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芳草地

李连有

<h3><font color="#010101">朝阳门外有一个地方,有着诗一样的名字;芳草地。旧时是城内居民郊游踏青之地,解放后这里建起了学校,民宅。芳草地北巷,人们习惯称;文联宿舍,是一片红砖红瓦的仿中式小院,东西两条通道,通道两侧是对称的院落。<br>芳草地东巷,巷东的双号门牌,北边为头,南边为尾,34个门牌号,两百多米,是这里最长的街巷。<br>小时候住东巷18号,排房东西两个门,称西边的门为前门,东边的门为后门。后门外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大沟,百十米宽,沟底有一条向南流水的小河,沟里生长着各种树木,杨树,柳树…。沟里还有一块块的菜地。在沟坡下,大人们修了一块摔跤场地,傍晚时站在沟坡上看大人们摔跤。沟旁有一座战争年代留下的钢筋混凝土碉堡,是那时的乐园,爬上爬下,野孩子一般。<br>大沟被填平后,碉堡旁建起一所学校;东光路小学。不知是碉堡太结实,还是不碍事,圈在了校园内。七十年代,学校挖防空洞,碉堡与防空洞连在一起,成了防空洞的一部分。<br>忽然一天,沟里的树木被砍伐掉,遮满绿荫的沟亮堂了,能看清了对面的沟坡,机械公司的厂房。沟底遍布着白花花的树桩。<br>父亲不上班的时侯,会拿着铁锹,斧子去挖树桩,用铁锹将树桩周围的土挖开,用斧子将七橫八杈的根砍断,將树桩拖回到院子里。挖回的树桩摆满了院子,那时看着父亲干活,只是好奇,在挖出的泥土上玩耍,全然不知父亲的辛苦。<br>家里有一把七,八斤重的劈斧,用它把树桩劈开。父亲用一根长长的布带把腰刹紧,赤裸着上身抡起了劈斧,斧子在空中划过,咚的一声,树桩一弹一颤,留下了一道深凹,咚,咚,斧头在树桩上落下,树桩出现了裂纹,发出喀,喀的响声,裂缝赿来赿大,喀嚓一声,树桩被劈成了两半。父亲扶着斧柄喘着粗气,擦一擦汗水,休息片刻再次抡起子大斧,随着喀嚓,喀嚓的响声,刚才还是圆形的树桩,此刻已是一堆手臂粗细劈柴。劈碎的劈柴被父亲码成木垛,风干凉晒,记忆中木垛比我高出许多。那时家里烧煤球,父亲把风干的劈柴用锯截短,用斧子劈碎,生火做饭用,这垛劈柴到我长大都没用完。<br>大沟被填平了,盖起了一溜楼房,修了一条宽畅的马路,在楼房与马路间种上了一排排的核桃树。<br>院子的前门是东巷的街巷,对面是一处煤厂,煤厂的西边是粮店,副食店。清晨会被煤厂咣当,咣当的砸蜂窝煤的机器声吵醒。<br>不知什么原因煤厂迁到了日坛公园东侧,粮店,付食店也迁到了芳草地西边。在煤厂的旧址上盖起了衬衫厂,副食店,粮店也成了民宅,住进了居民,成为东巷9号院的一部分。<br>文革第二年,家搬到了对面的东巷7号,这是一片灰砖灰瓦的建筑,人们习惯称之为;周转房。的确,它是芳草地最晚的一片建筑,50年代未,建东郊热电厂,为安置拆迁居民,在这里盖起了一百多间房屋。两年后,临时安置的居民被安置到东边的马道口,房管部门将着一百多间的周转房隔成三个院落,既芳草地东巷3.5.7号。<br>在东巷北半部分及北巷,生长着许多高大的杨树,捡飘落的树叶拨老条,是童年的游戏,为增加老条的韧劲,将老条放在鞋磕里闷着。拨老条,断了再捡,捡了再拨,是否胳脚早已忘却了,童年的乐趣一直记得。<br>在东巷的中部生长着许多合抱粗的槐树,也许当年盖居民区时这些槐树就长在这里,碍事的被砍伐掉,不碍事的留了下来。五月,槐花盛开,白色的槐花挂满枝头,绿色的树叶被一串串的白花挡住,几乎见不到绿色,空气中散发着青甜的花香。那时人们好象都喜欢吃槐树花,开花时节,将铁丝钩子捆绑固定在长竹竿上,钩住挂满槐花的枝杈,用力一拧,将枝杈拧断,一把一把的撸下槐花,塞进嘴里,那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br>东巷南头,有一排房是药厂夜校,前后排是药厂宿舍,院子里生长着一棵棵粗大的柳树。炎热的署季,柳树上有知了鸣声不断,找来旧自行车内胎,用剪刀剪碎,装入旧瓷缸里,放在炉火上熬化,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胶皮味,会遭到大人的喝斥。拿着抹好胶的长竿,围着柳树顺着知了的叫声寻找,发现知了,长竿轻轻的伸向知了,慢慢的,慢慢的接近知了,用力一捅,知了发出了惊恐的叫声,扑打着羽翅,粘着了。拿着知了,放在耳边轻捏一下,听知知的响声,享受着粘住知了的喜悦,享受着粘知了的过程。<br>初秋时节,会到警卫营南边的菜地逮蟋蟀,圈好的纸筒放在胸前的背心里,在沟坡草地上翻来翻去,捉到的蟋蟀放进纸筒,回家放在旧瓷缸里。院里的小伙伴时常在一起掐蟋蟀,头顶着头围在一起,看蟋蟀酣斗,胜了兴高采烈,败了垂头丧气。根据蟋蟀的战绩,封为大将军,二將军…夜晚窗台上的蟋蟀鸣声不止,在着鸣声中进入梦香。<br>文革时,学校上半天课,当年提倡一对红学习小组,和小梅同学一个小组,小梅住姥姥家,记忆中,老奶奶满脸皱纹,和蔼可亲,在床边做针线活看着我们。深秋时节,养的蟋蟀已经死掉了,而老奶奶家炉旁坛子里的蟋蟀还在鸣叫,好奇的我打开木盖往里看,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到,只闻到发霉的草味。心存不解,问奶奶;天冷了您养的蟋蟀为什么还活着。奶奶说;这里暖和,它们能叫到春节呢。这情,这景,这话,今天我依然记得。<br>来,为逝水的年华干杯,<br>记忆中的街巷,<br>已离开多年,<br>梦里追寻,<br>我还是那顽皮少年。</font></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