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天龙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的父亲于1944年参加革命工作,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80年享受离职休养,正处级待遇。他一生对党忠诚,爱祖国,爱人民,廉洁奉公,光明磊落,爱憎分明,把毕生精力都献给了党的事业。</p><p class="ql-block">回顾父亲的一生,他参加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后奉命在山东临沂,新海连(现江苏省连云港市)一带打游击,腿部曾中枪负伤。解放后,曾历任东海县人民法院院长,司法部长,副县长,公社和林埸党委书记,县农工部副主任等职,为全县的农业和水利建设作出了重要贡献。</p><p class="ql-block">天有不测风云,1966年,毛主席他老人家“错误"地发动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群众运动,在被王洪文、张春桥、江青、姚文元“四人帮”等反革命集团分子所利用操纵下,全国性的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群众运动暴风雨式的开始了,从上到下皆处于无政府控制状态,1966年至1977年达到了顶峰。在一片“打倒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的声讨中,“停课闹革命、停工闹革命、罢工罢课、宁要革命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文攻武卫”等口号滿天飞。</p> <p class="ql-block">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我的父亲也难逃厄运,成了"运动"的"替罪羊”和"牺牲品”。被造反派莫须有地罗列了“十大罪状",成为了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和叛徒"等等,宣布为打倒对象,将他软禁在办公室内,责令父亲不准回家吃饭和睡觉,连上厕所大小便也要报告,有人监视跟踪,全部限制了父亲的人身自由。同样对待家属也进行了不同程度的监视,不准随便外出。</p><p class="ql-block"> 由于父亲被软禁隔离,整天要按造反派罗列的"十大罪状”与检查过关,一次不行二次,二次不行三次,甚至五次十次,反反复复,连父亲自己都记不清了。由于父亲的文化程度不高,是参加革命在战争期间才不断学习了一些基础文化,字写的不好,不该简化的简化了。造反派当时处心积虑,无事生非,千方百计的要找到父亲的所谓"黑材料",置父亲于死地,野蛮的敲坏办公桌和文件柜,结果一大堆的日记本,根本找不出什么"黑材料",造反派连父亲写的字都不认识,又谈何找"黑材料"呢!造反派无奈之下,责成父亲写完检查叫儿子代笔抄写一遍,便于他们查找"黑材料"。</p><p class="ql-block"> 当时的我只有十四、五岁,为了帮父亲写检查过关,也被父亲骂过很多次,原因很简单,一是父亲写的字我也不认识,要他念一句我抄写一句,然后我在看一遍材料,时间长了慢慢我也就认识父亲写的字了;二是我毕竟才十四、五岁,也有貪玩的时候,为了去找一些造反派打乒乓球玩,把帮父亲抄写检查的事给耽误了,父亲到时要检查材料过关,我还沒抄写好;三是妈妈生病身体状况很不好,我还要帮妈妈做些家务活,每天还要给父亲送饭,还有菜园里的活等等。这一切,在我脑海中都是无法抹去的记忆。</p> <p class="ql-block">  更加让我气愤难忍的是66年至67年的一个冬天,也是零下十几度,到处是一片雪茫茫,真是天寒地冻,东北风夹着鹅毛大雪,打的人的眼睛都睁不开,只能低着头走路。但若抬头远望,林埸的树木到处都是银装素裹,1至2米长短不一的冰流挂都把树枝压弯3腰。一天早上八、九点钟,造反派一个姓李的头目来我家告知,有一个“重要通知"叫我父亲送到一、二十里外的一个娄山大队。