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去年的春节初四,窗外白雪皑皑,大红的福字贴在窗上在雪花的影衬下显的特别喜庆。
“铃,铃!”清晨我的手机就响个不停,大年初四了,该拜年的都拜了,还有谁能给我打电话?
“您好,这是zhou家吗?”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是谁啊?”我拿起电话就问他。
“我是jiang,我还活着,没有死,活的很好,我想请您吃饭,和几个老同事一起叙叙旧情吧!”
“你活着就好,”我听出来他就是当年要死要活的小jiang.“我们电话说了就可以了!”我说完就要放下电话,但心里真的好难受啊!
他还活着?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半天没有和他回应,“你现在在那里?活的很好就好,不用请我,,,”
我放下手机,好半天回不过神来,十多年啊!那是个不堪重负的日子,那些往事让我永远挥之不去,让我的心有些许震撼。
这事是多么久远啊!那是2000年的夏天,厂里搞的主副分离,职工下岗分流正当时,不少人下岗分流到几个公司,jiang是会计也从机关分流到车间,长时间的工作,不太适应车间的会计工作,他的肝病加重了,由乙肝带菌者变成重度肝病者,住进传染病医院,出院以后长时间不能上班了,车间的会计岗位可不能空缺,必须有人顶上。按照规定,半年不能上班就可以解除劳动合同,要那样他和孩子一家吃什么?他陷入了深深的苦闷中。
有事张口三分粒,在无奈的情况下,他找到了他原来在机关工作的领导请求他的帮助,不要让他下岗回家。那领导没有答应他的要求,只能回家。他哭了,对着养他培养他的工厂大哭一场,他几天几夜没有睡觉,他两眼发红,肝病发作,转氨酶升高,又一次住进了医院,病情加重。医生警告他,要配合治疗,不然病情很难治愈。
他失眠了,几天几夜睡不着,对着天花板傻想,他想哭无泪,他想睡无眠,他想到死,真的想死,因为他无路可走,只有死路一条,他想死不能自己死,要和造成他下岗又不帮助他的人一起去死!
他在最后时刻给我打电话,说想见我一面,他说完在电话大哭。 听到他的求见,我不能自我,立即穿上衣服,坐车到传染病院去。
那是一个闷热的夏季,一天的阳光曝晒,晚上也不凉快,我顾不上炎热的煎熬,急切的想见到他,不能让他办傻事。
他见到我时就像见到亲人一样,两眼泪汪汪,他瘦了很多,两眼透着暗淡的光,他扭过头说:“我真不想活了,也没有希望活了”他顿
了一下又狠狠地说:“我死也不能自己死,我要带一个和他一起死!”
“你疯了!jiang!”我大声说。
“这是我最后的出路,没有路可走了”他缓缓的说“zhou老,你说我还有什么路可走吗?是他们逼得我走向死路!”
“我不那样想,你要活下去,不能想死,想死不是男人啊!”我拖着声音说“你有女儿,有媳妇,她们是你生命的一部分,你死了,解脱了,她们怎么办?”
“再说,你更不能做傻事,去杀了他,他没帮助你,他有他的理由,他有他的难处,不能说不帮你就杀了人家,这对吗?”
“你杀了他,两败俱伤,你一家怎么面对这一切,你想过没有?”我越说越激动,我的嗓门大的其它房间的人都过来看,我停下沉默不语。他也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
夜已经很深了,炎热的夜,闷热的夜,我漫步在忐忑的路上。
回家以后,我久久不能入睡,想了好多,想到他的死,想到他的杀人,想到他的可怜的孤儿寡母,我看着天空的星星和月亮,这一切都显得昏暗,不行,我不能让他走这条路,不能让他钻牛角尖,我要继续去看他,做他的工作,解开他的心❤结——
那几天,我已经准备退休了,但我还是牵挂着他。日复一日,我往返在医院和我的家,苦口婆心的说着同一个话题,要他好好养病,病好了可以自己创业,东山再起——他答应了我,不会再想那绝命的话题。我才放下心来。 时间过的好快啊,转眼一年过去了,我已退休在家,jiang的那些事我是放不下啊,我隔三差五的还是要过问一下,但他的思想还是有反复,他告诉我让我不要管他了,他会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大不了就和那个领导同归于尽。从那以后就不见他的身影,我牵挂着他的心一直悬在空中—— 十年,这是多么久远啊!外面飘着雪花,他生拖硬拽的把我请到北大荒饭店,几个人聚在那里听他的叙说。
他下岗以后,得到了很多好心人的帮助,遇到难以想象的困难,岗位换了一个又一个,最后他搞了房屋中介,经过几年的打拼,他成功了,有了好几套自己的新房子,还租出去几套房子。他那无言表的幸福都挂在脸上。
他滔滔不绝的诉说着他的创业路径,诉说着他的治疗思想和肝病的创伤,他激动的举杯深情的对我说:“谢谢你,谢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帮我走出了困境,我今生今世忘不了那一幕幕的往事——”他哭了,哭得特别深切,特别幸福,他拉着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