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幻觉的囚室

铁丁

　　

独坐窗前的寂寥中，我的大脑常常处于一种空白。不知什么时候又突然被警醒，于是进入一种幻觉状态：窗外的草地绿莹莹的，不是人工种植的，所以孩子们可以在上面自由地嬉戏；微风中的树叶总像被雨水洗过一般一尘不染，枝头有鸟儿在歌唱，看不到鸟笼；一位青年在给一位外地妇女指路，像雷锋一样，没有收钱也没有骗她钱财；一位农夫蹬着一辆卖菜的三轮车，懒懒地喊一声“蔬菜”，而不是喊“新鲜的蔬菜，自家种的，不含农药、化肥、除草剂……。”

我很享受这种幻觉。

幻觉，在精神医学里，是指在没有现实刺激物作用于感觉器官，而出现的知觉体验。说白了就是，桌子上没有瓶子，你却看到了瓶子；附近没有人说话你却听到了说话声……。

我有时觉得我自己就近似于精神病。看到弱者被欺，如儿童被拐卖被打断腿，而后被扔到异乡的街头乞讨，我就心酸得热泪满眼眶。于是就产生幻觉，以为那是我的儿子，被拐卖了，被打断了腿。于是我带上斧子，开始我悲愤的艰辛的寻找行程。

我知道这是幻觉，因为我的儿子正在卧室的地上玩耍。我心里很侥幸地想着，后背却出了一层冷汗。

我常常把我的幻觉收集成文，就像把它们打入了囚室。然而它们却在我的心间躁动，令我难以克制；又似乎要穿透我的皮囊，来展示给世间。于是我干脆把写在纸上的幻觉一页一页地扔出窗外，但又心有不舍，希望被人捡取编成书，书名就叫《幻觉的囚室》。

于是我轻松了，照常休周末，照常去买菜购物接送孩子……于是我又成正常人了。

——《北京电视》周刊 201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