？人说时势造英雄，难道战争前夜就能这样轻而易举地造就出一个连队？催生出一个连队的所谓创始之人？他看着这个活生生的、由副连长一下子变成了连长的、又老又新的领导，再想想自己一下子由普通一兵变成了文书，在心里又暗暗反问自己，这又难道不是吗？是！是！这是活生生的事实——早在部队开进前，上级就已经秘密的拟定好了战前部队扩编计划，步兵营由原来的三个连队扩编成五个连队，卫星和秦连长所在的老连队四连扩编后改为五连，新组建六连，这六连最原始的起点就是卫星和新任连长两人，住地由卫星和新任连长寻找，兵力由卫星和新任连长部署（各班排住地区域的划分），新增兵员将由卫星和新任连长接应……

六连连部设在一名姓肖的小学教师家里，肖老师年龄约三十岁左右，看上去很精干，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其夫人虽然长像不很俊俏，但五官的安排却也无懈可击。白天，肖老师领着两个孩子去上学，家里显得格外清静，再加上勤劳的主妇天天收拾，家什摆设有条不紊，显得非常美观、舒适，连部设在这里是最为理想的。吃完晚饭，他跟连长又走访了几户房东。当夜无话。

一九七八年十二月二十二日，一个十分重要的时刻。

当日早饭后，卫星与秦连长把行李搬到了六连新连部——寸腰岩坡头村肖家大院。至此，中国人民解放军昆明军区陆军第42师124团新编第六连正式成立。随后，抽调来连队的其他单位骨干陆续前来报到，各项工作相继展开。

连队的主要编制及领导人名录：

连 长：秦开洪

政治指导员 ：陈朝发

副 连 长：段瑞炳

副政治指导员：龙汝敖（1979年1月到位）

一 排 长：谢尔亮

二 排 长：罗 勇

三 排 长：李兴明

炮 排 长：张明学

事 务 长：陈友发

（图为40年前20岁的笔者亲手编制的连队人员花名册一部分 小字见笑了）

临战时的文书工作对于卫星来说是陌生的，加上部队又在营区之外，又是新编的白手起家，人生地疏，四大皆空。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面对此境，卫星有点怯于下手了。不过，他深知工作是一点一点地干出来的。为了尽快掌握全连人员的情况，以便为连首长熟悉部属提供一份详细的书面资料，他从编写全连人员花名册入手。在没有档案的情况下，卫星对来自十三个单位的56名干部战士逐个进行了认真仔细的询问了解情况，边问边记，不厌其烦。第三天，一份详细的连队人员花名册出来了。“好，干得好，没想到我们的小秀才还挺有心计的嘛。”显然，连长很满意，卫星本人也非常高兴。

部队的文书和地方秘书有相似之处，其主要职责是负责连队的文秘和军械装备业务，写材料、列报表、做纪录、报实力、战时和平时的武器弹药、训练器材的清领和消耗的呈报与补充等等，都是属文书的职责范围，行政上还是连部所有勤务兵的头，相当于班长职务，因此文书的工作非常繁忙、琐碎、漫无边际。特别是战前面临的处境，卫星的工作之难可想而知。

十二月廿五日，设在撑腰崖的二营营部书记秦富荣（此书记相当于营部的秘书，非营党委书记）来电话说：“上级按编制装备，给你们连拿来了武器弹药，请文书带人去领。”接此电话后，卫星立即向连长作了汇报，随即会同三排长李兴明带领30人下了山。来到营部后，他和秦书记很快办完了交接手续，与大家一道将近百支枪和一个基数的弹药背到了坡头。坡头，真是名不虚传，卫星想，六里多路，就象登天一样，路滑坡陡，待大伙把家伙背到山上，一个个都累得满头大汗，身无干纱了。

枪是库存起封的，黄油很多，但在全连人员的努力下，经过半天的热水煮烫和擦拭，全都显得光亮干净了。然后，卫星按编制将枪和子弹发到各班各排的个人手里，定人定枪定号，逐个登记造册，多余的枪支弹药均也暂时发放到各班擦拭保管。短短的一天时间却又是十分紧张的完成了连队的一项重要任务，卫星又一次感到欣慰和惬意，虽然累一点，但接交发放那么多枪支弹药而没有出一点差错，他是预想不到的。由此他总结了一条经验告诫自己：无论办什么事，只要认真细致，一丝不苟，就一定能把事情办好。这给他为完成今后的各项任务更增添了信心。

经过几天的繁忙，一个新编的连队框架基本成形。

全连56名干部战士源于本团的13个单位，思想活跃，人心复杂。怎样才能将这些萍水相逢的“军营游子”拧成一股力呢？这是连队党支部的工作重点，也是思想政治工作的首要任务。于是随着各项工作的开展，政治思想工作也相继跟上了。首先对部队进行了“服从命令顾全大局”、“为新连队普新篇章”等教育，健全了各种组织和制度，培训了思想骨干队伍，发展了第一批党团员，使部队保持了相对稳定和活力。

坡头扩编载史册，我与首长创新连！

 

第四集 临战入党成夙愿 甘洒热血分国忧

根据工作表现和需要，卫星为新连队第一批党员发展对象，被审核批准了。一九七九年一月七日，是他一生中最难忘的一天，在越南军队占领柬埔寨首都金边的同时，连队党支部郑重地通过了他的入党志愿书。从即日起，他成了一名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党员了。孩提时代的夙愿今天终天实现了，他激动、他高兴。当天，他兴奋地与自已的入党介绍人在坡头留下了平生最具纪念意义的合影。

图为40年前笔者与入党介绍人文泽良丶陈友华在坡头合影

　　这一天，他想了很多很多。想起孩提时代在他大哥入党的时候，他曾幻想过自己将来一定要入党，虽然对党的了解只处在朦胧之中，但上学后常唱的“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他是深信的。入伍时，驻村工作队的秦海峰、李亚军送给了他一本《党的基础知识》和学习笔记本，并寄予了厚望。入伍后他谨小慎微，两年来所走的路并不平坦，平时他坚持勤奋学习，苦练军事技术，克服了体小力薄、左手使劲等生理缺陷。在第一年里，以优异的成绩完成了对卫星来说“难于登天”的投弹、器械、刺杀、射击、战术等各项训练任务，他左撇子投弹由最初的26米提高到58米，曾受到过营长的表扬；他认真学习政治，积极为连里出版报写文章，写学习笔记，赢得了领导和同志们的信任。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始终信守 “生当为人杰”的信条，克服了种种困难，闯过了重重难关。今天，多年的夙愿终于实现了，他怎能不兴奋呢？与此同时，他又预感到自己身上的双重责任。他在给家里亲人的报喜信中写道：“……我如今是党的人了，这就意味着多一份牺牲的可能，因为共产党员是要冲锋在前吃苦在前的，这一点我大哥最清楚。但我自己愿意，假如我真的牺牲了，请不要悲伤，入了党后而为国捐躯是值得的……”。这一天，他给许多亲人发了信，他在心里宣誓：今后一定要加倍努力工作，做一名名符其实的共产党员，为故乡争光，为党争光！为国争光！

临战入党成夙愿 甘洒热血分国忧！

第五集 苦其心志蓄劲力，挥泪坡头别众亲

随着新兵的大量补充和临战模拟训练的展开，卫星的工作显得更加繁忙了。白天他跟部队一起参加战术技术训练，每周三次的夜间穿林训练，使他提高了山岳丛林地的行军能力，锻炼出了坚强的意志；晚上拟写训练日志、情况日报以及部队思想反映等材料，营部要求每周综合呈报一次；与此同时，由于训练缺乏靶纸，他还要手工绘制胸环靶半身靶等各种靶纸；有时还要为指导员拟写政治教育题纲搜集资料，以便对部队进行更有针对性的教育，激发大家的斗志和热情；另外，还有全连100多人的自然情况询问登记、列表造册和枪支弹药的对号发放登记等等，尽管忙乱些，但他得到了意志和耐性的磨炼。他感到很充实。

随着时间的推移，边境气氛显得越来越紧张了。越南攻占柬埔寨首都金边，对我边境挑衅日益加剧，大批华侨遍体带伤而归，所见所闻，更加激怒我边防军民。六连尽管是新增编的，但经过深入细致的思想教育工作，全连指战员也和全军一样纷纷表示决心请战，要求完成最艰巨的战斗任务，狠狠打击越南小鬼子。决心书、请战书、保证书、立功计划象雪花一样飘至连队党支部，飘至营团首脑机关，一致表示要为六连的连史谱写出光辉的第一章。

看到这帮生龙活虎的战士，营、连领导放心了。刚组建时他们是多么担忧啊，全连干部班子九人来自六个单位，其中两人（指导员陈朝发，副连长段瑞炳）已是被列入编外待转业的了，三个排长（谢尔亮、罗勇、李兴明）都是由班长新提起来的，战士骨干来自七个单位，超期股役占70％，都是由老单位筛选出来的，可想而知他们参差不齐的素质。补充的新兵又占60％，如此一个连队能打仗吗？领导们的担心是不无道理的。

一个月后，首长们的担心基本可以消除了，部队掌握了山岳丛林地战术及穿林本领，新兵学会了投弹、射击、三防、单兵攻防技巧等，更重要的是统一了官兵思想，激发了对敌仇恨。有这样一支精锐的连队，有如此高昂的士气，还有什么任务不能完成呢？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想到这些，首长们都高兴了放心了。

一九七九年元月二十日，部队接到了再次向前挺进、直指中越交界的云南省河口县边境的命令。当日傍晚，临别时乡亲们一个个都含泪相送，一次次地祈求神灵庇佑我们的大军能平安的归来，依依离别之情，感动得干部战士也眼含泪花。陈朝发指导员动情地对大家说：“乡亲们，你们放心吧，打败越南鬼子我们就会回来的” 。

卫星此时也在一一和乡亲们告别。一个月来由于工作的需要，他是连队接触群众最多的一个，他几乎每天都要到各班住处了解情况，和老百姓打交道。他那深沉的性格、谦和的态度、大方的谈吐、灵小的身材给乡亲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大家都待他象亲人一样，走到谁家都给予热情招呼。这里待他最好的要数肖家大嫂，一个多月来她总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帮他洗衣服、缝被子，有时晚上写材料累了，她深夜为他做好吃的。她那亲切慈善而又美丽的面容，使离家两年的卫星不时想起自家的大嫂和二嫂。她，一个异乡的农村妇女与自家的嫂子多么的相像啊。今天就要离别了，他为自己的异乡侄儿们买了文具盒，嘱咐他们好好读书，长大了好有出息。嫂子含着热泪依依送别，手里拿着亲手绣制的鞋垫，对卫星说：“弟弟，千万要保重啊。这是你嫂子给你做的两双鞋垫，愿你穿着它平安地回来看我们”啊！亲人的愿望，普通的鞋垫，寄托着多少深情厚意！卫星接过鞋垫深深地看了嫂子一眼就跟着部队出发了。此时此刻，他咽喉僵硬，鼻子发酸，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千言万语都寄于泪水之中。放心吧，亲人，放心吧，嫂子。我们一定会回来的，您的异乡弟弟一定会回来的。

这一次的开进要求的是尽可能快速的抵达目的地，因此我们都坐上了汽车，也避免了我们步兵的徒步之苦。上级命令我营趁夜色秘密驱车赶到云南河口县橡胶林场第八分场集结待命。车队沿崎岖的山路前进着，由于天黑、坡徒、路滑又不允许开车灯，车队行进十分缓慢，再加上有的车辆常常出毛病，等全营到达林场八队时已经是早上七点多钟了。

战前训练学越南语

第六集 天真异想生奇意，临阵舞动橡胶林

橡胶林场地处边境山区，是县属的国营林场，共13个作业队2000多人，多数是城市知青，一九六九年以来支边来到这里。自从跟越南关系紧张后，多数知青以各种理由返回城里了，留下的大部分人是本地人和“老住户”，当然也还有一部分老知青。在部队来到之前，他们承受着巨大的恐怖和压力，因此部队到达后他们非常高兴，负责接待我们连的一个林场工人激动地说：“你们来了，我们真是谢天谢地，在此以前，敌人的炮弹经常轰打我们的住房和胶林。”并指着一堵零乱的残墙说：“这就是被越南鬼子炮弹炸坏的牲口房。有家的一个个都离开了林场，剩下我们这些‘座地户’就准备在这里等死了。我们天天盼部队来，今天总算把你们给盼来了，你们需要什么尽管找我们就是了” 。看着他们急切的心情，大家感到：危险的地方别人撤，军队上，这也许就是人民军队光荣而伟大的闪光之所在吧——国家蒙难，军人挺身而出，义不容辞！

八队林场与越南直接接壤，穿过橡胶林带上到山顶就可以清楚地看到越南的工事战壕。为了防止敌人偷袭，上级命令我连自盖茅草屋，隐蔽地住进胶林里去。胶木属阔叶大乔木类，叶大，杆高，枝密，覆盖面积宽，主杆内含有大量的白色胶汁，如稍微破皮，白汁就会自动流出，等几分钟后渐渐变黄而富有弹性，这就是工业和日常生活用胶的重要原料。林带宽约100米，覆盖在半山坡上。接到命令后部队直接上了山，卸下行装，派出观察哨兵警戒，选好地形，一场紧张的既简易又特殊的“房产开发”工作展开了。当天全力以赴备料，平整场地。此处附近属原始林带，皮竹、吊竹和燕竹满山皆是，还有野芭蕉和香蕉，其宽大的蕉叶是天然的极好的“防雨瓦”。经过一天的努力盖房材料就备齐了，当晚用吊床在胶林里度过了一生中颇具意义的一夜。

第二天，以班为单位各自为战，叶当瓦，竹为梁，胶木做支柱，燕竹围壁墙，小树杆枝作屋架，大竹破开架为床。为了尽量不碰破胶木，大家小心翼翼，经过努力，时至傍晚，全连就基本完成了盖房任务。一片呈后三角战斗队形配置的自建房隐蔽地出现在橡胶林里，共12幢。一班（执行警戒任务）和连部使用帆布帐篷，这对于卫星和通信员等连勤人员来说可减轻了不少苦力，但是床铺、凳子、支架等用具也还是用了不少竹子木条。为了防敌袭击，连部决定每晚派一个班在山顶设置潜伏哨，另派一个小组在营区附近固定和流动执勤，干部和连勤人员带班带哨，以防万一。

