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纪事之《二楞子》《小花》

李江红

乡村纪事

文/江湖

二楞子

二楞子乃村里的地痞流氓无赖之辈，专干一些偷鸡摸狗苟且的营生，每逢快到春节的时候，二楞子就挨家挨户地上房揭瓦，把村民们宰杀的年猪挂在屋里横梁上的腊肉香肠，还有喂养的鸡鸭鹅悉数偷走，伙同其他混混弄到外地集市上去便宜卖掉，分得赃款后都用来吃喝嫖赌，很快就挥霍殆尽。那可是每家每户积攒了一年用来置办的年货和盼头啊，狗日的二楞子愣是给人家偷得一干二净，让被盗的村民家哭得呼天抢地。

二楞子仗着他爹是村长，经常欺压乡邻，偷窃村民，在别人那里借的钱，从来没有见他还过。村民们对二楞子早已恨之入骨，恨不得一锄头下去弄死他，但碍于他爹是一方乡绅的面子，只好忍气吞生，也不敢把他怎样。他爹也没少给他擦些屁股，经常腆着一张老脸上门去给人家登门道歉，帮他还一些赊帐和赌债什么的。

其实要怪也怪他爹娘从小对他过份骄宠溺爱，把他惯得好吃懒做，除了偷鸡摸狗，还经常在上牌桌赌钱鬼混，一副地痞无赖相，后来想改掉他身上的这些毛病时，却已经晚了。他娘很早就托媒婆给二楞子娶了一房媳妇，心里想让他早点结婚也早点收心。这小子结婚后没有老实两年，就老毛病重犯，先是在家里对他老婆经常拳打脚踢，把一个贤淑能干的英子愣是打跑，带着女儿回了娘家，这没用的东西这下反而没有了束缚，在周围的几个村子里更加肆无忌惮地偷盗，当地排出所的民警在接到村民报案后也对二楞子伺机进行过几次抓捕，可这狗日的东西太狡猾，昼伏夜出，几番抓捕都没有成功。

这次二楞子把魔爪伸到了我家。二楞子趁我爹娘出去干农活的时候，把我娘刚从银行取出来藏在米坛子里的二千多块钱偷得一干二净，我娘发现钱不见的时候，气得当时就晕了过去。这可是我娘用来买年猪和置办年货的钱，爹娘平时十分节俭，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分钱用，这狗日的倒一点都没客气，一下子全给弄走了。那时我不在家里住，当我爹坐着公共汽车进城来告诉我的时候，老人家还气得浑身发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站也站不稳，眼里噙满了泪花，我赶紧端了一杯热水递给我爹，让他安静一会儿，我和妻子好好地安慰了他一番，再作打算。我当时发誓要把这狗日的杀千刀的弄进监狱去。

我在我们村里和周围布上了眼线，这小子一出现，我便收到了信息，我立马通知了我们当地所在的派出所，派出所早已把二楞子通缉上网，收到我的信息后如获至宝，立马组织警力扑向我们所住的村子，在二楞子屋里把正在睡大觉的二楞子当即抓捕归案。

后来二楞子被判入狱八年，再后来又听说在狱中因参与斗殴被人致死，警方给出的说法是二楞子上吊自杀。村民们当然不明细里，但不管怎样，在听说二楞子死后都畅快地松了一口气，大家忙着拍手称快，庆幸终于除了地方上一霸。

只是村民们没有看见，二愣子他爹在自家院子里，老泪纵横。

小花

小花是我邻居家的女孩，她家的房屋就在我家后面。那时她十三岁，我十二岁，她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我是懵懵懂懂的少年。小花上面有两个哥哥，还有一个姐姐，她在家里最小，所以很受家里人的疼爱，小花喜欢打扮，女孩子嘛，有爱美之心也很正常，当然要把自己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敢出去。所以小花的成绩不太好，读完小学后没考上初中就不再读了，我那时成绩也不好，但勉强考上了初中，还能继续读下去，直至高中毕业。小花那时已经是一个妙龄少女，虽说和学校里素雅文静的女同学相比，少了一些书卷气，但农村姑娘勤劳善良吃苦耐劳的本色没有变，尽管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但那是健康美丽的色彩啊，我那时长得又黑又瘦，又矮又丑，我到现在都没有明白我那时有什么能够吸引小花的地方，小花常常向我借书看，还给我的时候，里面总会夹一张纸条，纸条上画了一些我不太懂的心型图案，我不敢去拿给我娘看，我害怕我娘的柳条鞭子立马会抽在我身上。我也没有回复小花，虽然我有点迷迷糊糊地知道小花的意思，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和看我的眼神，就让我有一些不知所措，我时时刻刻觉得我娘就在我背后盯着我，让我不敢轻举妄动。

后来我一直在外面读书或者打工，很少回家去，那时通讯尚不发达，小花不可能联系到我。再后来听说小花很早就嫁了，我还听我娘说小花很喜欢我，还把当年给我送纸条的事情告诉了我娘，我和娘开玩笑说，你要是喜欢，就让她别嫁了吧。我娘啐了我一口，说小花是妖精，成天只知道打扮，不好好读书，幸好你没有被她缠住。小花不是妖精，她当年只是一个天真烂漫情窦初开的少女，喜欢上谁都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我当时太懵懂，还没有弄明白爱情是什么模样，就结束了。

后来有一次碰见小花，我都快认不出来了，还是我娘给我介绍我才知道，小花明显发福，胖了不少，额头间添了许多皱纹，在我面前也不再是那个羞涩腼腆的少女了。是啊，毕竟岁月不饶人，她是人妻，我也为人夫，曾经年少的我们，不过是有一些青春美好的回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