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塔县：冰山上的来客

梅 （美）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为什么这样红？

这首《冰山上的来客》里脍炙人口的主题曲，从我们那个年代走来的人，都会张口哼几句。一部经典电影，一首抒情老歌，风弥了半个世纪之久，也将中国最西端帕米尔高原上一个叫塔什库尔干塔吉克的边陲自治县（简称塔县）带入人们的视线。

【边关要塞】

塔县与巴基斯坦、阿富汗、塔吉克斯坦三国接壤，因而以举国独一无二的"一县对三国"著称。去塔县需事先用身份证办理边境证，我的美国护照就地登记即可。虽然路经重重岗哨，官兵们个个都是帅哥，严肃认真而不失友好，一切井然有序，令人深感今日南疆的稳定来之不易。

这里曾是古代丝绸之路的中道和南道交汇点，古迹处处，最著名的是石头城古城遗址，断墙残垣封尘于海拔3100米，绵长1300多米，雄踞要津，气势雄伟，相傳建於南北朝梁代以前，漢代時是西域36國之一蒲犁國的王城，也是公元初期朅盘陀国的都城，当年玄奘从印度取经东归路过，《大唐西域记》里便有"羯盘陀国周二千余里"的记载。

曾经的昌盛繁华，为我们后人留下的岂止是废墟，每一块石头都承载着千年绝唱。

拍摄石头城的最佳地点是去阿拉尔金草滩等待日出或日落，从辽阔的沼泽地尝试不同焦段和不同前景，风和日丽时水中还有古城的倒影。你会发现自己置身于360度的景观中，四周处处是值得按快门的画面。上图这张晨曦中白雪皑皑的冰山之父慕斯塔格峰，在金草滩朝北，和前两张同一机位不同方向。

【冰山之父】

沿着314国道（即中巴友谊路）从慕士塔格山脚下绕行，可以从不同角度领略冰山之壮美，云雾缭绕时更为神秘。峰高海拔7509米，终年积雪，十多条冰川从峰顶倾洩而下，素有"冰山之父"之称。峰顶浑圆，远远望去象个大包子，有很强的辨识度。

这片雪山下的牧场，便是当年《冰山上的来客》拍摄地。慕斯塔格峰与下图的公格尔峰（7719米）及公格尔九别峰三山耸立，成为帕米尔高原的标志。314国道贯穿塔县多数地区，西南尽头便是和巴基斯坦交界的红其拉甫，也在塔县境内，海拔5000多米，是世界上海拨最高的口岸，不过这次我没有去。

【塔吉克族】

勇敢粗犷而热情善良的塔吉克族便生活在这一片神奇的高原上。他们是中国唯一的纯血统白种人，由于高原地形闭塞，也由于信仰，基本不与其他民族通婚。无论是那《冰山上的来客》的年代，还是生活不断改善的今天，塔吉克族人一直以坚守边疆而自豪，当一名像电影里阿米尔那样的边防战士，仍是许多塔吉克年青人的梦想。

那是一个星期天，正好是一对新人大喜之日，婚礼和庆宴在新郎迎聚新娘的女方村里举行。丰盛的羊肉、抓饭及各种点心在好几间屋里摊着，客人们进进出出，随到随吃。

村口停着嫁妆车，亲朋好友和左邻右舍送的彩礼多得像摆龙门阵，装运了整整一上午。男女老少载歌载舞，欢声笑语喜气洋溢，比过年过节还热闹。

【十岁不愁】

到处都是兴高采烈的孩子们，一双双清澈明亮的蓝眼睛楚楚动人。我边拍边问他们几岁，不知是否纯属巧合，几乎每拍一张，其中就有一个十岁，今年读小学5年级。于是我就干脆找十岁的拍，半天下来居然收获不少。

看片时，我不由想到城里的孩子，星期天大多在忙着温课、或者上补习班吧？

我被这些活泼可爱的孩子们彻底迷住，拍了一个接一个，以至于忘了我本是来拍婚礼的。等我想起来，终于找到婚礼的房间时，里面已人满为患不让进了。其实既便进去了，新娘的真容也看不到，因为盖头得等二个星期后才能揭开，我只好这么安慰自己。

装新娘嫁妆的卡车

【百年习俗】

叼羊比赛是新疆民间百年不变的传统习俗，既比勇敢，又赛骑术，是一项对抗性强，争夺剧烈的马上游戏，只有亲眼目睹，才能感觉得到赛场的风驰电掣，扣人心弦。一般都在节日进行，也有作为婚庆一部分，如我看到的这两场比赛，便是由那位新郎邀请亲朋好友中的叼羊高手来参加。

虽然叼羊是大人游戏，赛前和赛后溜马的却都是些孩子，下面两个小男孩正巧也是十岁。完全可以想象，他们是未来的叼羊高手。

这里有美丽的雪山、温暖的阳光、健壮的牛羊。世代游牧和务农以及地处偏远，滋养了彪悍而又温和、热情而又质朴的民风，当地人见面都行吻礼，男人之间互吻手背，女人之间互吻脸颊。据说从49年到现在，塔县没出过一个罪犯，当然我无法考证，但能从所到之处的详和气氛中领略到安全感。

这个女孩恰好也是十岁（上图），我问完她年令，还没来得及举起相机，她就蹦蹦跳跳回家去了。离开村子时，我遗憾地转身朝那院子看了一眼，没想到她心有灵犀似的，正在柔美的逆光下甜甜地望着我。在塔县最打动我的，莫过于像她那样天真可爱的孩子们。

回程去喀什的路上，又是连绵无尽的荒野，西风箫瑟，雪山渐远。车里放着刀郎的歌，"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为什么这样红..."，沙哑欲裂的嗓音少了原版的委婉优美，却多了沧桑，倒也更符合天老地荒的西域景观。不过，当我再次听到这首经典老歌，眼前从此便浮现出塔吉克孩子们红彤彤的、鲜花般盛开的笑脸。

"花儿为什么这样鲜?

为什么这样鲜?

哎，鲜得使人

鲜得使人不忍离去

... "

蓝线为塔县位置

© C. Mei 梅慈敏 版权所有

【更多人文】

行摄南疆：丝路上的守望者

伊斯坦布尔（一）：东西交汇

伊斯坦布尔（二）：能工巧匠

我和草原有个约定 • 乳香

我和草原有个约定 • 孝心

念之湖

霞浦最后的老油坊

陶怡爱心

溪口遗梦

琉球风情

恋恋心情

德州的云， 德州的草， 还有几只德州的鸟

【跋山涉水犹他行】石头姐

布拉格之恋

不眠之夜：旅欧见闻

又到岁尾：流光异彩旧金山

我镜头中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