大森林里的夜是寂静的，劳累了几天的战友们都进入了梦乡。此时刚与连长查哨回来的卫星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辗转反侧，思绪万千，想得较多的还是近几天来他萌生的一个新的念头━━一个来月的文书工作虽然令连首长满意，但工作显得太繁琐了，每天总有做不完的事，事后还看不出什么成绩，如今又马上要开战了，战时文书又心里没底，我为什么不能下到战斗班里痛痛快快地去干一场呢，脱离开这些干不完的琐事，无牵无挂地去班里玩枪杆子多好啊。想着这些，他下决心要下班了！想是这么想，但连首长能同意吗？他为此事患难了，一个晚上也没有找出一个充足的理由来。直到天快亮了他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

次日，部队没有出操，帮助炊事班拾柴禾，炊事点设在山脚下的一条小溪旁，吃水方便，便于隐蔽，靠近营部又比较安全，就是离连队远一点，约160米左右，下坡上坡不太方便。但为了安全，这也许是最佳选择。

吃完早饭，营里来电话通知说，需要连长指导员和文书九点半赶到团部开会。接到通知后，连首长向各排长稍作安排，带着卫星出发了。团部离我驻地约十五华里左右，为了减少车辆运行，要求一律步行前往。卫星想，这是一个向首长提出自己想法的极好机会，然而，一路上相继汇同了营部和四连的与会人员，因此使卫星一直不便于提及自己的想法。9九点10分不知不觉来到了团部野战驻地。

会议开了近两个小时，各连核对了实力，对战时的文书工作进行了全面部署，要求各连文书尽快熟悉全连人员的自然情况和各人的使用枪号，特别强调说出境时禁止携带一切有中文字样的纸张——这就更增大了文书的工作量。卫星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了，一百多号人啦，组建才一个多月，要一一记住每个人的家庭通信地址、入伍年限、政治面貌和携带的枪支号码是多么难啊，想到这些，就更加坚定了他要下班的决心。散会后，领了100多套防毒面具和两门六０迫击炮，连长指导员还领了9名听说是济南军区调来的补给六连的战士，一同坐车于13点多钟回到了连队。

下午，部队继续修整住房。卫星吃完饭后，及时地对新来的9名同志按连首长意图进行了安置，并列出了花名册。回到帐房后他感到很累了，身子一软躺在了床上。与其说累，倒不如说工作没情绪了，通过一个多月的工作，他越想越觉得有下战斗班的必要，下战斗班痛快，下战斗班能冲锋陷阵，下战斗班少了许多繁杂琐碎之事，从营房出来不就是为了狠狠地揍越南鬼子吗？文书这事婆婆妈妈的，这哪是咱老兵干的活，再说自己军事素质好，懂战术，文书工作应该让新兵来干。对，让新同志干！首长会同意的，想着想着，他一轱碌坐了起来。

“连长，我……”。

“小唐，背枪，拿上望远镜，跟我看地形去。”连长似乎没有听到卫星的话，说完自己先出去了。看地形？好！机会来了，于是他背了两具望远镜，提了一支冲锋枪紧跟连长上山了。

山很陡，一条小道滑溜溜的直达山顶。待他们上到山顶，太阳已经落山了。山脊比较平缓，长满了灌木杂林，与越南只一谷之隔，对面山脊就是越南的了，地势比我们低。连长和卫星先查看了连队的班级潜伏阵地，后又对越南阵地进行了仔细堪察。越军阵地离我方约700来米，在八倍望远镜的观察下草木清晰可见，工事战壕星云密布。小兔崽仔不知经营了多少年，卫星在心里暗暗骂着，但又十分激动——长这么大，第一次亲眼看到国外的领土，多么不易啊！

约莫半小时后他们下山了。一路上他试着向连长提出了自己下战斗班的想法，连长却给他说了很多的道理，逐一分析了连队的现状，听着连长的说理，他的念头渐渐地给平息了。是啊，军人应以服从需要为天职，马上就要出国打仗了，把文书工作交给新手，不更会给别人增加困难吗？自己已经干了这么长时间了，多多少少懂一些业务，你不干谁干呢？总得需要这样的“无名英雄”，你下战斗班不就是为了杀敌呈能吗？可是文书工作也不能缺少呀，什么统计消耗、请领武器弹药、呈报实力增减、上缴战利物品、搜集战斗事迹、整理上报战况等等，这些都是需要人去干的呀。再说连长又那么信任你，专心地培养你，不就是需要你帮助他分忧吗？你这个时候离开他，不是成心给他出难题吗？想着这些，卫星的心软了，还隐隐为自己曾产生过那样的念头而感到内疚。放心吗，连长，在哪里我都会给你干出个样子的。回到帐房，他的心绪踏实了许多。

第二天，上级从师政治部干事中给六连调来了副指导员龙汝敖，至此，六连按编制就全部到齐了。

第七集 为国生死置度外，泰然处之留遗书

战前准备在继续进行。训练更加逼真了，动员更加深入了，全连人员在思想上已作好了最后的准备──为国捐躯。几天来，通过云南前线957号信箱66分队发出的信大多数都认作为最后的“遗言”了。卫星也和大家一样写好了“遗书”，并把两年来的所有照片和底板都邮了出去，洋洋数千言，使故乡亲人都流下了绝望的泪水，牵动了多少人的心啊。完了，卫星回不来了。数十年苦难辛酸，他没有享乐过一天，如今又要走向死亡。两年来还没有回家一次啊，怎不催人泪下呢？上帝啊，祖宗太太，你们可千万要保佑我们的卫星平安归来啊！

卫星在家排行第五最小，上有一个姐姐三个哥哥。小时候，他本份、勤快、尊重人、不淘气，深得邻里乡亲的喜欢。如今真要出国打仗出去了，生死难料，谁不担心、谁不悲痛呢？这里最难过的要数卫星的父母亲了，他们在极为困苦之中，在饥寒交迫之下，一天天地把他拉扯大，由于家境贫寒，迫不得已把他送到部队，实指望他过上几天好日子。谁曾想又碰上了打仗，打仗是要流血的呀，命运之神怎么这样捉弄我们呢？早知道有这一天，就是再苦也不能让他去当兵了。想到这些，两位老人痛不欲生，水米不思，心急如焚，又毫无办法，只好天天祈求上帝保佑，生死由命了。

其实，对于卫星来说，有关生死并无多少考虑，他的心绪是宽松的，本人弟兄四个，父母有人照顾，自己又没有婚娶，无牵无挂，死又何妨？人总是要死的，生活十多年，历经了十多年的艰辛，世间也没有我多少可值得留恋牵挂的。再说，这是为国捐躯，死也是光荣的。想到这些，他对生死也就不以为然了，只是想如何死出个样子来，决不能让敌人生擒了去！这是底线。

一九七九年二月十六日，人们渴望已久的一天终于来到了──上级命令六连作为团预备队，晚上5点40分随部队向越南进发。接到命令，六连的全体干部战士即兴奋又激动，大家伙紧张而又有序地忙碌开了。按照上级规定，全力整理行装，后送各类物资。把不是急需的东西都集中到营部。每人只携带枪支弹药、手榴弹、小铲小镐、防毒面具、干粮、水壶、挎包，穿两件衣服，右臂扎白毛巾（这是参战部队统一规定，以免混淆敌我），腿扎绷带，此外每班还携带一捆五公斤的炸药包，一节爆破筒。16时30分，吃完了在祖国的最后一顿美餐，起锅埋灶，全副武装，17时30分部队都集结到山脚下等待命令。

卫星向营部书记交完最后一分连队人员花名册，背上行装加入了待发的行列。他携带的全部装备是：手榴弹（４枚）、防毒面具、干粮、水壶、挎包、一卷白布（宽１米，长5.4米，是与我方飞机联系的标志），一盒雷管、一包地图、一部上级配发的熊猫牌收音机。稍不同的是他缺一支枪，因为按编制装备文书没有枪。他想，没有枪不要紧，到战场上捡去，军械员还怕没枪用？有手榴弹、有雷管就不至于被敌人抓活的，没枪，他无怨言。

1979年2月16日17点40分，开进的命令下达了。六连成一路队形随大部队一道向越南开进了，一场大规模的惩越战争拉开了序幕。18点正，全体将士一个个陆续跨过了国境，向异国领土迈出了不平凡的第一步。

控诉越南负义罪！

第二章 转战丛林

第八集 罄竹难书负义罪，中华惩越出奇兵



越南位于东南亚中心，中南半岛的东侧，总面积约32万平方公里，北部与我国广西、云南接壤，边界线约1347公里。全国人口约8000万(一九七九年时约5000万)。地势狭长，山地和高原面积约占总面积的70%，是一个比较落后的农业国。在长期抵抗外来侵略的斗争中，一直得到我国人民的大力支持，从一九五零年到一九七八年，我国共给予越南202亿人民币的援助。抗美战争结束后，黎笋集团背叛了越南人民的根本利益，公然凭借在战争中膨胀起来的军事力量，地区霸权主义恶性发作，在当时苏联的支持下出兵侵略柬埔寨，控制老挝，还梦想建立一个囊括印支半岛的“大印支联邦”以称霸东南亚，充当亚洲的“古巴”，同时，由于我国反对越南控老侵柬，威协他国，被其视为他们推行地区霸权和扩张政策的最大障碍。因此，越南当局便忘恩负义，大搞反华宣传，疯狂迫害和驱赶华侨。

在越南的华侨大约有一百多万人，其中90%居住在越南南方，在历史上对越有过重要的贡献。从一九七七年初开始，越南当局采取了一系列歧视、排斥、迫害和驱赶华侨的政策，有组织有计划的往我国境内驱赶，从一九七五年西贡解放至一九七九年初，被驱赶的出境难民有近百万人，其中，数十万失落海上葬身鱼腹；数十万流落国外，无法生活，这是继当年希特勒残杀犹太人以来越南当局制造的世界第二次人间惨案。

（此图摄于笔者保存的1979年2月18日文汇报）

　　越南当局不仅大肆驱赶、迫害华侨，还不断在边界和领土问题上制造事端。中越边界线全长1347公里，是中国清朝政府和法国政府于一八八五年至一八八七年签订划定的，长期以来，中越边境一直是一条和平友好的边界，一九七四年以后，情况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越南方面开始在边境挑起种种纠纷，派遣武装人员公然入侵，打死打伤我边境居民，并在边界的中国一侧架设铁丝网，挖掘战壕，埋置地雷，严重地侵犯了我国的领土和主权，危害着我边境军民的生命安全，至我边境居民有家不能回，有田不能种。针对越南当局种种背信弃义、为虎作伥的行径和挑衅，我国人民实在忍无可忍了。

:1979年中美建交，邓小平随后立即访美，当被问及对越政策时，他胸有成竹地说：“小朋友不听话，该打打屁股了！”。这样，在取得世界舆论的支持后，被迫对越进行自卫还击作战。

这次作战，以消灭敌人有生力量、惩罚越南当局为主要目的。同时也是为了检验一下和平时期我军的训练素质和作战能力，以实战锻炼部队。所以我军投入了数倍于敌的兵力，分多路向越南推进——用宰牛刀杀鸡。

卫星所在的团队为云南前线之左路，主要任务是：扫清越南老街左翼地域之敌，主要是敌391高地守敌，为攻克老街创造条件，尔后向纵深得南守军第二五四团攻击，配合主力全歼老街及其附近地域之敌。

（数十万失落海上葬身鱼腹）

第九集 心系“娘家”袭拉敏 首战大捷立头功

（笔者注：此“娘家”指的是扩编前卫星所在的四连、扩编后改为五连，当时卫星入伍25个月其中战前有23个月是在此连队度过的，六连连长秦开洪战前是该连的副连长。时任副连长张烨与六连连长秦开洪又是挚友和军校同窗，情感颇深常来常往。以下关于五连的文字是根据史料和战后了解到的情况整理而成）

　　一九七九年二月十六日18时，部队跨过国境线。

二营五连为第一梯队，先期向纵深推进。

卫星所在的六连为团预备队由团指挥部直接指挥。跨过国境线后，连队秘密隐蔽在道路两侧的草丛中，等待团指的到来。大约19点过后，团指机关上来了。于是六连跟随团指机关缓慢地向前移动着。道路是宽阔的，但很不平整，坑坑洼洼的，隔不远就有一畦子水，映照着星光，在微风的吹动下一闪一闪的。同志们的心情是紧张的，尽管胸怀满腔怒火，但毕竟是走在生疏的土地上，一怕踏上地雷，二怕敌人袭击，因此前进十分缓慢。

当进至越南境内约三公里时，团指停止了前进。经确认，再向前推进一公里左右就是越军边境的第一个踞点──拉敏。据侦察了解，拉敏是越军一个四面环山的公路要塞，据点守敌约100余人。敌营房周围工事星罗密布，有暗堡、有战壕、有陷阱和防步兵雷区，火力与周围高地相呼应。团指经过考虑后，按预先方案向先期抵达拉敏附近的二营下达了由五连拔掉敌人踞点拉敏的命令，六连原地待命随时出击，接应五连。

周围一片肃静，空气好像凝固了似的，压抑着每个干部战士的心，此时要数最高指挥长官团长的心最为紧张担心了。团长姓袁名玉昌，四十来岁年纪，身体修长而不显得清瘦，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衬托出精干的身体，表面显得格外的冷静。他早年曾参加过中印边境自卫反击作战和援越抗美出国作战，有一套令人信服的指挥才能，半年前已调任42师副师职务，由于半年来团长一直缺位，上级考虑到他熟悉该团，因此战前又被调回124团兼职。他对自己的部队最了解。半个月前，召开团党委扩大会区分任务时，差点留不出预备队了，都想打头阵。得了，按平时的贯例，一营穿插（任务最艰巨），二营正面进攻，三营随后，这样才勉强平息。但要六连做预备队，六连可不愿意了。团营领导只好解释说，这只是暂时的，到里面有你们打的，服从命令吧。既然是命令，也就没啥说的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何况一整个连队呢？看到部队的高昂士气，他是欣慰的，但今晚毕竟是第一次呀，第一仗如果要是失利了，那将会影响全局的情绪。反之也将会大大鼓舞指战员的士气。第一仗一定要胜！想着这些，他又叮嘱六连随即准备投入战斗。

五连是扩编前卫星所在的老连队，除新兵外，大部分老兵对于卫星来说是十分熟悉的，连长官绍能、指导员邓传浦、副指导员梁清斌都是任职了多年的老基层，有丰富的领导经验，连队的军事素质十分过硬，特别是夜训，他们连续几年取得了可喜的成绩，曾被军区授予过“夜老虎连”的光荣称号。副连长张烨，是昆明步校的高材生，毕业后学校有计划把他留校任教的，但在边境危难之际，他毅然提前回到了部队参加战斗。因此，确定五连深夜打头阵，首长们是放心的。

