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7日，白光与月光

月落清秋

长安一片月，如今早已不见了捣衣声。窗下是绵延的车流，墨蓝的穹幕中笼着些灰塌塌的颜色，混沌且惫懒着，一杯水酒喝到松散处，大抵就是这副样子了。

播放器音量调到最低，几有几无的样子，听白光唱《如果没有你》。白先勇写他的集子《一把青》的时候，总说白光的歌透着浪荡和轻佻，实在是冤枉了她。从那个年代的曲子里过来，大多拔丝苹果似的，气若游丝，又撒娇般甜得发腻，做出来一副风情万种的模样，听得多便厌了。唯有白光是个异数，普普通通的嗓子，不娇，不甜，唱情歌也没放多少风情在里面，倒是坦率得可爱。

私底下想，她这把嗓子，唱情歌大抵是比不过那些甜姐儿的。人家一开口，听众便酥了半边的骨头，再及柔声软气地唱上一二句，另一半骨头也酥软了。想来我这身子骨儿受不得太多糖分，眼目里也不爱杨柳一把细腰，专往那风里舞蹈，只白光这小白杨似的爽朗直率，对极了我的胃口。虽则到现在，她这把腔调，也并非淑女风范，且没有多少技巧可言，野花儿似的，你来，我在，你不来，我仍旧过活我的日子。

在月光里听白光，实在不是什么风情的事。好在并没有什么浪漫需要我在这方月色里酝酿，月光懒懒洒下来，不慌不忙，正好给我时间安眠，梦里天高地厚，何处不可飞也。

唯是梦里，白光还在唱着："如果没有你，日子怎么过……"依稀的一丝哀怨，几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