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万县市碎记（一）

大汉

谋道古镇及百丈沟区域等地方原来隶属老万县管辖。老万县是座历史名城，曾是长江边上颇有名气的一座江城。外面的人都叫万县，忽略了一个字：市！其实，老万县从来就是万县市，一个县级城市。但它有个兄弟叫万县，县政府在市不遠处的万一桥沙河子。万县市与万县距离就几站公交车路。小时候几个玩伴一提议到沙河子去玩耍，一溜烟就到了万县城；万县是农业县，人口比万县市多好多，至少会有六七十万。九二年万县地区撤地设市，小万县市变成大万县市，升格为地级市，小万县就变成了大万县市一个区，取名天城区。真正的小万县被肢解了。时过境迁，大万县市也不在了，变成了重庆的万州区，地域的变化使得一些历史老城梳理过往的故事得加注解了，不然后代真搞不清楚了。

《风云百丈沟》故事中的好几个风云人物都在万县读过书，谋过职，进行过革命活动。曾经老万县被冠以历史革命名城，就在于下川东地下党在此农运等革命活动频繁，出了江雪琴和彭咏悟等一帮革命人士。后知道了高天柱烈士和黄美龙等百丈沟区域的地下党都在老万县城活动过。老万县市抗家湾万县师范解放前是最著名的地方名校。百丈沟好几个风云人物在抗家湾师范念过书，高天柱、黄美龙等人都是从抗家湾师范学堂走出来的。抗家湾这个具有历史名气的地方，就因为有了万县师范，有了一帮热血革命青年。如今万县变成万州，抗家湾这个地名多少年轻人是不知道的，可老万县上了一把年纪的人，谁都知道抗家湾，知道抗家湾就因为有所万县师范学校。抗家湾如今被水淹没有，我还不知道。后忽然想起在要过关口瓦子寨门，那山很高，淹没不了。小时候，我仿佛去过这所学校，觉得要爬山，走好遠好遠的路才能到达。

百丈沟风云人物与万县扯上关系的实在不少。向斗山曾在万县军界谋过职，任军阀下属一团练营长。向长风上海交大法学院毕业在万县市任教多年，足迹踏遍万县大街小巷。看见太白岩三个遒劲的大字，一下又会想到百丈沟人杜如姗，这是工匠杜如姗的杰作。杜如姗的書法和雕刻技艺威震四方，名胜风景都留下他的手迹。据说老万县万安大桥是他写的。万县大桥和西山公园钟楼都是军阀楊森将军建造的。如今万安大桥葬身江底，西山公园和钟楼仍健在。万县西山钟楼是万县城历史的象征，它与远隔干里的上海海关钟楼是对孪生兄弟，巨型大钟是舶来品，从遥远的欧洲漂洋过海而来。两座钟响会同时一致，咳嗽打喷嚏就会同时一样。西山公园几个大字很漂亮，不知是否与杜如珊有关系。杜如珊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这位工艺美术大师的珍品，听说四川档案馆有收藏。住在成都，以后档案馆开放了，尽可留意一下。

太白岩是老万县市的名山，万县有太白岩、猪头山、天子城、四层岩、双机铺等小山，真正好看有知名度是太白岩。太白岩离万县城近，可以说就在城市中，山形陡峭绝壁，半截中有寺庙。六十年代末我就读于东风路中学，学校就是被砸烂的庙宇原青羊宫，坐在庙里读书，几个同学老拿庙宇说事。每天上学一坡大梯子，爬得流汗，到了一个阶梯，坐在青石条上歇气，头顶参天古树，凉风习习，非常惬意。学校离太白岩不遠，偶尔来了兴趣，几个同学会登太白岩，登上山的中腰，这里留存了一些石雕佛像。正值六十年代中期，佛像这些东西好多被冠以封资修名字砸烂了。一同学拿起石块扔撞在一笑和尚的嘴上，奇怪耶，第二天这名同学嘴巴肿得好大，一问是牙齿发炎。另一同学说：谁叫你昨天拿石头扔撞和尚，这不，你嘴巴就翘起来了。就这次事情，尽管我们再去太白岩玩，仿佛再也没有发生过扔撞和尚的事了。

太白岩如今已打造成观景公园。站在公园高巅，一览众山小，万县城尽收眼底。俯瞰万州新城，高楼矗立，一群一团，鳞次栉比，错落有致。一条宽阔的长江似平湖，山水城市、平湖城市，怎么叫就可以，城市风光无限，异常漂亮。太白岩顶上已经成了旅游景点了。但过去还是很难登上山顶的，没有公路，靠硬爬行走是不容易的。太白岩中腰，八十年代未就设有餐厅，现在叫农家乐。九零年我们一帮党校大专同学光临此地聚会，宴请川大逻辑学授课周教授吃饭。同学们欢天喜地，谭部长叫上我：郑同学，你进屋子里行行运气。一看是一算命先生在胡掰瞎说。他们把我按在椅子上，算命子说：你的官运差不多了，近几年你会到西边的地方去，不过你的后半生衣食无忧了。我跨出门，同学们一阵大笑问我：怎么样？“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简直乱弹琴！”奇怪哈，两年过后，我调整了工作，真到川西平原工作了。他胡侃乱蒙瞎猜还恰恰巧遇了。、

今天早上我翻阅照片，一下看到了前些日子写百丈沟一代工匠大师杜如姗下载的万县市老照片，忽然来了兴致，这钟楼、这太白岩、这万安大桥……尘封一时的旧痕迹，恰恰就与百丈沟众多风云人物有牵连。似乎对这些老痕迹的照片一下变得亲热起来。老万县市是我出生的地方，在此生活工作了四十年，对它过去还是有所了解的。每次回万州，我就会写一些短篇文章，装订在我的书中。去年春节回万州呆了一个多月，一本《小巷下的那棵黄桷树》散文集完成了，二十万字有一半写的老万县市。我专门用了几天时间，去走那些还存在的小街小巷，追寻着曾经的记忆，去吻合重叠过去的足迹，不免感叹连连，觉得时光飞逝得太快，我们都退休了。我伫立在孩提时代读小学天天看到的那棵巨大的黄桷树旁，眼眶盈滿泪水，曾经的黄桷树它多年轻，枝叶茂盛，充满活力，像一把撑天大伞为人们遮荫乘凉，而今它似乎也老了，满身的青筋凸显，叶子黄了、树叶也稀疏了，它已经是百岁老人了。一些老照片会勾起你的回忆，牵扯到许多许多的事，让你重拾记忆又来说事。《风云百丈沟》衍生出向氏庄园人物等一系列的故事，也是这么回事。

2017,2,11 写于成都

曾就读于抗家湾老万县师范学校的中共地下党川东某地区的负责人高天柱烈士。

郑国华 成都人 自由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