接受任务后，由副连长张烨、一排长聂光荣带领一个排从正面向前推进至西北面担任主攻，连指带领二排、三排从侧面迂回至拉敏东南，欲意对拉敏形成合围，断敌退路，全歼守敌。

一排接近据点后，迅速分散潜伏在距敌据点约80米左右的水沟里，只等主力迂回到位后以鸣枪为号发起攻击。

敌人似乎没有觉察到我军的行动迹象，整个村庄是平静的。只有其中的几间屋子有点微弱的亮光，并不时传出几声男女人说话声，虽然听不懂，但基本能判断出说话的人不多。显然，这几间屋子里住的就是越军所谓的公安屯、冲锋队了，而且一部分人已经入睡了。

正当张副连长考虑如何对付这帮敌人时，突然，从连主力迂回的方向传来了“轰”的一声炸响。张副连长心里一紧－－不好主力可能出事了。恰在此时，一排与连主力失去了联系。

此时张副连长才真正预感到自己和一排肩上的重任。30对100，这哪是用牛刀宰鸡，分明是用锥子杀牛，敌众我寡，蚁啃牛骨。万一敌人此时一骚动出屋上了山，这全歼守敌之任务就难以完成了。此时，他全神贯注，审视着敌人的动向。一排全体将士也似待发之箭，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不顾一切地冲向各自的目标。无论怎样，他们均有要把这“疯牛”杀死的勇气和决心。

但奇怪的是敌人并无大的骚动，只是敌营房里的灯火熄灭了，一挺机枪“哒哒哒”地朝一排埋伏的水沟方向打过来。右前方29号高地主峰一挺机枪向雷响处打了几个点射，同时，有10来个越军提着马灯，打着手电，边走边打了几个点射并向一排巡逻过来。同志们摒住呼吸，大气不敢出。好在敌人走到离一排埋伏区10几米处，向炸点方向看了看，大概见没有什么动静，几分钟后又龟缩到屋子里去了。

为什么敌人不在乎呢？莫非敌人有更大的阴谋？张副连长苦苦思索着——“近一个月的战前侦察，我团进攻之敌是敌二五四团一个加强营和边防冲锋纵队的兵力，在拉敏、391、29、30高地等地域组织防御，他们不知道我军的进攻意图，起初对我小分队袭击有些惊惶失措，后来敌人也就不那么兴师动众了……”在几天前作战计划分析会上，特务连连长的一席话提醒了他。此时敌人肯定没有发现我大规模的进攻企图，还以为是我侦察小分队踏响了他们的地雷。张副连长放心了，他为刚才的一时变化暗暗捏了一把汗，幸亏没有冒然行事，否则，在没有形成合围之前就会暴露我全局进攻企图，难以达到全歼拉敏守敌之目的。

此时，整个夜空又延续着平静。张副连长指挥着五连一排在平静中慢慢向前摸索。摸着摸着，眼前突然一亮，随即听到房屋里发出一阵阵欢叫声，张副连长以为被敌人发了，他赶紧示意大家别动。过了一会，见敌人并没有出来，更没有开枪。原来敌人的叫喊是在打闹，在开舞会，在跳舞。

这下张副连长放心了，他连忙示意大家往后退一退找好位置，继续隐蔽不再向前摸索了。只等主力到位，便发起攻击。

其间，连主力21:30左右遭遇地雷时，包括连长官绍能在内等13人受伤减员，营部得知情况后，迅即调整了五连指挥机构，由副指导员梁清斌代理连长，梁清斌同志临危受命，并立即与一排长聂光云丶副连长张烨取得联系，恢复指挥。

梁清斌是卫星在该连三排时的排长，思维敏捷，素质全面，遇事沉着，处事缜密，在连队乃至全营团都有很高的知名度。他代理连长实至名归！他受命后立即指示一排: 冷静处置，如果敌人未发现我们的企图时，待四连主力占领29号高地、五连占领拉敏后山切断敌人的退路后再向敌人发起进攻，要求随时与连指保持联系，有情况随时报告，接受指令。

等了几分钟，主力方向又是“轰隆”一声炸响。主力第二次踏雷！

与此同时，一排正面的敌人听到“轰隆”炸声后，营房灯火骤然熄灭，各种枪又都响了，还有吹哨声、喊叫声、跑步声等此起彼伏——敌人又骚动了。

敌人乱打一气后，又出来一个巡逻队，用电筒到处照了照，其注意力好像一直是在远处雷响的方向。并未注意到已经到它眼皮底下的我军一排。

随后敌巡逻队有几个人来到了横跨水沟的一座小桥上，一排就有人隐卧在桥脚下，桥下的人紧张极了，枪口一直紧紧对着拿手电筒的敌人，张副连长想，只要被敌发现，必先干掉敌人的光源，如果敌人没有发现，也决不先打，因为枪响后就会在敌眼皮底下暴露无遗，影响全盘计划。

然而，敌人在桥上停了停，见无动静，就又返回去了。

此时张副连长放心地又去各班潜伏区检查嘱咐了一遍。当他与通信员小朱摸索着返回来再过小桥时，遭遇了敌人，由于天黑，双方均未发现对方，当双方擦身而过的时候，通讯员朱顺国的钢盔被什么碰了一下发出“当”的一声，刹那间，小朱的枪响了，一个敌人倒在了桥面上，另外几个敌人赶忙往回跑。

“打”张副连长一声令下，一排的战士就开火了，说时迟那时快，大家一个跃进冲到屋子附近，一阵手榴弹、子弹、82无座力炮、40火箭筒、炸药包、爆破筒等武器乱打，并以火力控制了几个出口。这下屯子里的敌人可全乱了套了，叫喊声、撞击声、爆炸声响成一片。随着炸声的扩散，29号高地敌人的机枪声也响了。此时张副连长请求炮火支援，连长梁清斌迅速判明情况，要求其准确报告坐标位置，迅速协调炮连连长催庆有，按一排提供的坐标，集中发射20余发迫击炮弹打击增援之敌，给予一排强力的火力支援！

与此同时，五连主力已进到拉敏后山，抢占有利地形，形成合围，堵敌退路。一排得知连主力已到达后山，炮火又压制了增援之敌，指战员们更是越战越勇，由于夜间漆黑，不知谁把屋子点着了，火光四起，一片通明，从睡梦中惊醒的越军男女全都懵了，大部分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命就升天了；从后门逃出来的部分敌人也暴露在火光之下，他们手提着枪，有的还没来得及穿上衣裤，只顾逃命了。逃出的一小部分敌人退却后山后，龟缩在洞内负以顽抗。三班副班长龙世江左冲右杀，一人就歼敌10余人。其余逃窜之敌被早已等候的五连主力很快收拾干净了，整个拉敏之战从组织战斗到战斗结束，先后不到两小时，基本全残歼了踞点守敌。据统计，整个战斗全连共毙敌78人，俘敌6人，我伤12人，牺牲2人。消息传开，全团为之振奋。首战告捷，以少胜多，多么伟大的壮举啊。

拉敏之战一开始，大家就一直以紧张的心情等待着，当五连主力第一次踏响地雷前进受阻时，团首长和六连以及后续部队就深知情况的严重性和五连一排的压力之大。当血淋淋的伤员由民工抬着路过后续部队时，更激起了大家对越的仇恨。来时活生生的同乡、好友就这样断臂腿、破肚皮甚至牺牲了，大家都悲痛万分，愤恨不已，心里暗暗表示一定要为战友报仇，一定要狠狠扁揍这帮忘恩负义的越南小鬼子。

拉敏之战结束后，五连火速向敌人31、32号高地方向发起新的攻击…….

（这是笔者保存的当年解放军报3月5日对夜袭拉敏之战的报道）

第十集 生死考验第一仗 六连力拔眼中钉  

五连的首战胜利，极大地鼓舞了人们的士气。

凌晨三点过后，团指命令六连跑步通过拉敏，继续向前推进。

六连接到命令后，人似离弦之箭一般，迅速向前挺进。通过拉敏时，火光一片通明，全据点房屋几乎都被烧着了，一股烤肉的焦味扑鼻而来。显然这是越军尸体被“火化”着。路旁横躺着十来具没穿好衣裤、鞋袜的越军男女死尸，看了令人恶心。“活该，这就是你们这些忘恩负义之徒应得的下场。”卫星在心里暗暗地漫骂着。

卫星走在连队的最后边，他和副指导员龙汝傲一起负责并带领由炊事班人员、卫生员安顺华、支前民工小组等组成的担架救护组，战斗中遂行抢救伤员、后送伤员和尸体、前运武器弹药等任务，始终跟随连队一起活动。在部队跑步通过拉敏时，一路上看到横七竖八的死尸，他没有一点怕意，战友负伤了，同乡流血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他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尽管眼下横尸遍野，危机四伏，但他已不知道什么是畏惧了。

通过拉敏后，在五连控制的拉敏后山无名高地右侧小道旁，袁团长把连长秦开洪、指导员陈朝发叫到跟前，指着近方位的一个高地说：前方这个高地是30号高地，右后侧远方是391高地，左后侧是8号公路，要完成围歼391高地之敌，必须首先拔掉眼前这颗钉子，也就是这个30号高地，而且必须在天亮之前收拾干净，否则天亮后我们插翅也难飞过去，天亮如果敌人发现我们的企图后，肯定会对后续主力实施炮火拦阻，那时我们的困难就大了。因此，命令你们六连要不惜一切代价，在天亮之前拿下30号高地，为部队开辟一条通道。否则，你们俩可就要上军事法庭了。随后袁团长不无忧虑地说，这是一场硬仗，不像打拉敏那么容易了，据侦察，敌人可能是一个加强排的兵力在30号高地组织防御，工事坚固，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且现在我们已经惊动了敌人，他们早有准备，你们地形不熟，一定要慎重、果断处事……

“请首长放心，我们坚决完成任务”连长指导员异口同声。回到部队中间，连首长迅速组织各排长进行了部署，连长传达命令说：“我连奉命攻打30号高地，团首长要我们在天亮之前拿下高地，现在离天亮还不到两个小时，任务紧迫，地形不熟，我决定按原计划进行，一排由副连长段瑞炳和排长谢尔亮带领担任主攻，二排为助攻，三排为预备队随后跟进。任务是艰巨的，我们没有重火器，但我们一定要打出个样子来……各排回去准备立即出发，前进时先成一路队形一个跟着一个，以免踏上地雷，要秘密抵近阵地”，为了抢时间，秦连长只用了5分钟就完成了战斗任务的部署。作为文书的卫星参与并速记了战斗部署的全过程。

十七日凌晨4时50分，部队进攻出发了。此时天色灰暗，四处冷枪声未停。六连140余人（其中民工队10人）在泥泞的山谷烂田里艰难地、一步步地向前挪动着。一会儿猫着腰爬过倒置的巨大朽木，一会儿踏进浠淋淋的烂泥里。其实，这正是一条天赐的、绝妙的进攻之路，从军事上讲，越是没有路的地方，越难走的地方，就越是敌人防御最容易被忽视的地方。果不其然，六连现在的行动虽然缓慢一些，但保证了更大的实力接近敌人。大约凌晨5时20分，主攻排靠近了30号高地山脚，并迅速成战斗队形展开摸向高地纵深。二排、三排随后也展开跟进。

30号高地是越军防御体系的前沿要点，扼守着拔坡公路，平均坡度45度左右，顶部和左翼靠大路一侧坡度更陡一些，朝我方山脚下有一条宽约40米左右的土坎，土坎高约1.5米。上土坎后，稍为平一些，山上树林茂密，不利于我方快速冲击，但也不便于敌人过早发现。

当一排摸索到距敌战壕约10来米左右时，被敌发现了。顿时，堑壕内“哇哇”一阵乱叫，枪声、手榴弹爆炸声像鞭炮一样在30号高地响开了－－ 我一排与敌人激战 开始了。此时，敌人的正面火力、侧后无名高地的火力和29号高地主峰的火力同时射向我连主攻地带。枪声、炮声、手榴弹声响成一片。连长命令一排赶紧拿下第一道战壕。一排指战员各自为战，利用夜幕掩护乘机靠近战壕。当一排长摸索到敌战壕前2、3米，突然一声呐喊、一个跃进，随着枪声首先冲到了敌壕内，与此同时，一、二、三班也都冲到了各自正面的战壕里，一举抢占了第一道战壕。

此时，二排、三排的人和卫星及救护组的人员也全部上了高约1.5米土坎。

突然，“轰”的声，一发炮弹在土坎处爆炸了，“有人负伤，救护组快”，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灰暗中，卫星和卫生员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伏在地上一一查看。“陈加荣，左臂，卫生员快”，“夏小南大腿贯穿“，“石正清，后脑”……卫星一边紧张地快速为为伤员包扎伤口，一边查看并登记伤员的伤情，经过短时快速地抢救，很快组织民工将石正清等到4名伤员抬了下去。随后救护组继续向前摸索着……

一排抢占第一道堑壕后，进行了短暂的观察，又继续向上发起了攻击，由于敌人纵深阵地坚固，火力凶猛，一排攻击受阻了。此时，秦连长判明情况后，果断地使用二排投入战斗，沿第一道战壕大胆向敌右后迂回，分散敌人火力，以解一排正面进攻之困境，并尽快对敌形成合围。二排边打边插，一排趁机再次发起猛攻，一举夺下了第二道战壕。

此时卫星与救护组的人员在先后包扎处理、后送罗会生、张桥昆等10余名伤员后，也快速跟进至第二道战壕的前沿。正当部队继续向前推进时，战士林昌华、董群辉相继中弹，卫星和卫生员随即以最快的速度分别为董、林二人处理伤口，然而，由于董、林二人伤势过重，还没等处理好伤口就双双停止了呼吸。



（这是当年六连副指导员龙汝敖亲自为林昌华起草的追认党员报告）

林昌华、董群辉二人牺牲的消息传开，更激起了六连全体指战员们的心头之恨，“为战友报仇!”、“共产党冲啊”的呼声顿时沸腾了。冲啊，杀啊，枪炮声，喊杀声、小喇叭声汇成了一片。看来六连的人急眼了。

几乎与止同时，副连长段瑞炳也中弹负伤。为了打好第一仗，鼓舞士气，副连长负伤后，他以顽强的毅力仍然坚持指挥战斗，当指挥一排准备夺取主峰时，他头部连中三弹倒在了敌人暗堡前沿。但当时战斗正在激烈之际，他的负伤直至牺牲当时谁也没有在意……

