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香港》——地理篇

且歌且行-V

<h1><b>棉登径,可能是尖沙咀最安静也最神秘的街</b></h1> <h3>  在香港许多不为人熟知的地方,每天都发生着许多不为人熟知的事情。譬如很多人都知道被印度人、巴基斯坦人、尼泊尔人占据的重庆大厦,却不知道南亚裔人的涉足范围早已远远不止于重庆大厦楼下楼上的咖喱饭店。</h3> <h3>  在尖沙咀繁华的街道上,不少南亚人在派传单、跑腿;在一些钟表店、背包旅行箱专卖店,或某些高档西服定制店,也有不少南亚裔的小伙子做小弟、打下手。而最典型的南亚人聚集地之一,是在尖沙咀东南角落一条安静的街--棉登径上。这条有头无尾的街,因为一端是死胡同而隐没于游客纷至沓来的尖沙咀购物区。在这条街上,停泊了许多香港人俗称"van仔"的小面包货车,以黑色、银灰色为主,每辆van仔里外聚集了三两位南亚人他们以从事食品、零售商品等货物的集散及分配运输为生。这些南亚人一般从属于一些只有十来个员工的小运输公司,老板既有香港人也有南亚人,以其灵活便捷且廉价的服务在商品流转迅速的尖沙咀抢得了不少生意。</h3> <h3>  当然,这种属于"street-smart"(街头智慧)的经营模式,自然要经历街头式生存环境的挑战。今年4月,便有黑帮向棉登径从事运输业的这些南亚裔人勒索保护费而引起争执,随后两度街头爆发集体持械打斗,造成数人受伤。戏剧性的是,将己方兄弟送去医院的两帮人又在医院狭路相逢,冤家路窄岂能放过对方,于是又爆发新一轮混战。最终大批警员持盾牌、防暴警棍及警犬赶到才把局面给控制住,抓了不少南亚人。</h3><h3> 因此种种听闻,每次经过这些南亚人的时候我都不由自主地保持警惕,看着小货车开进开出的阴森森的地下货车停车库的车道,更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h3> <h3>  当然打架斗殴是小概率事件,实际上白天大多数时候,棉登径都处于非常安静祥和的状态。何况以往每天早上地铁出来,穿过缅甸台路过棉登径去上班的时候,我都能遇到一矮一胖的两个警察巡逻,让人对治安稍稍放心。</h3><h3> 比起尖沙咀中心区车水马龙的热闹非凡,棉登径总是幽静得有些突兀。然而每天中午在这条不起眼的街上走上两步,看看南亚人悠闲地在他们的货车边徘徊闲聊,晚上才开门的酒吧的厨师、侍应悠悠来到在酒吧外抽着烟、抬头看天,一群群的鸽子摇头晃脑地在阳光下大摇大摆,飞起来时常常降落白花一般的"炸弹"砸于豪车之上,总有种油然生趣之感。</h3> <h1><b>鲜活接地气的宝其利街比红磡更红磡</b></h1><h1><b> </b><span style="font-size: 16px;">内地人熟悉的红磡无非是明星荟萃的红馆、人流涌动的红磡火车站,以及高等学府香港理工大学。然而对于我来说,穿过天桥远离人群,曾经住过大半年的宝其利街才是真正的红磡。</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16px;"> 每晚华灯初上,这条街却迅速陷入热闹的安静。不比车水马龙的旺角,霓虹闪耀的铜锣湾,星光璀璨的尖沙咀,下班的人们回流到这里,挨了上司的骂受了客户的气,捂着急需美食慰藉的心情和肚子,涌入茶餐厅、大排档、寿司铺,将烧味切鸡、湿炒牛河、鱼生蟹子急急塞入口中,和友人八卦城中事的同时,品尝舌尖上的温暖或刺激。街边的小食店也很受欢迎,鸡蛋仔、牛腩、煎让三宝、碗仔翅、饱饺、串串、生蚝混杂的食物香气弥漫在街道的上空,似在烹饪这条街。</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16px;"> </span><span style="font-size: 16px;">与喧哗的食店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街坊小店铺,洗衣店、生果店、理发店、杂货铺、花圈铺、香烛店,悉数渐次关门。被释放的店老板们流向街道,接着消失。身后乌黑的店铺陷入睡眠的大排档门口却排着长龙。不着急的食客点起了烟,兴致满满地聊着侃着,放声大笑。一路走来,忽静忽闹,忽暗忽明,仿佛马路被泼了场水,蒸发起来后氤氲不明,让人不知不觉有了疲惫。</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16px;"> 这时来了一个人,拎着一袋冰啤酒,走到转角处忽地就地坐了下来,从塑料袋中抡起一罐啤酒,"啪"的一声打开便往嘴里送,蹙着眉连灌几口。冰啤酒咕噜咕噜在他喉间翻滚,很快气</span><span style="font-size: 16px;">胀,他放下啤酒,把手搁在曲起的右膝上,"啊"一声叹了出来。