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返乡杂记（作者：黄乘月）

余人@北京

已有整整三年没有回过老家了，一下高铁，我便老远望见年满八十的爷爷远远地向我挥手，迎接我的到来。坐在车子上，听着爸爸与爷爷用有些听不懂的老家话拉着家常，我终于又感受到了那久违的家乡气息。

爷爷亲笔给孙女写的春联

旧与新气象的交糅让老家又别有了一番滋味。

曾经的老屋早已成为了老古董，屋顶的砖瓦支离破碎，门的四角都被蜘蛛网所占据，园子内也杂草丛生，乍一眼看是有些破败不堪，但静静地站一会儿，享受着冬日的阳光烘烤着全身，也不知不觉间竟觉得这老屋也仿佛是有了生命的。太阳斜射进老屋，在屋檐下形成一片阴凉，这阴影的移动，仿佛就在暗示着时间的推移；有一棵老树在杂草中奋力挺立着，丝毫不在命运面前屈服；偶尔抬头，望见成群的鸟儿从头顶飞过，再环顾四周，时常会有一两个村民从旁边经过。老屋是老了，它被时代所淹没，但它在缄默的同时，也在经历着，在见证着一分一秒，一点一滴，它在这寂寞之中，也记录下了世间冷暖。我站在老屋旁边，心也出奇得静了下来，举起相机，将这光与影的交融，沉静的时刻，定格为永恒。

如今的老家，较之从前，却有了些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条小河环绕在村庄的四周，缓缓地流动着，清澈见底，也是整个村庄生活的源泉。鸭子成双成对地在河里游着泳，不时将头扎进水中捕鱼吃；大公鸡顶着红红的鸡冠昂首阔步地走在路中央；几只大白鹅在河岸边“昂昂”地叫着，一摇一摆地往前走；还有一只小黄狗，见到有客人来了，摇着尾巴吐着舌头为我们带路；几个农妇刚好到江边捕了一网鲫鱼，正在河边刮鳞准备做年夜饭。老家的人们已不住曾经的小平房内了，他们自己盖起了一栋栋小别墅，在外面刷了鲜亮的油漆，让这本就富有生命力的村庄又添了几分色彩。在一个姑父家别墅的顶层，我望见了紧邻村庄的一条江，那江水是碧绿的，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金光，穿过两道青山，我竟真体会到了《三峡》中所说的“素湍绿潭，回清倒影”以及“清荣峻茂”的感觉了。

鸡鸭，都到哪里去呀？

走着走着，迎面又碰见了一大片竹林。爸爸说，这就是他小时候常来的地方。他们几个小伙伴常常爬到竹子顶端，等到竹子弯曲下来，他们就像小猴子一样敏捷地在竹林中穿越，追逐，百玩不厌；有时爬到竹子顶端不小心睡着了，大人看到了也不敢叫醒，怕受惊吓掉下来，最后还是得等到自己自然醒后方才下来，总是免不了大人的一顿责怪。说到这里，爸爸笑了一声，手倚着一根竹子，仰起头，迎着刺眼的阳光费力地望向竹子顶端。阳光穿过竹叶的缝隙照在爸爸的脸上，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我仿佛看到了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的童年嬉戏的场景，正对此感到羡慕不已，忽见爸爸低下头，叹了口气，道：“如今，也早已爬不上去了啊。”

赶脚像拍大片

老干部带队走基层

眼前突然呈现出一片五颜六色的场景，我正纳闷冬天怎会如此丰收，爷爷解释道：“喏，这就是我的菜地了。”姑姑忙在一旁解释道：“这本是一块盖楼房闲置下来的空地，你爷爷闲不住，就把它挖平用来种菜了。”说着，爷爷就将我们领进了他的菜园，一面介绍着：“你看，这里有白菜、菊花菜、圆白菜、花菜、红心菜、油麦菜……那边还种了油菜、蒜苗、韭菜……我自己还在这河边修了一个坝，铺了几级楼梯，方便挑水。”爷爷边说边弯下腰，随手拔了一个萝卜出来，又拔了几棵白菜，如今已八十三岁的他，身手比我们还矫健。他随后又拿了两个篮子，装了满满的菜，拎着自己的战利品，脸上浮现出了满意的笑容，仿佛找回了青年时代满是活力的感觉。我拿起相机，记录下了这一个难忘的瞬间。在照片里，爷爷戴着帽子，拿着工具，迎着阳光，露出几颗牙齿，哈哈大笑，那嘴角上扬，像是弯弯的月牙。

就在我忙碌地给爷爷的菜园照相的这一会功夫，不料姑姑却在旁边偷偷拍正在拍照的我。这真可谓是“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菜园全貌

辛勤劳动

爷孙俩收获满满

采摘的蔬菜变成美味佳肴上桌了

终于，到了吃年夜饭的时候了。一个大家族几十号人围坐一桌，“大厨”们端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大家便开吃了。不断地有人敬酒，说着祝福的话，大人们聊着家常事，小孩们火速吃完饭，便在一旁玩耍。大家的脸上都泛着幸福的红晕，享受着同家人团聚的每时每刻。人们都说，好久没有过过这样热闹的一个春节了。

这一次归乡之旅，于我而言是新鲜的，于爸爸妈妈是一次回忆，而于爷爷更像是一种享受。在这样一个小村庄里面，不受城市压力的干扰，我就这样真真切切地聆听着自然，感受着人们的淳朴与积极向上，本是因压力而感到有些躁乱的心沉静了下来，顾虑也随之沉淀下来。我就在这样宁静的一个状态下生活了5天，竟在不知不觉间已将心灵的污垢洗涤，对于未来的生活也更有了些动力。或许在今后烦闷之时，不妨回忆回忆在这几天的感受，重新翻一翻照片，便重新找回感觉，身处另一番境遇之中了。

三级干部都在呢

乡村唠家常

合家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