攻歼主峰之敌的战斗在继续。二排在排长罗勇的带领下、四班长文泽良、五班长杨和生与原一排长谢尔亮、十一班长张和平等人采取了小群多路，直插纵深靠近敌人的办法，用手榴弹杀伤敌人，并根据敌人火力情况，利用火力间隙分别进行穿插迂回。先后冲向三十号高地顶端。与正面的一排对敌形成了夹击之势，并随即点燃了越军平时龟缩的草房，利用火光击敌之虚。在二排的配合下，一排发起连续冲击，天亮之前，全部控制了30号高地主峰。

救护组经过一个小时的努力，救护了25名伤员，后送了23人，向作战人员输送了四箱手榴弹。

十七日早6时左右，汇总各排的情况后，连指向营里通报了情况：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战斗，六连已全部控制了30号高地，共歼敌17人，以牺牲两人（当时还不知道副连长的情况）、负伤25人的代价，取得了30号高地攻坚战的伟大胜利。

团指机关知道后，迅速通报全团嘉奖了六连。二营的王文斌营长更高兴，说要给六连请功，并说他要亲自到高地来看望大家。这时，六连的全体指战员兴奋、激动，首战告捷，近两个月来的训练、动员没有白费，征战的劲头更足了。



图为笔者当年起草的董群辉事迹

（图为安葬于云南河口小南溪烈士陵园的董群辉烈士墓碑)

（图为为摄于笔者保存的1979年2月17日文汇报头版）

第十一集 正义之声祭英烈 瑞炳浩气永长存

控制30号高地后，连指命令大家迅速抢占有利地形进行全面清剿，打扫战场，防敌反扑和炮火袭击。各班排迅速展开行动。秦连长随即向上级汇报了六连战况。当秦连长汇报和布置完毕后，这才意识到段瑞炳副连长的不存在，他急忙问一排的同志，一班的战士说，占领第二道战壕时，他和他的通信员王士阳同时负了伤。可能是送营救护所去了吧。救护组的卫星说“我们没有看到副连长，送下去的人我都记着的”。“完了”，连长暗想，“段副连长可能牺牲了”，大家赶快寻找！于是他急忙带领卫星、卫生员及一班的几名战士，向一排攻击路线寻去，找不多远，在一个暗堡口发现了一具面部血糊、头部冲下躺着的死尸，面部难以辩认。卫星急忙向前捡起尸体旁边的手枪，一看“335086”，“是副连长的枪”，他大声呼喊着，同时他又急忙解开尸体上的裤腰带一看，“段瑞炳”三个字几乎使卫星昏过去。

段副连长牺牲了。一位坚强的、忠诚的好干部就这样永远离开了我们，离开了人间。战士们悲痛，干部们悲痛。此时，秦连长、陈指导员更加悲痛，他俩伏下身去，与卫星一道为段副连长擦干了血迹，整理好军装，安稳地扶上担架，并要求卫星亲自送副连长下山。他与陈指导员以及连队的其他人员站在山腰，眼含泪花，脱帽肃立，一直目送着段副连长的遗体被缓缓地抬下山去。

段瑞炳，四川内江县人，秦连长、陈指导员与他共事多年，有着深厚的交往。他一九六四年入伍后，工作一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列入编外后，战争的需要，他又积极投身于战斗。任新编连队副连长，他不计名利地位和得失，积极扶助比他晚入伍5年的连长工作，在连队有很高威信。战争前夜，他主动承担带主攻排的任务，当晚，他带领一班冲锋在前，曾两次负伤不下火线，为全连攻克30号高地做出了突出贡献。段副连长牺牲的消息传达后，全团上下无不为之悲痛，大家纷纷表示一定要为段副连长报仇。

6点过后，天空渐渐放亮了。经过一夜紧张的行军、潜伏与战斗，人人的眼里都布满了血丝，真像是打红了眼了，满身泥土，面部被火药熏得黑里透红，露不出一点肉色，一个个都没有人样了，但看上去却很精神，搜山搜洞，加修工事如生龙活虎，也许是兴奋？不管怎么样，我们拿下30号高地了，我们胜利了，我们争气了，指战员们没有一点困意。

卫星怀着悲痛的心情，安置好段副连长的遗体后，又返回到30号高地。此时，他正在一一清点缴获的物资，呈报战斗减员和弹药消耗情况。他和同志们一样，一夜来他是紧张的辛苦的，从第一发炮弹炸伤石正清等人一开始，也炸掉了他最后的一丝怕意，他甚至想玩命，但工作脱离不开，他和卫生员同时学习过战伤紧急救护，伤员需要他。一夜之间他以最快的速度、准确的动作包扎了10余名伤员，登记了23人的负伤伤势、止血时间等情况，补给了4箱手榴弹。此刻，他虽然没有负伤，但他全身几乎染满了伤员的血，战争使他对人的鲜血已无所谓顾忌了。

上报完情况后，他忽然觉得自己身上少了点什么似的，感觉轻了，啊，收音机！出国前上级配发给连队的熊猫牌收音机没了！出国时是连长说要带上的，怎么没了呢？昨晚，上山前感觉还背在身上的，在哪儿丢的呢？赶紧找一找。于是他趁空和卫生员安顺华一起沿上山的路线找去。还好，在第二道战壕上沿一个坑道口附近找到了它，拾起来一看，是炸断了背带而脱落的。此时他忽然明白了，多危险啊，昨晚他正在给董群辉处理伤口时，一枚手榴弹就在不远处爆炸了，他顺势伏在小董的身上，当时人没有受伤，想不到把收音机的牛皮背带给弄断了。现在好了，人没有死，收音机也找到了，他开心地笑了。

打开收音机，恰好收音机里传来了我国政府向全世界发布的新闻公报：中国人民解放军广西、云南边防部队从即日起，对越实施正义的自卫防击作战……。公报重申，我们不要越南一寸土地，以惩罚越军为预期目的，达到目的后，我们将适时主动撤军。公报发布后，我边境全线强大的炮火终于发言了。广西、云南两个方面同时实施大规模推进，对越自卫还击作战总进攻开始了。

听着新闻和炮声，看到山脚下我后续主力，正在踏着我强大的炮火凑鸣曲大踏步地向纵深挺进，我全体先期进来一步的指战员们兴奋了。有了炮火的支援，我们以后的进攻肯定会顺利得多，昨晚，在没有重火器支援的情况下，我们虽然胜利了，但我伤亡也较大。现在大可以放心了。

炮声在继续，

广播公告在继续，

正义之声在继续！



群声祭英烈，壮志扬国威！

段瑞炳副连长，您安息吧，

林昌华烈士，您安息吧，

董群辉烈士，您安息吧！





（图为安葬在云南河口小南溪烈士陵园的段瑞炳 烈士墓碑）

（图为安葬在云南河口小南溪烈士陵园的林昌华烈士墓碑）

第十二集 残敌暗枪射我将 巨星陨落天地悲

随着大炮的发言、枪声渐渐的冷落，天色也大亮了。经过30多分钟的清剿，六连在30号高地没有发现异常情况。这时，秦连长便指挥一排固守高地，二排三排将缴获的枪、炮、弹药等战利物资一一送下山去。卫星也跟着下去与团后勤机关交接去了。

二、三排下山后交完战利物资不久，突然，30号高地又响起了枪声，怎么回事呢？山下的人震住了。不一会，山下的二三排首长电台里传来了连长的声音“高地出现残敌反扑，请你们随时待命上山接应”。残敌？进行了那么长时间的搜山，没有发现情况，残敌是怎么来的呢？他们藏在哪里？大家都很惊讶！

原来，30号高地有着极其重要的战术价值，纵深地域较宽。敌人在高地上盖房住家经营阵地多年，工事之坚固是无疑的。但洞口伪装之巧妙，洞内复杂之程度，是六连的指战员们没有预料到的。攻下阵地，只发现17具敌人尸体，当时连首长就有所考虑：一个加强排只死了17人，这里面没有问题吗？于是连长指导员下令搜山，但由于敌伪装巧妙，暗洞纵横，山势险峻，近半个小时的搜山什么也没发现，大家也就没太在意了。因此，便派了两个排下山送战利品。敌人很可能窥见了六连兵力分散的行动，见山上人少了，在我力量薄弱时，企图趁机反扑夺回阵地。

这时，二营营长王文斌看望六连正好来到30号高地。

一排围歼暗堡龟缩之敌正在紧张地进行着，敌人依托着暗道，打一枪换一个位置，神出鬼没，加上坡陡林密，因而很难掌握敌人会在哪个洞口出现。于是，秦连长迅速指挥各班分别控制已知洞口、注意发现新的洞口。并用40火箭筒朝洞内射击，用爆破筒、炸药包扔进洞里一顿狂炸。但由于暗道较多而且很深，错综复杂，洞口炸塌了，仍没有控制住敌人的火力和冷枪。

王营长见此情形，亲自与团部联系，要求增派两具喷火器上来协助六连歼敌。随后，他亲自指挥部队战斗。时过不久，喷火兵在三排的护送下，与卫星、卫生员等一起来到了高地。了解清情况后，喷火兵迅速抢占有利地形，向其中一个洞内喷射了两枪火柱。敌人的枪声停止了。过了片刻，营长和他的通信员马国和想前去查看洞口，但刚一起身，敌人的罪恶之枪在营长左侧数米处的“A”型工事内又打响了，一颗罪恶的子弹击中了小马的头部，小马当场倒地。此时营长迅速卧倒，在一旁的卫星随即向洞内连续扔了两枚手榴弹，其他的人也对着洞口一阵乱打，敌人又没有动静了。卫生员迅速抢救小马，王营长和秦连长还有一班的同志前去观看洞口，发现有三具越军女尸，洞里内壁有一扇破竹席。



难道暗洞就在这竹席下面？不可能呀。天亮之前寻找伤员时，卫星曾经到过这个洞口，一排攻占主峰时也搜过这个洞，但都没有注意到这床竹席，太疏忽了。这时，营长命令再往洞内投两枚手榴弹，把竹席炸开。竹席炸了，但什么也没有发现。然而，正当营长转身想去看看小马时，奇怪的枪声又响起了，两发子弹正中王营长臀部并贯穿至小腹部而出。营长倒下了，鲜血直流，见此情形，连长和一班的战士顿时傻眼了，并以最快的速度把营长抢到了相对于洞口的射击死角位置，其余的战士像疯了似的，一顿手榴弹向洞内乱投，然后迅速窜进洞里边打边进，全然顾不个人安危了，要为王营长报仇的愿望激励着他们，在洞内与敌人展开了殊死搏斗…….

几分钟过后，敌人在30号高地的枪声彻底灭迹了。经清点，几个洞口共歼敌10人，搜出洞内小型弹药库一个，我方牺牲2人，伤3人。营长和小马的死，给六连干部战士带来了极大的不安和悲痛。秦连长、陈指导员为没有保护好营长而感到愧疚和痛苦，他们把营长和小马牺牲的情况及时报告了营团两级，并请求上级给予处分。上级查明情况后，迅速通告六连，要求大家不要过于悲伤，不要过于自责，王营长的牺牲与六连的组织指挥没有直接的联系。同时还表扬六连30高地总体之战打得很好，说师党委的嘉奖令下来了，并要给六连记功，鼓励大家振奋精神，以利再战。得知消息后，六连的全体指战员悲喜交加，纷纷表示要化悲痛为力量，多杀越南鬼子，为营长报仇，为副连长报仇，为死去的战友报仇！

营长王文斌，是卫星印象深刻的老领导，1977年卫星入伍时就在他所领导的营属四连任战士，那时该营在云南砚山县平远街帮助回民重建家园。在一次投弹训练时，王营长看见个子小小的卫星用左撇子投出了58米的好成绩，当即就表扬了卫星，后来又在多次的全营军人大会上表扬过卫星，因此，对营长的印像很深。王营长个子也很小，与卫星差不多，高不过1.62米，但他行事干练，处事泼辣，说话声音高尖而宏亮，在营里甚至在全团有很高的威望。就像互联网《中越战争》论坛里“liu老兵”——同时也是124团一九七九年参战的老兵说的那样：如果王营长当时不牺牲，随后完全有可能提升为副团长或更高的职务。然而，生命既逝，无力回天。现在我们只能在这里怀念英烈，告慰英烈，愿老营长的英魂在天国里安息吧。



巨星陨落天地悲，

将士泪祭如雨飞，

官兵如同肝胆照，

前赴后继舍我谁！

一九七九年二月十七日，临近中午时分，营长在六连的护送下，由担架组抬离了阵地。全连人员脱帽肃立，随后齐声鸣枪，为老营长送行——老营长，您放心吧，您安息吧，有我们在，就会有战争的胜利，有我们在，就会有祖国的安宁！

过后不久，上级命令六连将阵地交给兄弟部队，而后撤离了30号高地，集结到东侧公路旁休整待命。

（安葬于云南河口县小南溪烈士陵园的马国和烈士墓碑）

（图为安葬于云南文山溪烈士陵园的王文斌营长之墓碑）

第十三集 挺进纵深不惧苦 异国溪水也甘甜

亚热带的二月，中午的阳光是灼热的。从十六日早上6点起床后，紧张、忙乱了近30个小时的指战员们，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疲惫。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躺在草地上抽烟、吃干粮。昨夜紧张的第一线战场，如今变成了相对安全的休闲地带，同志们紧张的心情，此时都放松了许多。

卫星下山后，他迅速向营部书记汇报了实力，将死伤人员的姓名、籍贯、政治面貌等自然情况和伤情一一进行了汇报。之后，他又到团后勤申领补充了各班排耗费的弹药——部队休整时他是最忙的。向营部核实实力后，他便详细地向连首长汇报了整个伤亡和战绩情况。

连长默默地听着卫星汇报，此刻他在想什么呢？没有人知道。29岁的连长在124团来说，是比较年轻的。从昆明步校提前回来后，领导便交给了他一百多号人。他起初是担心的，全连近140人，一半以上是刚入伍不到两个月的新战士，九个班、排长是七拼八凑凑合起来的。然而，尽管这样，第一仗我们胜利了。战争检验了自己的部队是过硬的——在漆黑的夜晚，在地形、敌情一点不熟悉的情况下，没有配备一样重火器，没有多增一兵一卒，全凭本连的力量，赢得了战斗的胜利，实践证明，自己的连队是能够战斗的。在今后的战斗中不管有多么残酷，他们一定能够坚持，一定能够取胜，一定能！