那神态,既过瘾,又惆怅。看这人,年约五十,方脸,白发丛生,身穿一件衣领泛黄的白衬衫、一条灰黑色的西裤,皮鞋许久没擦。这位老先生,堂而皇之地坐在马路边上,在昏暗的路灯下,悠悠地一口接一口地呷冰啤酒,很快又打开了第二罐、第三罐眼神终于渐渐松弛,带着微醺望向远处的热闹,又不由地放下啤酒罐,揉了揉眼睛。</span></h1> <h3>  华灯一盏盏熄灭时,已是凌晨时分,大排档的喧闹刚刚歇止,又将迎接第二天清晨的食客,日夜不休。黎明前彻底的黑暗让人忘记过去的这个夜晚,湿漉漉的街道将迎来微热的晨曦,积聚的氤氲将被耀眼的朝阳扫荡,一切消化殆尽后又将重新觊觎,从这条不起眼的街道开始。而那独饮消愁的老先生已不知何时离去,啤酒罐也被带走。</h3> <h1><b>"米王一碗!"香港的美食在红磡</b></h1><h1><b> </b></h1><h3> 美食不分贵贱,尤其在香港。我想看过欧阳应霁的《香港味道》的朋友们,都会同意我这句话。有时候我回忆起香港的美食,脑中浮现的,竟然只是一碗熬得如浆如糊的白粥,来自宝其利街一间面积只有五六平方的不知名肠粉粥店。"米王一碗!"老板得力地吆喝,回头笑着告诉我,"香港有钱人你是看不出来的,来我这喝白粥的老街坊,家财万贯的多的是。"所谓的"米王"指的就是白粥,足见其地位之高。</h3><h3> 香港地贵,哪怕老街、唐楼众多的红磡芜湖街、黄埔街一带亦然。许多做小吃的<span style="font-size: 16px;">只能租小小的铺面,坐个三两桌,坐不下了,街坊也很能谅解,站在门口点单,打个包回家再吃。肠粉店、粥店、烧烤店、生蚝店、鸡蛋仔、印度飞饼、越南Pho、韩国年糕、日本料理,无不如是。再从宝其利街说起,有一韩国料理专卖店,名叫"韩点",老板和老板娘皆为韩国人。店里实在太小,有人排队就几乎坐不下人了,菜品只有炒年糕、泡菜、炸酱面、韩式鱼蛋几样,却因为出品正宗顾客总是接踵而至。</span></h3><h3><span style="font-size: 16px;"> 还有另一家在明安街,由日本人经营,专卖拉面乌冬、关东煮、各式前菜、炸物及日式小食的日本料理店"三河屋",反倒因为铺面小巧精致,"深夜食堂"感觉足,在日本料理店众多的红磡赢得了不少人气。</span></h3><h3><span style="font-size: 16px;"> </span><span style="font-size: 16px;">至于在Openrice上排名靠前的联记川</span><span style="font-size: 16px;">王凉粉、妈咪鸡蛋仔、红磡鸡蛋仔、上海饱饺店等,无一不是铺面逼仄却客似云来的主儿。反而是开了50多年、红磡唯一在Openrice累计超过800个赞的时新快餐店,面积还宽绰点,但招牌出品不过是非常接地气的双层芝士汉堡包和炸鸡腿而已。味道见仁见智,以我的品尝经验来看的话,不少人吃的可能是回忆和名气罢了。</span></h3><h3><span style="font-size: 16px;"> </span><span style="font-size: 16px;">至于像联记川王凉粉、川粤米线大王这种主打"麻辣"的店,因为内地学生渐多、市场需求较大,出品质量已经大不如前了。内地游客如前往,实在可以忽略。</span></h3><h3><br /></h3><h3><br /></h3> <h3>  遍数红磡美食,我最爱的一是芜湖街的"生计卤味",猪舌猪心猪颈肉猪大肠鹅翼鹅颈鹅肝鹅肠各式卤味既入味又鲜嫩,不愧是红磡街知巷闻的老字号其次是必嘉街的"蒙面"车仔面,只说一点,别家的车仔面很少有牛腩牛筋可加的当然执勺的老板是位皮白肉嫩的大帅哥我会乱说吗?</h3> <h1><b>香港"鬼市子",被黎明前的黑幕所掩盖的红磡</b></h1><h1><b> </b><span style="font-size: 16px;">所谓"鬼市子",在《东京梦华录》有所记载:又东十字大街,曰从行裹脚茶坊,每五更点火博易,买卖衣物、图画、花环、领抹之类,至晓即散,谓之"鬼市子"。</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16px;"> </span><span style="font-size: 16px;">"至晓即散",是"鬼市子"最大的特点:在午夜之后、传说鬼出没的时间开市,在天蒙蒙亮时买卖双方作鸟兽散"半夜而合,鸡鸣而散"。此外,在交易的物品上,以文物、衣物、生活杂「物为主,原因是古董旧衣买卖最多欺诈诓骗,不便在光天化日下交易。</span></h1><h3><span style="font-size: 16px;"> "鬼市子"这种流于传说、充满鬼魅神秘气息的事物,万万没想到会在国际大都市的香港见着。