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 手

晏枥

<h1><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  虽然远在他乡,在朋友圈看到老家正在举办美食节,我给爱人打电话,让她把女儿带过去逛逛。这个电话不打倒没事,一打过去,爱人就在那边絮叨开了,她说不是我不带她去,给她说了几次她都说不想去,她现在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唯一的爱好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除了上学,女儿就是整天把自己关在卧室,俨然足不出户的小家碧玉。无论谁约她到哪里,即使她以前最喜欢去的地方,她都是抛出一句话:“不去!”这是让我们很头疼的一件事——小时候那么活泼好动的女儿,不知为何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宅女”。</span></h1><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 &nbsp; &nbsp; &nbsp; 除了家里的电脑和她的手机,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她的兴趣。她母亲的同学请吃饭,让她把女儿一起带过去,女儿让她妈给她打包回来,要不她自己在家里下面条。以前女儿最喜欢跟外公外婆到乡下走亲戚,现在她妈妈说开车带她和外公外婆一起去玩,她也是摇摇头,一点想去的心情也没有。爱人在电话里这样描述女儿:只要在她面前提起让她出门,她立马表现出一副浑身无力的样子,就像得了软骨病的症状。</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 &nbsp; &nbsp; &nbsp; 我很纳闷,却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我相信老婆不会无缘无故编故事诋毁自己的女儿。老婆剖腹产的时候手术室只有她一个人,后来我母亲从里面抱出我女儿,医生推出我老婆,说明女儿千真万确是她的亲生女儿。女儿学会走路之前,只会在地上爬的时候,一天到晚总是精力充沛。那时候我们家房子很大,她像是故意和我们玩躲猫猫,不停从这个房间爬到那个房间,要不是出去的门都给她关上,说不准她会爬到大街上。有一次我和她妈妈在一楼打扫卫生,明明看见女儿坐在一边玩得好好的,一转身到处找不到她了。正在着急,楼上传来一串咯咯的笑声——女儿扶着二楼的栏杆站起来,望着我们哈哈大笑,像是在调皮地告诉我们:不用找了,我在这儿呢!</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 &nbsp; &nbsp; &nbsp; 女儿扶着栏杆站在楼上的笑脸,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中。这么小的孩子,转眼功夫就顺着楼梯爬上了二楼,爱人惊叹之余对我说:“你女儿真不愧是属蛇的!”</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 &nbsp; &nbsp; &nbsp; 女儿上过两次幼儿园。第一次才一岁半,我在乡下收税,爱人在超市上班,我母亲又喜欢上了打麻将,没人照顾,只有把她送到幼儿园。从未上过幼儿园的孩子,刚去的几天没有不拼命哭爹喊娘的。女儿第一次去,哭了一个星期,却只待了几个月就被接回家里。老师说女儿太顽皮了,午睡期间穿着一件单衣服从这张床跳到那张床,闹得其他小朋友都睡不成觉,自己也感冒住进了医院。老师非常抱歉又一脸无奈地对我爱人说:“你女儿像从花果山上跑下来的,我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好动的女孩!”言下之意就是让她出院后就不要再来了。我们也觉得女儿上幼儿园太小了些,就把她外婆从乡下接过来照顾她。</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 &nbsp; &nbsp; &nbsp; 到了两岁半,那是大多数孩子上幼儿园的年龄。原以为她是第二次上幼儿园,不会像头一次哭的那么伤心,刚送进去那会她还没哭,看见别的孩子哭爹喊娘叫奶奶外婆,她也跟着一起放声大哭起来。我心里突然生出浓浓的愧疚,觉得让一个孩子经历两次和亲人分离的痛苦,是不是太残忍了些。</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 &nbsp; &nbsp; &nbsp;上幼儿园的第一天,我在乡下收税没赶回来接她。第二天我去接她放学,问她今天早上爸爸走后你哭了没有?她说哭了。我说为什么要哭呢?她说幼儿园不好玩。我问她哪里好玩?她说她喜欢跟爸爸一起玩,只要和爸爸一起,不管在哪里都好玩!</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 &nbsp; &nbsp; &nbsp; 我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 &nbsp; &nbsp; &nbsp; 女儿真的很喜欢和我在一起。我和弟弟在河边放马,看着我骑着那匹红色的大马跑来跑去,她也要骑。我把她抱上马背,让她坐稳抓牢。我在前面牵着缰绳,她在马背上摇摇晃晃,毫无惧色。</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 &nbsp; &nbsp; &nbsp; 和我一样,女儿也爱上了骑马。每次到河边,我都亲自为她牵马坠镫,陪着她骑上几圈。她骑在马上,总嫌马儿走得太慢,学着我的样子口中不停地喊“驾——”。我想马是被我牵着,跑快跑慢当然是我说了算,她口中喊“驾——”,到底是冲着马呢,还是冲着这个不听她招呼的“马夫”呢。