天色渐渐昏暗，部队沿山腰小路又出发了。通过小半天的整休，再加上闷热的烈日消失，指战员们一个个都又精神了许多。小路通往拔坡方向，很陡、很滑，不时就有人跌倒。部队在密林的山路上艰难地爬行着，不多时，来到一个村庄，村中一片寂静，几处废墟旁点点微弱的死光在晃动着。可能是白天炮火的“余光”吧。部队观察了片刻，见无情况，又继续前进了。一路走着周围又恢复了黑夜的安静，只有队伍中那不定时的“向后传，跟紧”“向后传，小心地雷”的传口令的声音。远处山上炮火轰鸣，但都觉得太遥远了。火光一点也照亮不了眼下的路。地形不熟，道路狭窄，行动缓慢。同志们的心显然又是紧张的。

漆黑的夜，还要走向哪里呢？部队是多么的疲劳，一天没吃饭了，由于白天的炎热大伙带的水又都喝完了。然而，交战之际，岂能由人呢？！服从命令是天职。

部队继续向前挪动着。不多时，一条哗哗流淌的小溪横跨在六连的面前，此时同志们多么想尽情地喝个够啊。可是不行，溪水没经过化验，谁知水里有没有毒呢？忍着点吧，就这样脚踏清泉强忍渴却望眼欲穿，大伙默默过着小溪，水打湿了绷带，双腿感到更加沉重了。过河不远，一座阴森的大山出现在眼着，无见透空。部队又要上山了。山路很陡，随着裤腿上的积水滴在路上，使山间小路越走越滑，同志们艰难地用双手撑支着路面向山上一步步爬行着。约摸50分钟左右，终于爬到了山顶。顶部比较平趟，树林茂密。上级命令在此原地休息。由于过于疲劳，部队一停下来，就有人员昏昏入睡了。晚风吹在被汗水浸湿了的身上，略有一丝寒意，但也没有冷醒他们的美梦。“分散构筑工事，天亮之前伪装好。”命令下来了，同志呼啦一下又全都起来了，并迅速按指定的位置开始了作业。

卫星他们的救护组，找了一个土坑，周围草竹很密，天然的“伪装”很好，他们便一个个跳进土坑，迅速进入了梦乡。感谢天然土坑，减轻了卫星他们一场构筑和伪装工事的劳役之苦。

二月十八日。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了，山上一片寂静，四处枪声全然停止。指战员们仍然养神于林子之中。大约7时左右，我军的炮群又开始炮击了。发发炮弹打在距离六连似乎很远的大山森林中，敌人的炮火也在还击。听着炮声，六连所在的高地又开始骚动了。一个个爬出隐蔽部，伸着懒腰，拍打着身上的泥土，环顾周围，远处的枪声也渐渐开始了。

呵呵，原来团指机关也在这里——这应该是后方了。同志们胆子越发大起来了，神经一松，肚子也就显得不安份了。大伙一个个掏出干粮来想吃，然而，咬一口，嘴唇却干巴巴的——原来缺水了。怎么办？一定要去找水。要取水必须要下到山脚下的小溪里去取，途中有没有危险？溪水有没有毒？要不要化验？就是有危险、有毒也不能不喝水呀，必须去找水!连长定下决心后，经请示团首长同意，每排派一个班去取水，另派一名医生去化验。

时隔一个多小时，水被安全地取回来了，大伙都很高兴，畅饮着甘甜的溪水，饱饱地吃了一顿干粮，一切困倦全没了，但仍无战斗任务。指战员们着急的等待着。

初春的亚热带，烈日炎热，高温使大家不停地留着汗水，取回来的水多数又喝干了，许多人又继续下山去灌水。这时卫星也跟着去了，他背着10来个水壶迅速地来到河边。清清的山间溪水驱散了人们的倦意，一个个都喝了个够，卫星更是喝了个痛快。

啊，异国溪水也甘甜。

随后，卫星手捧溪水扑向脸盘，惬意极了。他边洗脸边灌壶，不多时就把10来壶灌满了。玩着溪水不愿离去。

大约一小后，10来个水壶背到了山上——看来附近是比较安全的。同志们喝着清甜的异国之水，都高兴地笑了。

中午时分，有人报告说山下发现三个越南人。团指立即命令六连派兵抓获，谁知那三人主动向六连阵地走来，并举起双手，边走嘴里边喊着什么。他们越来越近，双手仍然高举着。六连潜出的一排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话，但看得出来他们是来投降的。等他们走近后，我一班战士突然窜出，押住了他们。带到团指，经翻译审问，得知他们果然是来投降的。他们原是内地支边青年，不愿替越政府卖力，也不愿与中国人为敌，所以来投降了。经审问后送到了我军收容队。

当年用过的水壶

第十四集 养精蓄锐遭敌扰 合力围剿三九一

炎热的阳光在渐渐西移。天，仍然是那样的燥闷。指战员们一个个沉睡在树林之中，山上显得格外的肃静，谁能想到一场较大规模的攻坚之战正在孕育之中——围歼391高地敌人的战斗就在今时。

391高地位于七号公路西侧，是敌二五四团防御地域的主峰阵地，山高林密，地势险要，地域宽阔，纵深弹性大。从山脚到山顶足五六里地，是敌一个营的防御要点和经营了多年的“老窝”，阵地内暗堡星罗密布，战壕纵横交错，投入一个加强营的兵力组成了阶梯式的多级防御体系，易守难攻。但是，必须要拔掉这颗钉子。这是124团第一阶段的主要作战任务。现各部队正在养精蓄锐，等待时机，再过些许，将集中全团主要的兵力，在炮火掩护下对其发起攻击，十八日天黑前，一定要夺下高地主峰，这是团指的决心，也是迫在睸睫当前任务。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空气还是那样的热。昨晚过小溪被水打湿了的双腿，在闷热的绷带里发烧了，但谁也没有解开来晾一晾，为的是应付紧急情况，如今虽然觉得很安全，但指战员们一个个都严格地执行着战前的规定。

好不容易盼到太阳西下，空气清凉了，指战员们也精神了许多。这时，押送俘虏的六连三班战士和炊事班抬着饭菜上来了，热气腾腾的米饭、菜香扑鼻而来，顿时激起了大家的食欲。啊，出国三天没有看见大米饭了。多香啊，秦连长命令大家快吃快散，防止敌人发现和炮击。六连全体战士，大家都没碗没筷，因此，有的用毛巾，有的用芭蕉叶，有的用漱口缸，“碗筷”五花八门。分班分组前去盛饭打菜。

说来也巧，就在大伙吃饭之际，一发炮弹从敌纵深呼啸而来。“快散”，秦连长大声命令，同志们迅速分散隐蔽起来，瞬间，一发炮弹正中“餐厅”，在饭锅与菜锅之间爆炸了。饭菜二锅被双双掀翻，喷香饭菜洒满一地，幸好没有炸着人，但饭菜没了，吃的没了。“王八蛋！”、“小鬼子！”……同志们你一句他一句在漫骂着，卫星和连部人员以及担架救护组的同志也没吃上饭。

敌人的炮击在继续。为了减少伤亡，上级命令六连下山。六连随即沿着小路赶在敌人炮击空隙向391方向进发了。

留下一个空阵地，让敌人的炮火见鬼去吧。

部队进至简易公路后，我军强大的炮火向391高地开始实施第二次炮击了。整个阵地硝烟弥漫，浓烟四起，炮声轰鸣，我部指战员们无不为之振奋。

为了轻便进攻和冲击，上级命令部队都卸掉了各自身上的干粮、防毒面具、挎包等多余的装具，只带作战武器和水壶。卫星也把多余的东西全扔了，几天来他背的东西除了用掉两枚手榴弹外，其它都没派上用场，还累得他够呛。打下30号高地，他留了一支冲锋枪，当时就想把其它的东西扔掉，但请示上级不同意。现在好了，一支冲锋枪、二百发子弹、四枚手榴弹，全身多利索。轻装后，部队的行进速度大大加快了。

炮火象扎鞋底似的，在391高地持续了几十分钟，与此同时，进攻部队都占了攻击出发阵地。六连作为营的第二梯队，此时也赶到了。大家都憋足了一股劲，似待发之箭。一旦我军炮火延伸，部队就会立即发起冲击，与敌进行殊死博斗，夺下主峰。

17时30分左右，我军炮火移到了主峰阵地，攻击开始了。

第一梯队为二营四连，攻击发起后，敌人也相继占领了阵地，各种火力响个不停，在昏暗的夜空中构成了壮观的火网，乒乒乓乓的枪声、手榴弹声、地雷声响彻了整个阵地，一挺“哒哒哒哒”的机枪声显得特别震耳，有经验的人知道这是高射机枪在平射，打飞机的机枪用来打人，可见它的威力。“他妈的，多么卑鄙的敌人。”但指战员们没有丝毫的害怕，机警地向上冲击着。

伤员不时从阵地上经过二梯队往下送，各救护组和民工忙个不停。六连随四连向前推进，卫星他们也投入了战场救护，一边随连队往山上跟进，一边帮助四连急救伤员。

不多时，一副担架抬到了卫星身边，“唐文书，你的老乡杨贵荣，他…”“他怎么啦？”卫星听完抬担架人的话，赶紧扑下去…他牺牲了，怒瞪着双眼躺在担架上，卫星看着他亲密的战友，流下了悲痛的泪水，他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用手帮他合上了双眼，便默默地示意民工抬走了。卫星愣立在半山坡上，目送着他的老乡久久舍不得离去。





（图为安葬于云南河口小南溪烈士陵园的杨贵荣之墓碑）

杨贵荣是卫星的同乡挚友，他出生在广西全州县，一九七七年入伍后，两人同分在一个新兵班里，两个多月的新兵生活使他俩建立了真挚的友谊，亲如兄弟，情同手足。新兵下连后，虽然不在一个连队，但他们始终保持着联系。第一年，相距二十来里，他俩还常用书信来往交流感情。部队向前线开拔后，在外扩编训练，他俩就一直没有见过面了。可是今天，今天一见面，他竟…，要不是抬担架的民工认识卫星、要不是前几天让民工帮助他找同乡，他俩就永远见不着面了。“可恨的越南鬼子，不把你们碎尸万段，誓不罢休。”他呼喊着向前冲去…人的情绪在此时是最容易被激怒的，来时活生生的人，今后却永远不存在了，况且还是同乡挚友。他愤恨，怒火中烧，完全忘记了敌我的存在，没有一丝畏惧，只有满腔仇恨，一定要为战友报仇！报仇！！

由于白天我强大炮火对高地实施了长时间的打击，敌人防御体系已损失了近一半。所以整个战斗只用了近三小时，就全部被我控制了391表面阵地。

六连此时在清剿第三防线之敌，抢修工事，补给弹药，防敌反扑，整个部队在忙个不停。十九日凌晨两点左右，被我军冲散了的越军残敌在夜幕的掩护下，凭借着地形熟悉的优势，向第一、二、三道防线同时发起了猛烈的反扑，企图夺回表面阵地。

其实，我部占领阵地时，敌人并没有全部被消灭，作战中他们采取了顶、散、钻、反等游击战术。初时，与我军硬抗，当抗不住时就分散成小组与我周旋，再不行的话就钻入暗洞侍机反仆。此刻，敌人趁我立足未稳，向我四连、六连等阵地发起了全面反扑。秦连长判明情况后迅速组织部队抗敌反冲击。

由于391高地纵深很大，加上天黑路陡，在立足未稳的防御战斗中一般伤员处理后很难及时后送，因此，这一夜卫星的事少了很多。于是，他提着冲锋枪，在抗击敌人的反冲击战斗中，可过足了瘾，共打出两个弹匣的子弹，投出4枚手榴弹。在黑暗中，只要战壕外的密林里面一有动静，首长就下令射击。经过一夜的战斗，全连打退了敌人的三次反扑，以伤一人的代价，守住了阵地。

（图为1979年4月2日《解放军报》对我团攻打391高地的报道——摄于笔者保存的当年报纸合订本）

（图为1979年3月5日《人民日报》对我团攻打391高地的报道——摄于笔者保存的当年报纸合订本）



第十五集 立足未稳固阵地 隐蔽部里表功臣

二月十九日，天亮之后，大家忙着加修工事，以防敌炮火袭击。上级通报说：391高地是敌人的主峰阵地和防御要点，天这之后，敌人可能要进行大规模的反击，请注意加固工事加修隐蔽部，补足弹药，准备固守。所以，此时同志们大家顾不上疲劳，一个个都忙碌开了，砍木头的砍木头，挖洞的挖洞，没有一个闲着的。

此时，卫星带着一付担架，将昨晚被敌手榴弹炸伤的六班战士宋尤龙同志抬下了山。卫星将小宋交给营救护组后，向营部要了8名民工加上送小宋的2人共10名民工，便急忙到团流动军械库领了4箱步枪弹（5760发）、1箱机枪弹（1200发）、3箱手榴弹，又匆匆往山上赶，当他们刚爬到四连防线即第一道战壕附近时，敌人的炮火打来了。山顶山腰一片浓烟，炸声四起。但此时卫星想到是，如果不把弹药送上山去及时补充给大家，敌人反扑时，全连就难以抵挡了。于是，他不顾个人安危，动员民工一道利用地形一步步往上爬。

（当年的参战民工都是好样的）

这些参战民工，大部分来自我边境居民和农场的工人，

对敌怀有刻骨的仇恨，有的于战前在敌人的炮火袭击中丧妻丧子，有的住家被炸塌，平时无法安身，早就盼望军队来为他们报仇出气了。如今他们身临战场，同志们勇敢、能吃苦，不怕牺牲，一个个都表现得特别突出。在卫星的带领下，又经过几十分钟的艰难爬行，他们安全地到达了连队阵地。

此时，敌人的炮击也停止了，但并未发现敌人有反扑迹象。补给弹药后，上级命令六连前出一公里，拿下391西北突出部的72号高地，以稳定我整个防御休系。六连受命后，沿小路直奔72号高地，到达高地后全连迅速展开，形成合围，但上到山顶只发现一个伤而未死的越军，龟缩在暗堡里负以顽抗，被我六班战士结果了性命，其余之敌都早已逃之夭夭了。清剿时，搜出了大量地雷、竹签、弹药和日用品，还有几发“一二二”筒质炮弹壳。返回391阵地时，战士们都把战利品带回来了。

返回到391高地，放下战利品，此时看到营部也来到了高地。二营自营长王文斌在30号高地牺牲后，班子进行了暂时的调整，副营长李德斌接替营长职务，营指显得更加年轻精干。通过昨天进攻391高地的部署和作战，足以看出他们的指挥才能是高超的，不亚于过去的老班子，是完全可以信赖的。同志们见到了营领导，总觉得有了精神支柱似的，不自觉的产生一种安全感。