当时,我母亲生病带着弟弟去了县城不在家,家中只有父亲和我两个人,由于天气恶劣,我父亲带着商量的口气问姓李的头目能否改日去送通知?姓李的马上说不行,必须当天去当天回,不准过夜。无奈父亲只好冒着寒风大雪去送信。可想而知,在冰天雪地的丘岭地带里送信,二百米外看不清人,道路冰滑,一、二十里的路程往返要走多少时间?整整一天。我一个人在家中包好饺孑,耐心地等待着父亲回家吃饭。可是一等不见回来,二等不见回来,水烧开了一遍又一遍,真是心急如焚。快到傍晚时分,风雪越来越大,眼看着天快黑了,我不时地跑到围城河(河水已枯)的岸上观望,希望能在茫茫的雪海中看到父亲的身影回归,但是已不止三次五次的失望了。就在最后一次等待观望中,我突然发现在20O米左右好像有一个身影趔趔趄趄地摔倒了,可爬起不是继续往前走,离我越来越近,而是往反方向越走越远了,我真的着急了,翻过围城河岸,顺着冰滑的路和远去的身影追去。我也不时的摔倒,爬起来继续边追边喊。路实在是太滑了,风雪又大,有时连小心翼翼行走都站不稳,又谈何追呢?我也不知追了多长时间,总算看到前面确实是一个人在往反方向慢慢艰难地走,我追上一看,被惊呆了,面前的人不仅真的是父亲,而整个人就是一个冰人。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是被冰雪冻的滑溜溜的,我的眼泪止不住流下来了。我问父亲,你刚才摔倒爬起来为何往反方向走呢?父亲声音很轻地说不知道,这时我突然醒悟了,父亲已经被冰雪冻的麻木了,冻的糊涂了,已经分不清自己家的方向了。</p><p class="ql-block">我将父亲挽扶回家,先倒些热水给父亲喝,再慢慢地用炉火热度小心烘烤外衣,总算帮助父亲将帽子,衣裤,鞋子等一件件的将冰融化脱下来了,若没有目睹眼前的一切,谁又能体会到近一个多小时的融冰脱衣过程是怎样一种情景呢?看着父亲当时的模样,我的心真的感到快要滴血了…。如不是我在风雪中的坚守、及时发现并果断追回来,后果将是难以预料的…。</p> <p class="ql-block">不仅如此,造反派每天都要对父亲进行批斗体罚,少则一次,多则两次,每一次都是对父亲严峻的考验,要承受莫大的人格侮辱和肉体上的折磨,批斗中叫父亲弯腰九十度,脖子上挂着一块十几斤重的木板牌子,写有打倒"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及“叛徒″某某等字,铁丝都勒进父亲的脖子里,一道深深的红印痕,有两名造反派将父亲的两只手臂往后往上扳,另一名造反派将父亲的头用力往下摁,俗称“坐飞机”,父亲忍受不了,想活动缓解一下疼痛,造反派就说父亲态度不好,抗拒检查改造,如此反复折磨半小时,一小时,父亲的脸上往下流的汗珠有黄豆大,身前的地上湿了一大片,两眼充血通红,我目睹了眼前这一切。</p><p class="ql-block">批斗会结束,造反派的人都走了,父亲已精疲力尽,瘫坐在地上,我马上从台下跑到台上,想用力挽扶父亲站起来,送回他的办公室休息,父亲说他没有力气了,让他坐一会再起来吧,听到这话,我的心都快碎了。我的内心深处真幻想着用自己弱小的身体去和这帮惨无人道的造反派拼命,可转念一想,凭我这十几岁的孩子怎么会是这帮恶魔的对手,岂不是拿鸡蛋碰石头…,思前想后,还是忍了。</p><p class="ql-block">父亲在“文革″运动中,历经种种精神痛苦与肉体的折磨,面对全国上下当时的无政府混乱局面和眼前的现状,他感到茫然不解,甚至绝望,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何时是个头呢?父亲在最最艰难无盼的时侯,也曾产生过轻生的念头和举动,由于我每时每刻的关注和安慰,父亲总算是挺过来了。而且坚信我们伟大的党一定能扭转乾坤,拨乱反正,纠正无政府状态,还原事实真相。</p><p class="ql-block">到了“文革"运动后期,“四人帮″倒台了,一批“打、砸、抢″分子自知末日来临,罪不可赦,有的自杀自残,有的分别被政府判刑,甚至极刑。上级党组织也及时为父亲平反,又恢复了原职,继续为党为革命事业勤奋工作,奉献了自己的毕生精力。</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待续) 天龙于2024 年3月24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