</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 &nbsp; &nbsp; &nbsp; 每次到她外公老家走亲戚,女儿都喜欢我跟着一起去。她妈妈回到娘家,最首要的事情就是和亲戚们打麻将。女儿跟她去了也没人陪着玩,觉得有虚此行,一点意思都没有。要是我去就不一样了。我是不爱打牌的人,一下车女儿就缠着我,让我带着她爬上周围那些山头。我知道孩子都有一颗好奇心,特别是对未知的世界总是充满稀奇古怪的幻想,在她心里,肯定想着这座山上会不会有一个神仙姐姐在那里等着。哦,这座山上没有,大概是在那座山上吧,于是又让我带着她去爬更远的山……</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 &nbsp; &nbsp; &nbsp; 和我一起爬一座又一座的山,女儿从来不会说累的。因为她心里清楚,爸爸在关键时候可以变成一匹脚劲不错的快马。爬上山顶,看够风景,一开始走回去的路她就喊脚疼。我明白她的心思,蹲下来让她骑在我脖子上。我站起来,故意原地不动,等她嘴里喊出一声:“驾——”,便像一匹听话的马,顺着蜿蜒的山路奔跑起来。她对我这匹马的表现相当满意,开心的笑声响过一座座山野,又在遥远的地方传来阵阵回音……</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 &nbsp; &nbsp; &nbsp; 我到金银山煤矿的第一个夏天,暑假期间爱人把女儿带过来玩。煤矿对面有个不小的山包,女儿几次央求我带她爬上去我都说没时间。一个晴朗的下午,我正在煤场做事,隐约听见哪里有叫“爸爸”的声音,这个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仿佛天籁一般。我纳闷大白天的怎么会有这个声音,难道是我进入了梦境?一开始我没在意,这个声音再次响起,我才看见对面高高的山顶上,一个小小的身影高举双手朝着我摇晃。</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我心头登时一热——那不是我的女儿吗?</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 &nbsp; &nbsp; &nbsp; 女儿站在高高的山顶,向我挥手高喊着“爸爸”,原来她自己爬到山顶上去了。一个才几岁的孩子,渴望爸爸牵着她的手一起爬上山顶,央求几次都被拒绝,她不再纠缠我,选择自己去爬上那座山顶,向我展示她美好的愿望实现了。这个小小的要求我都没答应她,我为此懊悔了好几天。</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女儿和我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她特别珍惜和爸爸在一起的日子。长期不在一起感情会慢慢变淡,暑假在一起度过的那段时光,会让我们难以忘怀和依依不舍。每次相聚后的分离成为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毕竟一别又是半年,也许在女儿幼小的心灵里,和爸爸的再见被她想象成遥遥无期,每一次离别对她都等同于生离死别,那也是她我和她最伤心的时刻。有个夏天爱人她到金银山玩了好些日子,临走时我有事没到火车站送她们。看到火车晚点了,她就一个劲求她妈妈,希望再次回到金银山和我多呆几天。正当我决定让她们坐车回来时,火车来了,她在“我要回金银山,我要去找爸爸”的哭喊声中上了火车,又在无休止的哭声中离开了这个让她伤心不已的车站……</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我知道女儿最大的愿望就是牵着爸爸的手,和她的亲生父亲度过一段幸福美好的时光,而我却没有果断地答应她留下来。要是早几分钟做出这样的决定,女儿也不会伤心的哭喊着“爸爸”,带着漫天飞舞的泪水,在我痛苦的记忆中一次又一次徘徊……</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第四年夏天,爱人带着女儿刚来到金银山,老板就安排我到紫云的一座煤矿任职。我知道那里的条件很差,公司让我过去也属于临阵换帅,肯定有很多棘手的事情等着我。和老婆商量后,定好车票让她们提前回家。临走前爱人弱弱地说了一句:“雨昕想跟你一起去紫云!”我想自己要到一个新的环境工作,拖家带口怕不方便,于是没有答应。</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女儿明显长大了,虽然舍不得离开自己的爸爸,但她并没有哭闹,也不好意思直接告诉我,而是通过她母亲转达她的愿望。不知道我算不算一个称职的父亲,为了前路未知的事业,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一个孩子想和父亲在一起的请求。那天我专门请了假,陪她们在安顺转了半天,又在花鸟市场买了她们喜欢的花卉。火车时刻快要到了,我把她们母女送到火车站。要进站了,女儿依依不舍地牵着我的手,懂事地说了一句:“爸爸你要注意安全啊!”</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我缓缓放开牵着女儿的手,用朦胧的泪眼目送她们消失在滚滚人流中。</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紫云的天气没有安顺凉快,我住在一间很小的房子里,既不通风又迎着西晒,整个人就像被关在蒸笼里面。我庆幸没带老婆孩子来受这个苦,转念又想,哪怕是再艰苦的条件,只要一家人能待在一起,心中的幸福也是无法比拟的。</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我和女儿相隔千里,交流大多在电话里。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女儿在电话里饶有兴致地跟我讲她们班同学的事。