营部的到来，让民工把昨天扔下的东西也带上来了，大伙进行了认领，物资一样也不少。而后，让民工顺便把六连缴获的战利品全都带下了山。与此同时营指命令各连队继续加固工事，修整待命。

当晚，六连党支部在隐蔽部里召开了首次战地支委扩大会，回顾小结了二月十六日以来的战况。4天来，我连以牺牲3人负伤24人（送后方医院的）的代价，赢得了毙敌２8人，缴获战利物资不计其数的重大胜利。会议表扬奖励了一批同志——

副连长段瑞炳身先士卒，冲锋在前，连续负伤不下火线，顽强指挥战斗直至牺牲，为夺取30号高地做出了重大贡献，起到了极大的鼓舞作用；十一班班长张和平同志在攻打30高地战斗中，英勇顽强，奋不顾身炸碉堡，他一个人炸毁了敌人4个暗堡，消灭敌人4名；战士王光伟在30号高地之战中，不顾个人安危孤胆深入山洞内生俘了1名残敌（拖出洞后不久死亡）；二班战士罗会生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哭不叫，全身中弹片19块，扔坚持战斗。会议决定对以上4人分别报请上级荣记二、三等功；会议嘉奖16名同志。卫星前运（弹药），后送（伤员），表现突出，清点统计清楚及时，也在奖励之列。会议同时宣布了上级对连队干部班子进行的调整：原一排排长谢尔亮接替副连长职务，七班班长曾会明任一排排长（原来拟定的一排长代理人一班班长陈志国负伤）；会议提出了“发扬30号高地敢打硬拼的精神”、“为牺牲的战友报仇”等战斗口号。作为文书和“秘书”身份的卫星自始至终参加了会议全过程，并在微弱了灯光下快速记录了会议内容。散会后卫星更“详细”地回忆和书写了几天来的点点滴滴。

各排传达了连队党支部扩大会议精神以后，全体干战精神振奋，群情激扬，纷纷表示，要向功臣学习，杀敌立功。

至此，我们以小的代价赢得了战役第一阶段的全胜。据了解，四天来，全团共毙敌、俘敌２０５人，基本歼灭了敌二五四团第二营。

１９日午后至２０日夜全团奉命暂时转入防御，准备抗击敌人反冲击。



“军功章啊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第十六集 利用战隙补给养 取水路遇越残敌

二月二十日。一大早，敌人对391进行了长时间的炮击，但我连无一人伤亡。天亮后，炮声虽然没有一早那么激烈，但冷炮还在不定时地轰炸着。在炮火间隙，同志们努力的抢修了被炮火炸坏的工事，另抽出一部分人下山去领取了军需补给和慰问品，其中有香烟、罐头、压缩饼干等，一部分人还背回了少量的水，下山的同志途中被敌人拦阻的炮火只炸坏了几箱罐头，但无伤亡。

同志们吃上干粮喝上水，个个都很高兴，特别是吃上祖国人民慰问的水果罐头，抽上祖国人民馈赠的“大重九”、“红塔山”和“红山茶”，更是感慨万分。我们有这样的人民，有这样的坚强后盾，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够战胜的呢？



由于天气炎热，扛上来的水果罐头很快就吃光了，剩下的红烧猪肉等肉类罐头无人分领了。没办法，卫星只好叫人抬进了救护组的隐蔽部里。

敌人的炮火在继续，大家稍稍放风休息后，又都缩进了加固的隐蔽部。闷热的工事里使大家的汗水流个不停。由于天气炎热，喝水量也急剧增加，冒着炮火背上山来的水很快就喝光了。但敌人的炮火仍在零散地轰炸着，要喝水只得夜间下山，大家在枯燥乏味中忍受着渴和热。

好不容易盼到天黑，上级指示下山抢水应分批次轮流下山，不可一轰而下，最多不超过4人。这样，连队安排一、二、三排连勤各为一个组，按次序下山。经过4个多小时的轮番背水，一、二、三排都安全地弄到了水。

轮到连勤已是深夜零点多了。他们小组由文书卫星、卫生员安顺华、通信员邓林华、号兵张安明等4人组成，4支冲锋枪、16枚手榴弹、4个“761压缩干粮（见上图）”桶、11个水壶，在文书的带领下，他们下山了。一路上虽然黑一些，但似乎也很安全。很快下到出脚，在小溪里他们四人喝了个够，装了个满，洗了个凉，然后高高兴兴的往回返。 （下图为当年背水的水壶）



当他们提背着沉重的水行至第一、二道防线之间的一个石崖下面时，忽然听到右侧不远处发出一阵踏树叶的哗哗声。卫星听到声音，赶快示意大家卧倒。这时，由于反映过度紧张，号兵张安明没有把干粮桶放稳就松手操枪去了，水桶一倒发出“哐、哗”一声，随即“哒哒”从树林里射来一个点射，“敌人发现我们了”，卫星心想，“可能是敌人的残兵想逃出山外去”。卫星示意大家不要害怕，同时指挥大家投弹射击还击敌人。几分钟过去了，石崖子右侧没有了动静，但由于天黑地形不熟，他们没有前去探看，提着剩余的水警惕小心地回到了阵地。

上到阵地后，连首长询问卫星刚才枪响发生了什么？卫星向连指说明了情况，并请示是否下去清剿，可能有敌天然岩洞。连指考虑到地形不熟，同意天亮时再去察看，当晚无话。

二月二十一日。天刚蒙蒙亮，连首长派出三排七班由卫星领着，前往石崖子处察看，发现了两具尸体，可能是昨晚被卫星他们打死的，但没有发现暗洞，看看周围无其它情况，部队就返回了阵地。

当年参战时吃的761压缩饼干，甜中带点咸

当年用过的水壶

第十七集 协同失调出状况 血染黑色“二十一”

二月二十一日，对于卫星所在的团队，是一个黑色的日子。

中午时分，上级来电说二营于13点30分出发，向纵深推进，开始实施第二阶段的作战计划。接到命令后，六连开始了出发前的准备，卫星给大家分发罐头时，给谁谁也不要，特别是午餐肉的更是无人问津。是啊，圆不隆咚的肉罐头带又不好带，吃了以后人又渴，谁愿意捡这个累赘呢？还有40余听哩，看来是发不出去了，但又不能让随地丢弃呀，干脆都埋起来吧，兴许哪天回来了还能吃上哩。于是，他与连勤人员把剩下的40余听肉罐头全都埋了起来，随后紧跟部队下山沿8号公路出发了。

部队走了约三、四里路，突然敌人猛烈的炮火轰向我方，敌人实施炮火拦截了。我部利用炮火间隙，机警地向前移动着，但由于敌人炮火异常猛烈，我先头营的部队伤亡惨重，前进受阻。团部随即命令二营后撤，各连救护组担架队前去抢救三营伤员，并派少量部队支援三营、保护车辆运送伤员。

敌人炮火一直在持续。

六连接到命令后，由二排长罗勇带领二排和卫星与救护组的人员上去了。一路上伤员比比皆是，民工担架忙个不停，鲜血洒满山间小路。这次伤亡是我部开战以来最为惨烈的一次，实在是令人痛心，完全是出乎人们的意料。为了快速后送伤员，我部还沿公路上来了数台汽车投入到后送伤员的工作。

卫星与他们的救护组上去之后，积极参与对三营伤员的包扎和抢救，担架组来回往返于各阵地与公路之间，短时间内他们在炮火的袭击中包扎、抢救和运送了14名伤员至公路的车上，卫星的军装又一次被战友的鲜血染红了，浸透了。

就在这一天，他又亲眼目睹了与他只有一田之隔、同时入伍的同乡战友蒋德友牺牲后躺在担架上的血肉模糊的遗体惨状。

他与德友一同入伍，一同乘车来到部队，后来虽然他俩没分在同一个营，但由于老家只有一田之隔，战前的来往还是十分密切的。当他得知担架上躺着的是自己的同乡好友时，他悲痛万分，眼闪泪花。但战局容不得他多想，别的伤员还在呻吟，他只用手为战友整理了一下斜歪了的军帽，又投入到了紧张的救护工作之中。

天色渐渐黑暗，伤员已全部撤出了谷地。由于天黑，再加上卫星、救护组和二排的人员过于疲劳，当晚就没有再去找本连的主力了，经请示同意后，他们与三营的九连在一起，天当被， 地当床，就着露水，伴着星星，度过了艰苦的一夜。

二月二十二日。天亮后，二排和卫星与救护组的人员又返回到391高地与连主力会合了。由于二十一号全局性的攻击失败了，大家都沉浸在万分悲痛之中，部队的士气受到了一定的挫折。针对这一情况，六连党支部又在391的隐蔽部里及时召开了战时的第二次支委扩大会议，指出：对于兄弟连队的伤亡，我们在悲痛的同时，更应该要思考如何从中汲取教训，绝不可因此丧失斗志，要化悲痛为力量，多杀敌人，为牺牲的战友报仇。通过细致的思想工作，指战员们的情绪慢慢恢复了正常。当晚又固守391高地，休整待命。

（图为安葬于云南河口小南溪烈士陵园的蒋德友烈士之墓碑）



（笔者注：据了解，德友在家排行第三，兄弟6人，1979年3月当他母亲得知德友牺牲后，毅然又把德友的小弟蒋德瑶送到了德友生前所在的部队服役。在此，让我们举起右手向烈士伟大的母亲致敬）

第十八集 横扫得南敌团部 战友小王再负伤

次日即二月二十三日清晨，我军强大的炮火又开始“发言”了。

与此同时，部队也接到了出发的命令，六连全体指战员随即沿小道下山，在8号公路走了约六七百米又岔小路直奔得南方向进发了。途中，我军的炮火在继续，敌人的炮火却一反昨日的常态都哑了似的，无一点拦阻的迹象。所以六连行进速度很快，不多时就接近了得南。

得南原是越南的一个小山村，四面环山，地势险要，风景秀丽。两国关系紧张后，敌军第二五四团驻军防务，其团部就设在这里。今天，在我强大的炮火打击之下，敌人已分成小股力量都上山钻进山洞了。等六连和其他部队赶到时，只看见一片废虚在燃烧。令人痛恨的是，据点各隘口的工事，均是用“中国制造”的袋装大米堆砌而成…….

六连的干部战士看着越南小鬼子这些忘恩负义的罪恶行径，满腔怒火中烧，大家迅速扩散冲上原计划攻击的208高地。

208号高地为得南的后山，地势较平坦，树木不多。冲上高地后，与龟缩在暗堡里的敌人展开了激战，经过近半个小时的清剿，歼灭敌人4名，其中还有一位越军中尉军官。同时缴获大量枪支弹药、手榴弹、电台、发电机等战备物资。六连轻伤一人，消耗弹药120发，手榴弹10枚，火箭弹2发。当晚，对消耗进行了及时补充。



二月二十四日，连队向前推进1公里左右，便又返回的208高地，当日待命。

二月二十五日，六连奉命清剿206高地一带，其三排在206高地的西北侧无名高地毙敌一名，缴获冲锋枪2支，火箭筒2具等敌作战物品。当部队返回得南后，看到了二月十六晚负伤回国治疗痊愈返回部队的二班战士王光伟同志，大家都围了上去问长问短，当听到小王说起祖国人民对全体参战人员特别是对负伤回国人员如何如何关怀时，指战员们都激动得热泪盈眶。出来十来天了，没有听到祖国的声音，没想到祖国人民这样无微不至地关怀着我们，关注着我们，期待着我们，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为国争光的呢？指导员看着大家一个个高兴的样子，就提议全体立正，举起右手，面向祖国方向，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二月二十六日，六连继续清剿。卫星与张安明跟随一排执行清剿任务，在得南东北侧无名高地上的密林中发现一个山洞，他和炊事员小王手持冲锋枪小心翼翼地进入洞内，洞里没有了敌人，但获得了很多战利品，其中有步枪2支，步机子弹8000余发，82迫击炮一门，炮弹84发，引信29盒，这是他亲手搜出物资最多的一天。

自从到达得南攻占208号高地之后，连队开展了第二次评功评奖活动，火线发展了第一批党团员，申报了部分立功人员，对此卫星都一一为他们拟写简要事迹和报告。

从二十四日开始六连围绕得南轴心，先后前出206、208、75等高地、板甘、7号公路等多处进行清剿，以排为单位轮流出击，几天来，清出了大量越军战备物资，发现并炸毁了越军团部一个野战弹药库。毙敌一名，俘敌一名。其中，抓获这名俘虏时还有一段令人震憾的故事哩。

——自出国后，我们除了武器和身上穿戴的外，就没有别的行装了，特别是没有被子毯子，每到晚上天凉时，就用越军的铺盖对付着。

三月二日下午，由于二班战士王光伟归队后，连队没有多余的铺盖，便利用空闲时间与三班战士何祖贵、新兵马斌上北山去找铺盖去了。北山编号为206高地，几天来已被我部清梳好几遍，安全系数自然是很高的。因此，小王他们上山时只带了2支枪（一支冲锋枪、一支半自动步枪）、12枚手榴弹，并且都很大意地在山上进洞出洞找东西。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此时在他们要进的第三个洞里有一名越军正等待着他们。当他们走至洞口约10米处，洞内点射出一串子弹，3连发正打在走在最前面的小王身上，左腋下贯穿了。其他两人听到枪声迅速占领有利地形，向洞里投掷了4枚手榴弹，洞内的枪声停止了。这时小何立即赶上前去抱起小王顺势滚下一个土坎，一边给其包扎伤口、监视洞口，一边示意小马赶快下去报告部队。

其实，当一听到枪声，在山下的六连全体指战员就已注视着山上的情况了，但观察不到具体进展，当看到小马一人往山下跑时，秦连长知道事情不好，便立即派一排长曾会明（原一排长谢尔亮提升为副连长）带一班前去接应。卫星带担架组也跟了上去。上到山上后，一排长一边问明情况，一边迅速指挥大家抢占有利用地形围住洞口，并分头查看了附近有无相连的其它洞口。

几分钟后见没有其它洞口，知道这是一个死洞，便组织进行越语喊话：“拉（姆）松，空（姆）耶”——缴枪不杀，“牙德依”——出来。但敌人在里面不出来，只是“噫哩哇啦”直叫，说了什么，谁也听不懂。有的主张向洞内放烟雾弹，闷死他们；有的要求要直接进去，生擒俘虏，大家众说不一。

