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公元一九六四,初夏,齐鲁大地,麦浪滚滚,榆树上蝉鸣阵阵,池塘里哇叫声声。农历四月初十佛晓,我呱呱坠地于鲁西平原一偏远的农村家庭,未出满月,生产队分麦子,按人头我即分得一份口粮。奶奶甚喜,大摆宴席庆贺第二个孙子出生并多得一份口粮,姥姥更幸,曰:此娃生于吉日,终生将不愁吃喝。 </span></p> <h3><font color="#010101"> 我家父亲为公办教师,常年教书,吃皇粮,母亲是农民,育有四男一女共五个孩子全为农村户口,加上奶奶和母亲共七口人靠农村生产队吃饭,当时山东农村按家庭人口分粮,名曰口粮,然家中祖父早已入土,祖母年老体弱多病不能参加农田劳动,全家仅有母亲一人被当作生产队的劳力,所得工分自然不足。但按政策我父亲是公办教师,我家不足之工分可由父亲工资购买,每个工日大概几分钱,一家七口人便可按生产队人均标准分得口粮,称之为“吃平均分”,时年三年自然灾害已过,所得口粮加上自留地补充一点也不致饿肚。 </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小时候的我们能吃饱穿暖,还得益于母亲的争强能干,母亲是不是启明星下凡,我们无法考证,她每天都是在启明星东方升起之时起床,天亮前便借着星光到自留地劳作,在东方发亮太阳升出地平线之前,母亲己收了一袋棉花送回家中,接着也不会耽误去生产队参加集体劳动。今天老母亲已八十多岁,仍然是天不亮就起床做早饭,率先垂范一辈子,真是儿女好榜样。</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乳名是长辈对晚辈的爱称,含着浓浓的关爱和亲切。我们家乡起乳名挺有意思,所有男孩子按排行起乳名,老大叫“憨小”,老二叫“憨二”,老三叫“憨三”,依此类推,我排行老二,乳名也自然就叫“憨二”。儿时的我,身体比其他孩童较胖,在家中又排行老二,故姥姥家的人都叫我“二肥”。</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虽叫憨二,其实不憨,据老人讲,在我很小的那时候,生产队一二十头牛下地耕作,每日往返我家门口,同龄孩童还数不出一二三四五之时,站立未稳还扒在大门口泥土地上玩耍的我,即可准确数出近百支牛腿数量,每每牛倌赶牛路过我家门口,他们都会让我查数正在行走中的牛腿数量,我也总会准确无误的报出,聪颖程度令乡人赞不绝口,十里八乡成为美谈。如今我已两鬓染霜,每至回故乡省亲,乡邻还津津乐道此事。</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七岁入小学,正值文革后半场,赶上了教育革命,批林批孔,黄帅造反,白卷英雄时代。学校仅在上午开课,下午我们就要到生产队参加劳动,因年少,打点猪草羊草而已,也因年少贪玩,常空娄而回,偶而也去生产队瓜园里偷瓜吃,还强词夺理的编了一句顺口溜叫“青瓜梨枣,见面就咬”,所以受老师和母亲责罚亦司空见惯。<br></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十二岁升入初中,玩性依旧,转瞬一年就升入初二年级。此时恰到一九七七,国家恢复了考试制度,家兄挑灯备战首届高考,我也将成为文革十年之后第一批按考试成绩升高中的学生。从此我开始发奋,学习成绩迅速提升,记得曾代表本初中班参加全公社数学竞赛,成绩名列前茅,带回的试卷,最后的大题我的老师却解不开,竟向我请教怎么解的。至初中毕业考试,门门功课第一,各科平均分甩开第二名20多分,顺利升入高中也就不在话下。村中小学初中阶段玩伴,不知是自卑还是妒我,从此再不相往来。</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高中阶段暂且不表,时间到了一九八一,我也年满十七周岁,参加当年高考,金榜题名,达成夙愿,我成了本村历史上第一个考上大学本科之后生。行将远赴江西求学之前夜,父亲手提煤油灯,面对着墙上掛着的中国地图反复计算路程,父亲年轻时曾到过杭州出差,本村也有于姓人家在南昌铁路局为官,所以,他能想像出江西赣州是多么的遥远,至今我还记得父亲的泪水涟涟。母亲则心胸宽些,一觉醒来已天亮,见父亲彻夜未眠,曰:这孩子自小心野,命当如此,任他远走高飞吧。</font></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