那是夏天的一个黎明前,因为要赶早班机,我5点不到就起床,先出门到24小时麦当劳吃个早餐。结果一下楼梯,眼前的景象便把我惊呆了。</span></h3><h3><span style="font-size: 16px;"> </span><span style="font-size: 16px;">从宝其利街北至观音街、南延黄埔街,马路上一档接一档地摆满了地摊,既像跳蚤旧货市场,又像内地农村赶早集的村民。我从宝其利街往南走,穿行在行动缓慢、偶尔蹲下细细观看物品的人群中,那一街之隔的麦当劳马上即将现于眼前。古早市集的旧时光景,和西方现代化的早餐的期待形成了非常突兀的对比,让我一时无言于眼前的奇景。</span></h3> <h3>  与日间的集市不同的是,无论是买家或者卖家,都非常有默契地、静悄悄地共同营造着这个"鬼市子",那种奇特的静默让整幅图景显得那么不真实,有种揉揉眼睛重新再看的冲动。黎明前路灯已经熄灭,你看不清摊主或者买家的眼睛乃至神情。对宁静的气氛有所忌惮,无论看中什么东西,要谈价钱,都变成了不寻常的窃窃私语,像针线一般飘浮在漆黑的夜空,偶尔撞进你的耳中。</h3><h3> 从买卖双方的衣着和交易物品来看,这奇特光景的缔造者属于香港社会的底层人民,更确切来说,不少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他们穿着灰黑色的旧风衣和脏波鞋,纹丝不动地坐在小小的胶椅上,等待悠悠游动的来者点开他的穴。无所不有的售品包括廉价的内衣内裤、制作粗糙的旅行箱、不知用了多少年CD机和老闹钟、看起来非常耐用的胶鞋胶桶胶手套,以及各种各样老得不明所以、遍布伤痕的木梳、铜碗乃至香炉、关公像。</h3><h3> 我不知道这样的早市能不能称为正宗的"鬼市子",但展现在我眼前的情景,无疑是被黎明前的黑幕所掩盖的红磡。它辛辣而真实地展现了香港底层人民生活的另一面,让人回味无穷。</h3> <h1><b>住在板间房,这里有最真实的香港</b></h1><h3><b><br /></b></h3><h3><b> </b>罗素说,须知参差多态,乃是幸福的本源。在香港,我觉得还可以这么说,有人天天鱼翅漱口,有人手里总握着一板鸡蛋仔,城市的真实感来源于无拘束的想象,就像一滴在黑夜无声坠落的空调水,却因为每扇窗的光束穿过而有了五颜六色的光芒。</h3><h3> 在红磡我曾住过半年板间房,一栋普通的唐楼里,楼梯仅能容两人贴身通过。所谓板间房,就是把一间六十平方米不到、六十年以上的老房子用长长短短的木板隔成五六个房间,除去走廊、公共洗手间等分摊空间,每间房五六平方米,其实在香港也不算特别逼仄了。坐在吱呀吱呀作响的床垫上看着拼拼贴贴的木板墙,反倒有种欣赏后现代艺术的趣味。</h3><h3> 五间房里头我是第三间,没有窗户,只有空调能与外界交换气息。我房间左手边住了一位似乎是做地盘工人的本地蓝领大叔,呼噜打得很有水平,拍子打得准,且一晚上可以不变调。每天晚上七点多回来,一番换洗之后开始看TVB,直到十点准时关掉睡觉。右手的房间住了一位读博的内地生,他住进去后过了不久,他老婆也来了。正当我以为除了可以免费收听TVB以外,还可以偶尔听点爱情动作片调剂调剂,这哥们的老妈孩子也都来了!乖乖,这下热闹了,可怜的孩子连话都没学会讲,一天到晚哭个没停,噗嗤哎啊哇哇地给左手边大叔的呼噜打了个高低背景音后,整段交响曲听起来更有层次感了,跟整个房间的后现代气息相得益彰。</h3><h3> 六平米的房间住了四人,幸好有高低床,但换了是我我也吃不消。而最里面那间房稍大也贵一些,貌似要3000元港币一个月,比我多了600块同居着一对年轻的男女,三天两头吵一次大架,那男的听起来凶得要把女友活生生吃掉,委屈的女孩只偶尔歇斯底里哭喊几声,听得特别让人难受。没过几,等不到博士项目机会的男生决定回内地了,女生先走,回去考公务员。有天我听到他和房东聊天,那时他倒是温和了许多。</h3><h3>有时候戴上耳机眼睁睁地看着斑驳肮脏的天花板,我想象自己变成了那颗在黑夜中安静逃离的空调水滴。我缓缓经过了三楼的窗户,是户单身老汉,红色的灯光是他家关公像前的电子红烛光。二楼是一家关张的沐足室,昔日的老板娘和她的师奶朋友们在哗哗啦啦地砌长城。当我终于"啪"地砸落地面时,我觉得这城市很真实,就像把我拉向地面的重力一样,各种声音清脆回响。</h3><h3> <br /></h3><h3> <br /></h3><h3>嗯,时间也不早了,从头至尾检查了一遍,再三考虑,还是把一个段落给删除了,毕竟写的太真实,都是关于自己如何为生计奔波的点滴,请原谅,我真的羞于启齿,还是省略吧,待续,大伙儿晚安,好梦!</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