曾排长此时十分冷静，他想，敌人在说些什么呢？为什么只说话不打枪呢？如果敌人想投降，放烟把他闷死岂不可惜。但如果敌人想投降为什么又迟迟不出来呢？如果敌人狡猾，我们直接进洞岂不是白白送死，要能听懂越军的话就好了。对，请翻译。这时，他想到配给营部的华侨翻译，随即将情况和想法向连指作了汇报。

卫星上山后迅速对小王的伤口作了急救处理，小王的伤势很严重，左腑下肋骨间贯穿，呼吸时听到伤口处“吱吱”的叫声，包扎后立即护送下山，随即卫星又领着翻译返回到了山上。

翻译到后，立即和洞内越军进行了对话。翻译告诉一排长：“越军说，只有他一人在洞内，已被手榴弹炸伤，不能动弹，请人进去背他出来，不会有危险的。”

在旁的炮排班长张和平听到后，便自告奋勇地要求进洞。排长经考虑同意了他的请战，随即，张班长便就地拿了一床破被顶在头上，将一个手电筒捆在一根木棒上左手拿着伸向一侧，以防敌人突然射击，右手提着冲锋枪一步步向洞里走去，其余的同志都为之而心情紧张起来。

他这样进洞有没有危险呢？这是生与死的交界线！是走向死亡的步伐。但张和平却坚定的毫无惧色地向深处挪动着，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和胆量！这一举动，集中表现了六连全体共产党员在战争中大无无畏的英雄气概。半个月来，六连的共产党员谁人不是冲锋在前、退却在后的呢？哪里最危险哪里就有共产党员的出现。

此时，他脸无惧色，心不泛跳。当走进去10余米时，发现了一名越军躺在地上，满身是血，同时见到了洞的尽头，没有了其它岔洞，这才知道越军说的是实话，便迅速向前捡起了越军的冲锋枪，并拖住越南兵的手臂将其拉了出来。

看到张班长平安的出来了，同志们紧张的心情才渐渐平和。经翻译审问得知，这是越军二五四团特工队成员，来这里是执行炸毁弹药库任务的（怎知弹药库早几天就被六连发现，缴获运回去大批军火，剩下的炸掉了），他说他来好几天了，看到我军没有撤走，不敢下山。一直在山上转着，今天看到有3人向他洞口走去，以为是发现了他，所以他先开了枪……。审问完后，派人进洞缴获了“六三式点火器”一部。

与此同时，卫星和卫生员奉命给越军进行了包扎，卫星心里好不情愿啊，然而，这是人道罢了，这更是战场纪律要求，不情愿也还是认真地做了。不过，后来听说俘虏被送到营部一小时以后就死了，也许是流血过多的缘故吧。活该！

王光伟同志的再次受伤，使同志们都感到很惋惜，但又无可指责。为了生存，为了保持战斗力，就得想办法改善条件。半个月来，大家没睡过一夜好觉，没吃过一顿好饭，没有洗过一次澡，脸、脚也顾不得洗了，有的人由于脚爱出汗，被胶鞋闷得开始溃烂了，有的战友甚至开始烂裆了。这几天紧张空气稍微有所缓和，在“后方”（第二阶段主要是由兄弟部队接替往纵深攻击的）找点铺盖以便晚上御寒，又有什么可以指责的呢？

从二月二十四开始，至三月五日，六连横扫敌团部，基本肃清的得南附近区域之敌。

（图中的两张照片是当时从越军中尉军官身上搜出来的，多年来一直

张贴在笔者起草的连队战斗总结封面上，让我们大家记住那段历史吧）

（图为笔者摄于当年3月《人民日报》的合订本）

第十九集 惩越目的已达到 胜利回撤橡胶林

三月五日，新闻里传出一条振奋人心的消息：中国人民解放军广西、云南边防部队惩罚越南的自卫还击作战消灭敌有生力量数十万，已达到预期目的。军委命令从即日起，陆续往国内撤军。军委重申，如果敌人胆敢再次反扑，我们坚决予以再次还击！



消息传开，全军无不为之振奋。十多天来，大家出生入死，为的就是狠狠打击敌人，如今达到了预期目的，马上就可以回到祖国的怀抱了，谁不高兴、谁不兴奋呢？！

为了防止敌人反扑和干扰，以便第一线部队安全顺利地撤离，上级命令二营在145、231、196地域构筑工事，阻击敌人，掩护纵深部队撤离。六连接到命令后，于三月五日18时进至七号公路北侧的196号高地，修筑工事，阻止敌人沿公路追击。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部队一队一队撤离。夜寒昼烈的艰苦环境使同志们的皮肤溃疡一天比一天严重。不过，但看到前线部队安全地通过自己防守的山脚下时，他们没有一个有怨言。“为了同志们的安全，我们忍了。”他们常常这么想，同时也是这么做。为了不暴露企图，六连的全体干部战士每天忍受着三十六、七度的高温整天猫在洞里，吃不上喝不上，晚上还不能入睡，为部队站岗放哨。

不过，没有了搜山清剿，闲着也是闲着，卫星利用这几天的时间，又详细回顾记录了几天来的点点滴滴，完善了火线入党入团和报功材料，清理了连队武器装备的现状，整理了连队的伤亡情况和消耗情况……

六天过去了，我深入纵深的一线部队已经全部撤出。

可能是由于敌人畏惧，几天来一直没有任何追击的迹象。三月十一日中午，六连奉命掩护工兵埋设地雷，毁拆桥梁，一路上边撤边干，以防敌人快速追击。经过一整个晚上的忙碌和行军，三月十二日早上6点正，部队安全地跨过了国境线，回到了祖国的河口农场八分场曾经为国祖的钢铁战士舞动过的橡胶林。

铁拳惩越寇，谈笑凯歌还。

祖国啊，您的儿女凯旋归来了。为了您的尊严，为了您的完美，您的儿女们打出了军威，打出了国威。历时20余天的自卫还击作战，重创了敌军有生力量，取得了重大战果，达到了惩罚之目的。

六连的指战员自二月十六日出国后，历时23天，共歼敌37人，俘敌1名，攻下了30号高地，打退了391高地残敌的疯狂反扑，消灭了72号高地防守之敌和208高地的暗堡之敌，连续清剿了11个高地，缴获各种枪13支、电台4部、火炮5门、火箭筒4具、子弹10万余发、炮弹300多发、手榴弹242枚、地雷等大量军事物资。六连全体牺牲3人，伤47人，圆满地完成了这次出国作战任务，荣立集体三等功。



六连凯旋而归的全体指战员合影(摄入1979)

第三章………回防纪事(略……)

二十 橡胶林前拂尘去，班师谈笑凯歌还

二十一 恩感河边鱼水情，善后进驻夹寒箐

二十二 事务繁杂虽有苦，但见如家姐弟情

二十三 好事多磨人悲切，可怜天下父母心

二十四 暗情涌动离别时. 不越雷池无憾事

附 录

1、一二四团六连战斗总结

2、在悼念自卫还击战中牺牲的烈士大会上的讲话

3、一二四团自卫还击作战基本情况

4、我所熟悉的对越作战烈士名录

5、不该忘却的记忆

6、我国对越自卫反击战基本情况

总结、评功评奖

附 一

步兵第一二四团六连战斗总结

（一九七九年四月初稿 录入时未作修改）

一、基本情况

我连是原建制的恢复连队，干部来自于步校、团炮连、师机关原三、四连六个单位，战士主要来自于原三连、四连，于一九七八年十二月二十二日正式组建，尔后陆续补入新同志六十五人，战前从济南部队调入九人，从南京部队补入八人，总人数一百三十九人。

一九七九年二月十六日，在中央军委号令下，为了给越南当局一个惩罚性打击，我连全体干战怀着对越修的刻骨仇恨，和全军一道挺进越南，经过二十多天的战斗，在各级党委的正确领导和指挥下以及我连干战勇敢战斗，取得了战斗的胜利。战斗中，我连先后攻下了三十号高地，打退了三九一高地敌人的疯狂反扑，消灭了七十二号高地防守之敌和二0八号高地的坚固暗堡，取得了连续清剿十一个高地之敌的重大胜利，共歼敌三十七名，俘敌四名，缴获各种枪支十三支，其中重机枪一挺、轻机枪一挺、冲锋枪八支、手枪一支、半自动步枪一支、信号枪一支、电台二部、步话机二台（15瓦台一部、两瓦台一部）、各种炮五门、八二无一门、八二迫一门、“60迫”三门、火箭筒器具、各种子弹十万余发、各种炮弹三百余发、手榴弹二百余枚、地雷一百余个、雷管一千余个、炸药二百多公斤等以及各种通信器材、战备物质和日用品。整个战斗我连亡3人，伤47人（其中轻伤未下火线10人），副连长段瑞炳、战士林昌华、董群辉在攻打越修防守的三十号高地时，由于身负重任壮烈牺牲，陈志国等四十七名同志光荣负伤。在整个战斗中，全连干战在党支部统一领导下，团结一致，充分发挥了参战的三十名共产党员、三十七名共青团员的先锋模范作用和党支部的战斗堡垒作用，全连干战英勇顽强，狠打猛冲，不怕流血牺牲，圆满的完成了上级党委交给我连的各项战斗任务，上级党委给我连荣记了集体三等功。

二、战前准备阶段

一九七八年以来，越南反动当局积极追随苏修，充当亚洲的古巴，妄图称霸东南亚，南侵柬埔寨，北欺中国，大肆驱赶华侨，加紧反华排华活动，在我边境进行武装挑衅，枪杀我边民，多次制造流血事件。在我国人民实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我国政府曾多次向越南当局提出了强烈抗议，可他们把我们的抗议当做耳边风，反而变本加厉，反华排华气焰十分嚣张，为了加强边防，严守祖国南大门，随时准备给越南侵略者以惩罚性的打击，根据中央军委命令，我部进行了临战扩编。

㈠、努力做好稳定部队工作，树立敢打必胜的信心。

一九七八年十二月二十二日，我连由本营原三连二十三、四连三十人、本营部一人、团炮连一人、步校二人、团部通信科一人等五十八人基本组建，七九年元月份补入新同志六十五人，并先后从南京、济南调来十七人，全连新成员多骨干少，人员汇集的单位多，思想很难统一，当时又面临着中越边境的紧张形势，每个人反映出各种各样的思想，更为复杂的是刚刚入伍的新同志，占据全连人数近50%，连队领导班子担心怕难以完成战斗任务。

在干部战士中主要有以下几点反映：①当步兵吃亏，不如炮兵好；②部队生活艰苦受不了；③当心打起仗来没技术完不成任务。为此，我连党支部首先抓领导班子建设，组织骨干进行学习研究，对全连每个干部战士的思想进行分析，通过反复分析和观察，了解到有的干部担心我们是新连队，基础差，怕打起仗来完不成任务；有的新同志由于生长在城市，反映出当兵没有意思、又苦又累又危险；有的同志由以前当炮兵、战备的需要调来当步兵，反映出吃了亏的思想。针对这些具体情况，党支部首先组织干部学习，统一思想，定下决心，树立要为我连写下光辉历史的思想，团结一致，为建设好连队服务。干部的思想统一后，相继对全连开展了大量的政治思想教育，如先后进行了革命英雄主义教育，进行了我军我连光荣传统教育，进行了人民军队宗旨教育和形势任务教育等，提高每个干部战士的政治思想觉悟。同时，针对个别同志的现实思想的问题，党团支委具体分工负责进行个别谈心，使思想基础差的同志有了很大的转变，同时针对越修反华排华的滔天罪行组织大小会议进行血的控诉，组织召开了杀敌立功誓师大会，激发全连干战对越修的刻骨仇恨，全连干战先后写决心书、保证书300余篇，纷纷表示决心，求战情绪日渐高昂，全连上下团结思想统一，树立了敢打必胜的信心。

㈡、加强战术、技术训练，提高军事素质。

连队组建后，对越作战不仅思想上要树立敢打必胜的信心，而且要努力提高军事技术才能打胜仗，于是党支部在做好政治思想工作的同时，大抓军事训练。摆在我们面前的主要问题是骨干少、干部新、新兵多、基础差，支部一班人针对这些问题进行了具体分析研究，提出要想提高大家的军事素质首先就要提高我们骨干的战术、技术水平和组织指挥能力。于是，就组织骨干针对亚热带丛林地作战特点进行战术技术培训，不断提高他们的组织指挥能力和战术技术水平，同时组织部队进行严格训练。首先抓部队的基础训练，使每个战士基本懂得了武器弹药的性能，而后重点抓了战术技术训练，针对亚热带的特点进行了夜间静肃行进、夜间穿林找点、夜间按方位角行进等科目，使部队适应丛林地近战夜成歼敌，针对越军作战的特点进行了单兵、战术、班、排连战术训练。为了提高干部组织指挥能力，还组织三排进行了示范实弹进攻演习。其次，还进行了射击训练，通过短短的一个多月的严格训练，全体干战军事素质有了很大提高，以前不懂枪支性能的同志，知道了怎么射击；害怕投手榴弹的新同志也能投弹了。每次射击投弹都取得了较好的成绩。通过夜间严密的组织，全连干战基本掌握了夜间穿林、静肃行进、传递口令的方法和要领，部分干部骨干掌握了按方位角行进。通过战术训练，每个战士基本学会了单兵战术动作，班排骨干基本熟悉本职组织指挥和协同作战。

短短的55天，使我们深深感到，只要发挥支部的战斗堡垒作用，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只要思想工作做到家，没有解决不了的老大难。

军政素质提高了，全连精神面貌有了很大改变，思想统一一致，面对越修的残暴行径，个个怀着满腔怒火，纷纷写决心书保证书作出为党为人民杀敌立功计划，大家一致表示请求上级党委把最艰巨的歼敌任务交给我们连，131人都表示决心，要狠狠惩罚越修，充分发挥“牛刀宰鸡”的威力，打出国威，打出军威，为我连的历史谱写光辉的篇章。

总结底稿，保存至今

我起草的六连首长向牺牲的烈士致的悼词

二、战斗实施阶段

一九七九年二月十六日，惩罚越修的时候终于来了，上级党委命令我连做好一切出发准备，同日下午六时，我连为团预备队随团指准时跨过国境线，经过二十三天的战斗圆满地完成了上级党委交给我连的各项战斗任务。

㈠、指挥靠前，果断灵活，组织战斗严密

二月十六日晚上，当我连前进到离越修盘居的拉敏村约一公里处，团指令我连就地待命，当五连在次日凌晨三时左右打下拉敏后，我连奉命跑步前进，前进到离越军防守的三十号高地约五百公尺处，时间已是四时四十五分，这时团指命令我连在六时前要不惜一切代价拿下三十号高地。因为三十号高地从战略意义上来说非常重要，一条公路直插三九一、八号公路，三十号高地就在这条公路的右侧，两边山高林密，要想进到八号公路，必须沿此路直插，否则是无法进去的。如果在天亮以前不拨掉这个“钉子”，后续上千数部队就不能前进，而且还要遭到敌人的炮火袭击。

