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 写于2009,9
小女说要去普陀山,乘着尚未开学,便与其一同往之。行前,与一好友聊之时,得知我们是搭夜船于次日早抵达,便问道于船上是否可观日出。观日出?!此勾起我第一次看到日出时的情景。
四十一年前,暑假与家兄去往青岛,有幸乘坐当年的劳模杨怀远所服务的“东方红17号”轮。虽说他的扁担为许许多多的人带去了方便,却终因时代的所限无法解决我们于设备的简陋而造成的痛苦。
经多人的努力方才购到的两张五等舱位的船票,待我们经过几层楼梯的“攀爬”来到了船底,一间四面找不到一扇窗,且仅有这一处门的,放有三、四十张双层的铁皮床的大统舱映入眼帘。找到了自己床位,再看看那些腋下夹着一卷草席在四处寻找一块可供安身之地的同行客,似颇感欣慰——好歹我还有张床呢。
下午4点随着那高昂的汽笛声,船在那恼人的汽轮机的颤抖中缓缓地离开了码头。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几乎是密闭的、闷热的船舱里慢慢地被那劣质的烟草、汗味、脚臭、尿臊夹杂着某些食物的香味所包围;随着夜幕的降临,原本船舱里的喧闹声,被鼾声以及婴儿的哭闹声所替代;随着船渐渐地驶入大海,船体伴随着螺旋桨的转动而上下左右的颠簸;不久,原已五味杂存的船舱里,又增添了一更让人难以忍受气味。万般无奈地逃离了我那聊以慰藉的床,摇摇晃晃的爬上了甲板,一股凉爽的、潮湿的略带点咸味的海风扑面而来,令人神情为之一振,再看那过道上铺的满满当当的一张张草席上酣睡的同行客,不仅倒羡慕起他们了。
站在甲板上,望着夜晚的黢黑的海水在月儿及点点繁星的映照下,不时绽放出朵朵白色的浪花。使原本似翻江倒海的五脏六腑,归于平静。
船仍在不停的行进着,月儿不知躲到何处去了,星星似乎也在远离我们,那永不知疲倦的海浪,此刻亦悄悄的钻进海里,夜显得越发地静凝与黑暗了。突然,天边出现了一片隐隐可见的霞光,接着一个火红的球体慢慢地于平静的海面上露出了它的边缘了。太阳!那是太阳!是日出!那些为求得一缕清新的空气而来到甲板的人们禁不住在大声地呼喊着。太阳,太阳!一轮红日正徐徐的从东方的海平面上喷薄而出,一种庄严,肃穆,神圣与神秘的气氛笼罩住在场的每一个人,人们都不由得屏息而立在那,双眼凝视着东方;而那毫无根基的白云,似也被震慑住,停在那,不敢靠前一步;那一刻也无法安静的海面,此刻亦似恐惊扰了太阳,而平静得如镜;直至那一轮鲜红的太阳历时两分钟蹦出海面。霎时,漂浮于晨曦间的白云被万道金光划开露出了蔚蓝的天空;湛蓝的大海也将顽皮的白色浪花又赶出了海面;一群海豚在欢快地游弋并不时地跃出海面,似在迎接着这新的一天的开始。
日后,虽仍多次乘船往返于沪青及沪连之间,然终未能再一睹此一美景。八零年七月去登了泰山,耗时半日,便已一览众山小。夜晚裹着用两角钱租来的大衣捱到了次日凌晨,摸黑冒着摔下山崖的危险,来到山顶观日出。虽说欲露还藏的,毕竟还是露了一点;比之两年后的黄山,不识黄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浓雾中;以及八四年的峨眉,于朦朦烟雨之中踏上金顶,便已知晓次日无日出可观,干脆一觉睡到大天亮;这泰山之行还算有收获的。不过,峨眉之巅,倒也让我观赏到了气势汹涌、波澜壮阔的云海,只可惜,不知是云的霸道总遮挡着太阳;还是太阳的害羞总掩藏在云后,使我们无缘于佛光的加身。直到数年后,于一次由北京飞回上海的途中方聊此心愿。
此次普陀之行,即受人之托,当忠人之事。况且如今又有了较为先进的“武器”,只是那船较之四十年前,亦无太大的改变。次日早早的来到甲板,望着夜空,期待着能完成所托之事,我实在不敢寄予奢望……如果那也能称之为日出的话,暂且权当之吧。一切皆得随缘啊 2009年秋 摄于青岛 2013年摄于莫干山 2014年摄于青海湖 2015年10摄于朱家角 <p>横沙岛的清晨</p> <p>舟山秀山岛追台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