那天刚好有件棘手的事情没处理好,我显得心不在焉。女儿在电话那头感受到了我的情绪,马上不好意思地问我:“爸爸你是不是对我说的事情不感兴趣?对不起!以后我再不这样罗嗦了好吗?”</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我好后悔不该在电话里表露出当时的心情。我是个大人,她是个孩子,纵使心中有再放不下的事情,我也应该以坦然的心态接纳她和我的交流。女儿把打电话当做一次和爸爸牵手的机会,我却因为当时的心情,让她高涨的情绪跌落到深深的低谷。</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从那时起女儿和我的交流越来越少,每次给她打电话都是寥寥几句,说的也是不痛不痒的事。我明白这都是因为我的心不在焉造成的,我想寻找机会弥补那一次的过失,但随着女儿越长越大,这个机会越来越难以找到了。</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前年我和她到西北旅游,回来的飞机上,她突然说要和我进行一场比赛,看谁知道的秦朝人物多。那一次我本来蛮有信心的,没想到最终我输了,并且输的很惨。我不明白像她这么大的孩子,为什么能把秦朝的大小人物如数家珍,娓娓道来,后来才知道,她最喜欢看动画片《秦时明月》。在她的影响下,那两年我也变成了一个老“秦迷”,一大一小两个“秦迷”,在电话里聊起《秦时明月》,能够一刻不停地说上几个小时。</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爱人笑我越老越矫情,担心我伙同这么大的女儿一起看什么动画片,会不会把她教的越来越幼稚。我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只觉得在女儿的成长过程中,一切最好顺其自然,况且和她牵手的机会太少,这么绝好的一个牵手机缘,我怎么能轻易放过呢。</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前年我们一家人到江浙旅游,这条旅游线路是女儿亲自选择的,她的主要目的是参加动画片《秦时明月》制片方的一个活动。活动在杭州白马湖国际会展中心,我陪她过去,里面全是年轻人和小孩子。女儿见我在那里穿梭来往与整个气氛很不协调,就说爸爸你不用陪着我了,你和母亲外婆一起到西湖玩去吧!</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我很高兴女儿终于长大了,不需要爸爸牵着手陪着,她也能一个人在热闹的人流中徜徉。同时又生出一种莫名的悲哀:女儿越来越大,会不会离我越来越疏远呢?</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那天晚上的活动结束后,我们一起从场馆出来,为究竟该坐哪一趟车,女儿和我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在即将夜深人静的外地,我是不会让她自由发挥的。不管她说的有没有道理,最后还是逼着她听从了我的指挥,终于安全回到酒店。在酒店里女儿仍然忿忿不平,认为我的决定没有她的正确,这次屈从于我,完全因为我是她的爸爸。按我们所有人的理解,她的屈从是给我一个面子,让我满足一次做大人的虚荣心。</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我心中的悲哀渐渐显出清晰的轮廓——女儿小时候只要是牵着爸爸的手,不管是到哪里都没任何疑问。我们在一起的机会实在太少了,几乎在一转眼间,她觉得自己长大了,内心的叛逆与日俱增。也许女儿这样认为,她已经从一个孩子长成大人,不管她的观点对与错,都需要我们尊重她的主张。</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爱人常常抱怨说,女儿大了,越来越不听话,无论你给她讲再多的人生道理,她就是要和你唱反调。虽然我不经常和女儿在一起,但我已经强烈地感到,她不是当年需要大人时时刻刻牵着手的孩子,她已经长大了。</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细细回忆我们的过去,我们都是从这个过程一路走来的。我小时候非常依恋自己的母亲,就连母亲上夜班我都要整夜的陪伴她。等我长大了,觉得不需要牵着母亲的手就能大步往前走,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又把母亲放在了什么位置呢?我觉得,一代又一代人无非就是这样,孩子不需要牵着大人的手了,多半会忘记大人的手的温度;父母虽然不再牵着孩子的手,但那些小手的温度会深深地刻进大人的记忆中,一直陪着他们走完生命的最后历程。</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所以,在孩子不需要牵着她的时候,真的不要去抱怨她。你完全可以收回停在空气中的那只手,紧紧地握住,把过去的温度和美好的时光攥在手心,让记忆温暖着我们的余生。不管结果凄惨还是美好,在我们为人父母的岁月中,在她们需要牵你手的时候,记得伸出你宽厚的大手,牢牢牵着她娇嫩的小手。</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牵手的目的,最终是为了好好的放手。我想,我们是不是也到对女儿放手的时候了。但是我想告诉她:亲爱的孩子,虽然父母放开了牵着你的手,但这只手会一直为你留在这里,在你感觉到寒冷的时候,你仍然可以回来紧紧握住这只手,你随时可以接受到这只手的温度!</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2016年11月20日</span></p>

女儿

爸爸

一起

爱人

孩子

牵着

幼儿园

我们

她们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