当时，接受命令后，我连指只用了五分钟的时间很快果断处置情况，迅速组织各排传达明确任务，正确选择路线，迅速隐蔽接敌，一排为主攻排在原副连长段瑞炳同志的带领下迅速接近三十号高地，二排为助攻随后跟进，同时占领冲击位置。当一排接近敌人前沿战壕约十公尺处，被敌发现，这时一排很快成后三角队形展开，发起猛攻，迅速抢占了敌前沿战壕。当一排继续向第二道战壕冲击时攻击受阻，这时我连指根据地形和敌情灵活使用二排，从右面迂回，断敌退路，配合一排战斗。由于二排加入战斗奏效，势如破竹，同时发起冲击，迅速抢占了高地顶端，天亮之前完成了任务，共歼敌二十二名，缴获部份武器弹药和军用品，保证了后续部队顺利前进。攻占三十号高地之后，由于地形不熟，同日上午九时，龟缩在暗堡里的敌人向我进行疯狂反扑。对此情况，我连指沉着稳定，查明情况，然后严密组织二、三、八三个班对敌形成包围，很快炸毁了敌暗坑道，歼灭了残敌，彻底攻下了三十号高地。

二月十八日晚，我连推进到三九一高地加修工事，组织防御，次日凌辰二时，顽固的敌人向我实施疯狂的反扑，情况复杂，地形不熟，我连指很快查明情况，果断沉着处置，严密组织战斗，在短短的时间连续打退了敌人的三次反扑，保证了我们防守的阵地完整无损。

在第二阶段的搜山战斗中，灵活处置情况，严密组织战斗，消灭了二0八高地的残敌4名，其中准尉一名，上尉一名，六班全体同志为消灭敌暗堡作出了贡献，荣立了集体一等功。

㈡、近战夜战密切协同

二月十七日凌晨四时四十五分，当我连接受攻打三十号高地的命令后，迅速组织部队不管敌人的盲目射击，利用夜间悄悄的接近敌人，当摸至敌前沿战壕十公尺处才被敌发现，这时敌我双方同时射击，一排干战不管敌人的火力有多猛，大胆摸到敌人眼前用一排手榴弹投上敌方，同时迅速抢占了敌第一道战壕，此后一排在二排的配合下发扬我军近战夜战的革命精神，采取了小群多路，直插纵深靠近敌人的办法，用手榴弹杀伤敌人。二排长罗勇、四班长文泽良、五班长杨和生、原一排长谢尔亮、十一班长张和平等人根据敌人火力情况，利用火力间隙分别进行穿插迂回战术，大胆向纵深发展，先后冲向三十号高地顶端。

我连攻打三十号高地的战斗打响后，当一排突破敌第一道战壕向第二道战壕冲击时，前进受阻，这时二排根据连指的意图和敌情依托地形，大胆灵活迅速向右侧穿插迂回，断敌退路。两个排密切配合，运用越话喊话、吹小喇叭等连续三次发起冲击，很快占领了三十号高地，全歼守敌。

㈢、英勇顽强，猛打猛冲。

在中越边境自卫还击战中，我连全体干战怀着对越修的刻骨仇恨，发扬了勇敢战斗，不怕流血牺牲的革命精神，在攻击三十号高地战斗中，一班长陈志国胸部、脸部弹片炸伤、一班副张桥昆臀部炸伤仍坚持战斗，支部命令他们下战场，他们坚决地说：“打不下三十号高地我决不下战场。”二班战士罗会生全身被十九块弹片炸伤后，他强忍受着疼痛，仍坚持战斗；原副连长段瑞炳第一次冲锋时已负重伤，但他以惊人的毅力仍坚持指挥战斗，当冲向第二道战壕由于敌人罪恶的子弹击中他的身体，多处负重伤，壮烈的牺牲了，直到牺牲时还说：“为了消灭越修，死得光荣。”在副连长的影响下，一、二排全体同志不怕流血牺牲，前仆后继，为“四个伟大” 争了光，为我连攻打三十号高地做出了贡献，同志们说：“三十号高地是靠我们硬拼硬攻下来的。”

张和平同志在整个战斗中，英勇顽强，奋不顾身炸碉堡，在攻击三十号高地战斗中他一个人就炸了敌人的四个暗堡，消灭敌人四名，在得兰，当残敌打伤我战士王光伟后，龟缩进山洞时，该同志不顾个人安危孤胆深入洞内生俘了一名残敌，上级给他荣记了二等功；曾明会等十二名同志光荣负伤，但他们仍坚持到战斗胜利回撤，实现了战前所说的“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哭不叫”的钢铁誓言。

㈣、适时做好战时的政治思想工作，保证战斗胜利。

在自卫还击、保卫边疆作战中，我全连干战始终保持高昂的战斗士气，拖不跨，打不烂，越打越想打，越打越敢打，为完成各项战斗任务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是因为我们发扬我军战时政治思想工作的光荣传统，适时做好战时政治思想工作。

1、适时提出战斗口号。战前根据全连决心，提出了努力作战，为连队谱写光辉篇章。二月十七日凌晨，在攻打三十号高地战斗中，我全连干战英勇顽强，当战斗到最激烈的时候，副连长段瑞炳、战士林昌华、董群辉同志壮烈牺牲了，这时全体干战悲痛万分，党支部针对这样的情况及时提出“为段副连长报仇，为林昌华报仇，为董群辉报仇”的战斗口号。同志们在这响亮的口号声中，擦干眼泪，化悲痛为力量，猛打猛冲，一举冲向了三十号高地全歼三十号高地守敌。当我团打下敌二五四团团部后，连指提出发扬三十号高地敢打硬拼精神，多杀敌人，立战功，这些口号大大鼓舞了全连干战的斗志。

2、适时掌握部队情绪，做好工作。二月二十一日，当三营遇敌炮火袭击受到一定伤亡的时候，我们的战斗士气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党支部发现后，及时召开支委会，支委分头到各点做工作，鼓舞大家勇气，同时进行个别谈心解决问题，提出战斗和伤亡的关系，老大哥部队受伤，我们应该怎么办。大家认为，打仗伤亡是难免的，老大哥受伤亡，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多杀敌人，为战友报仇。通过工作，全连斗志更旺。

3、大力宣扬功臣和在战斗中表现好的同志。党支部先后宣扬了张和平、罗会生、陈志国等几十名好的同志，对全连推动鼓舞很大。

4、吸收新的成员壮大组织力量。战斗中注意火线入党入团工作，发展党员九人、团员十七人，大大加强了组织队伍，扩大骨干力量，战斗中起了作用。

5、注意战场纪律教育。在战斗中连指适时教育部队对越南人民的财产秋毫不犯，爱护越南人民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切缴获归公，不打骂俘虏，不搜俘虏腰包，为瓦解敌人作出了贡献。

二十三天的战斗历程，使我们深深感到，只要用毛主席的军事思想指导战争，战斗就能取得胜利；只要全连团结一致，就无坚不摧；只要充分发挥政治工作威力和支部的战斗堡垒作用，部队就时刻保持着高昂的战斗士气和胜利信心。

三、战斗回防前段

三月五日，我自卫还击部队奉命回撤，我们连根据上级命令和全营一道掩护兄弟部队回撤，完成任务后于三月十二日早晨六时三十五分安全的回到了祖国。

搞好战评，以利再战。三月十五日回到马关夹寒箐后，我全连干战针对战斗情况进行了二十多天的认真总结，以班为单位反复讨论，党支部多次召开支委扩大会，对各班排和连队进行了分析，总结出了各班排的特点和连队的特点、经验，组织骨干学习评比标准，开展了群众性的评功活动，党支部把关，评出了四十九名功臣，上级批四十六名个人和八个立功集体，同时党支部还提出了战后防守，再接再励搞好工作，加强组织纪律性和作风培养，全连评出了风格，评出了干劲，评出了以利再战的信心和决心。

四、存在问题

㈠、战斗中有时队形拥挤。

㈡、由于没经验，打扫战场不过细。

五、各班排特点

战后各班排个人都作了认真反复总结、战评，总结出了各班排、个人的特点经验，经支委扩大分析、研究、总结各班、排特点情况为：

㈠、排特点

一排特点：英勇顽强，死打硬拼，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哭不叫，圆满完成了任务。（排长：谢二亮、曾会明）

二排特点：执行命令坚决，全排团结一致，灵活机动，吃大苦，耐大劳，在整个出国战斗中打得英勇顽强，以小的代价换取大的胜利，圆满完成了作战任务。（排长：罗勇）

三排特点：准备打仗的思想树得牢，求战情绪高，组织纪律性强，全排团结一致，完成任务。（排长：李兴明）

炮排特点：准备打仗的思想充分，善战，吃大苦，耐大劳，配合各排圆满完成战斗任务。（排长：张明学）

管理排特点：团结一致同心协力，吃大苦，耐大劳，骨干作用好，为干战服务的思想树得牢，克服种种困难，圆满完成了后勤保障任务。（司务长：陈友华）

㈡、各班特点

一班：骨干作用强，死打硬拼，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哭不叫。（班长：陈志国 副班长：徐玉昆）

二班：吃大苦，耐大劳，全班团结，善战，完成任务坚决。

（班长：张连应 副班长：张桥昆）

三班：吃苦性强，求战情绪高，完成任务坚决。

（班长：全太学 副班长：王庭昌）

四班：执行命令坚决，团结一致，机动灵活，敢打敢拼，圆满完成了战斗任务。（班长：文泽良 副班长：杨大友）

五班：求战情绪高，团结一致完成任务好。

（班长：杨和生 副班长：温德宽）

六班：执行命令坚决，团结一致，敌情观念强，机智灵活，勇猛善战，完成任务。（班长：秦天学 副班长：易进红）

七班：作风硬，执行命令坚决，完成任务好。

（班长；曾会明 副班长：熊定党）

八班：全班同志组织严密，吃苦耐劳，完成任务好。

（班长：席显能 副班长：路鲁）

九班：求战情绪高，吃苦耐劳，锻炼提高大，完成了任务。

（班长：杜传海 副班长：

60迫炮班：积极求战，吃苦性强，锻炼提高大，完成了任务。

（班长：黄欣 副班长：陈明忠）

40火一班：执行命令坚决，作战勇敢，灵活机动，圆满完成了任务。（班长：张和平 副班长：张金国）

40火二班：工作积极，吃苦性强，组织纪律性强，完成了战斗任务。（班长：李文国 副班长：李正光）

炊事班：热情服务，完成保障任务好

（班长：赵清华 副班长：李正兴 事务员：侯再庭）

连勤：机智灵活，协调到位，保障周密完成任务好。

班长文书：唐卫生

卫生员：安顺华

司号员：张安明

通信员：张云雄 （跟随连长秦开洪）

冯 杰 （跟随指导员陈朝发）

王士阳 （跟随副连长段瑞炳）

邓林华 （跟随副指导员龙汝敖）

战地日记

《我在凝望那颗星》笔者后记

短短二十三天，人生珍贵一页。

战争留给了人们太多的思考，但作为军人又无须思考，当年十七八岁，何力去思考战争？兵者，服从是也！

当祖国召唤的时刻，我冲上去了，我们的战友冲上去了，成千上万的军人冲上去了，我们义无反顾，我们履行天职，短短二十三天，我们以舍生忘死书写历史，我们用血肉之躯见证战争，我们无悔当年，我们无悔此生！就像124团的liu老兵在《中国战友联盟——中越战争》上发表的《个人理想改变的一战》说的那样：“生命中有了当兵的生涯一生也不后悔，当兵时有了作战的经历一世都很珍贵”…….

战争轰轰烈烈，生活在在实实。死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

回到生活现实，三十年多来，笔者既很幸运又很不幸。

幸运的是，当年我没有死。

离开夹寒箐后，124团六连没有回文山的营房——其实文山根本没有六连的营房，而是直接开进了红河州的卧龙谷——42师农场——由战斗队转为了“生产队”，承担了600亩的水稻种植任务，以充实连队家底。

同年九月，正当水稻丰收之际，六连有包括我在内的八名幸存者也是幸运者被选送进了军校学习。



我被送入沈阳军区步兵学校，学业一年半，毕业后分配到内蒙科尔沁草原（我的网名草原清风以此起名）深处的沈阳军区守备第三师，先后当过排长、连队指导员、师、团政治机关干事、团政治机关副主任等职，一九八四年结婚娶妻，当然，此妻并非当年的“仙女”，那时笔者还没有驾驭那份遥远感情的能力，只得乖乖地回到老家“明媒正娶”。

一九九二年，恰逢边防守备部队裁军，我以34岁正营距转业规定3岁之差拚命地挤进转业之列，以正营职少校职务转到了地方，然而，天不遂人愿，这一转，可转入了我人生的低谷——服从分配——又是服从！进入了一个当年还算可以后来日益不景气的企业－－现在已成了名存实亡的企业，从此生活一蹶不振，朝不保夕，身份不保，温饱不保——这就是我所谓的不幸。

近几年来耳闻目睹众多的企业军转干部、当年的参战老兵纷纷以上访形式，祈求应得。于是乎，我困惑，我迷茫。军人意味着流血，军人意味着牺牲，当祖国需要时，他们义无反顾，然而，现如今，他们、我们却成了某些人的一块心病和“累赘”……我找不出说服的理由和答案。

不久前，笔者有幸走进124团老兵群，打开平安相册，使我找到了一块荡涤心灵的净土，一个平和心境的家园，一剂解我困惑的秘方——

面对网上灵堂，面对冰冷的墓碑，面对庄严的陵园，面对成千上万长眠于南疆的战友同伴，我流泪，我心痛，我悲伤，我无语——活着就好，活着就是幸福。

活着就好！

活着就是幸福！

如今，年逾六十，发丝斑白，心境还是平和点，实在点，闲暇之余,看看“124团”，阅阅“中越战争”，说说话，聊聊天，想点过去，写点文字，以宁自我不平之心境，以慰英烈在天之灵魂。我也就满足了。但愿天下从此没有战争，没有水灾，没有冰灾，没有天灾，更没有人祸！……

（八名入校人员前排右为笔者，中为秦连长，左为号兵张安明）

纪念章

当年《解放军报》头条

当年《人民日报》头条

中央慰问品

中央慰问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