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风雨同舟，情暖天涯（198）</p><p class="ql-block">我们在昌吉趴窝的第三天，天刚蒙蒙亮，货场远处的哐当声还没歇菜，我就被老五那破锣嗓子喊得一激灵。这小子不知从哪个旮旯钻出来，扒着我车窗哐哐猛敲，冻得通红的脸上笑出一朵花，活像捡着了金元宝：“李子！快醒醒！天上掉馅饼了！”</p><p class="ql-block">我揉着眼坐起来，刚想骂他两句，就看见他挥舞着一张皱巴巴的货运单，唾沫星子横飞：“货场西头那老张！去年咱给他拉棉包那个！有批急货，往保定高阳送优质长绒棉，运费比市价高三百！”接着，他学着老张的爽快口气，梗着脖子模仿：“昂，我就认你们金刚货运队的陈雪雁队长和李子。他俩靠谱，准能把这金贵棉花护送得妥妥帖帖！”</p><p class="ql-block">他这话一出口，我困意瞬间跑没影了。高阳，纺织之乡，这活儿绝对差不了！我拽着车门就往下跳，差点摔个屁股墩，鞋都没穿利索就往西头冲。狍子、魏南方他们也被吵醒了，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连滚带爬从驾驶室钻出来，跟在我俩屁股后面嗷嗷叫，活像一群撒欢的狼崽子。</p><p class="ql-block">跑的时候老五撞了我胳膊一下，贼兮兮压低声音说：“你说咱这趟回去，你秀美姐不得给我露一手？上次在瓜州吃她拌的凉皮，酸辣劲儿绝了，比馆子味儿正十倍！”我笑着推他一把骂到：“你小子满脑子就惦记吃，等咱今天揽上这趟货，挣了钱，让秀美姐给你拌十碗，撑死你！”一提起她媳妇，老五眼睛更亮了：“昨天她跟我聊，说和李静、白小霞在乌鲁木齐大巴扎帮晶晶看超市，人来人往生意火爆。对了，她还说你家雁子在晶晶家伺候陈妮呢！”我打趣说：“晶晶她家这么火，说不定是咱家这帮娘们儿带去的财运！”</p><p class="ql-block">说笑间就到了老张的铺面，远远就看见几辆印着“迅捷货运”字样的半挂货车停在旁边，几个穿着油渍工装的汉子正围着老张唾沫星子横飞地争执。“张老板，咱运费再降五十！都是跑长途的老伙计，这车况硬得很，棉花受潮破损咱全赔！”领头的瘦脸汉子拍着车厢喊，语气里满是志在必得。老张皱着眉摆手说：“那个谁哈，不是钱不钱的事儿，这批棉是出口订单，耽误不起也损失不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老张一眼瞧见我们，紧皱的眉头立刻舒展开，笑着迎上来，大手一拍我肩膀说：“李队！你可算来了！咋没见你媳妇陈雪雁队长？这批长绒棉是供高阳老作坊赶出口土布家纺的，耽误不得！”他扭头瞥了眼旁边的迅捷车队，压低声音说：“刚才这帮人盯着这活儿呢，报价比我给你们的低，可我瞅着他们篷布都是薄款的，车厢里连防潮剂的影子都没见着，长途跑下来，棉花要是潮了，我咋跟客户交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瘦脸汉子见老张对我们热络，顿时不乐意了，凑过来上下打量着我们，嘴角撇了撇不屑地说：“张老板，咱报价比他们低，平台评级也是五星，你凭啥选他们？现在货运行业都卷成这样了，少亏当赚，谁便宜选谁呗！”老五当即回怼他：“卷也不能拿货主的利益开玩笑吧！你问一问张老板，去年我们车队给他拉棉包，半道遇上暴雨，咱全队的人，愣是冒着雨在车厢边守了一夜加固篷布，淋透了也顾不上，最后棉花半点没潮，这可不是光靠低价就能做到的！”</p><p class="ql-block"> 我接过货运单瞅了眼，运费那数字晃得我眼睛发亮，心里头那叫一个痛快。老五在旁边急得直跺脚，生怕老张反悔，抢着说：“张老板你放心！咱队里篷布雨布都是加厚防水的，车厢里还备着防潮剂，保证送到高阳时，棉花还跟刚打包似的干燥蓬松，一根棉絮都不带损坏的！”</p><p class="ql-block">狍子也凑上来拍胸脯，那殷勤劲儿比伺候陈妮还上心呢，他底气十足地说：“就是就是！我们把棉包码得平平整整，路上绝对不磕不碰，更不会受潮结块，保准不耽误老作坊织布！”魏南方也跟着拍胸脯，赵树明刚要开口，李静的视频电话就打过来了，她低声嗔怪到：“树明，你秃嘴笨舌的多干活儿，少说话，听李哥的话准没错，别让我在大巴扎还替你操心。”赵树明嘿嘿一笑，挠着头说：“老婆放心！你男人办事绝对靠谱！等我回去，给你买上次你看中的小挂饰，”李静脸颊一红，没再说话，眼里却藏不住笑意。</p><p class="ql-block">老张被我们大家逗得哈哈大笑，转头对瘦脸汉子说：“兄弟，不是我不给你机会，货运这行，信誉比低价金贵。金刚货运队去年帮我护棉的事儿，我记到现在，他们办事我放心！”说着当场拍板：“行！就金刚货运队了！今儿下午装车，明早出发，运费卸货就结，绝不拖欠！”</p><p class="ql-block">瘦脸汉子气得狠狠踹了下车轮，吐了口唾沫，带着人骂骂咧咧地走了。签完字的那一刻，我们几个大老爷们站在料峭寒风里，你看我我看你，突然跟傻子似的咧着嘴大笑，前几天趴窝的憋屈瞬间烟消云散，连风都好像没那么冷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回车上的路上，狍子掏出手机就给陈妮打电话，嗓门大得能传遍整个货场：“妮子！咱找着好活儿了！等我回去，给你买你最爱的草莓蛋糕，买俩！你吃一个，扔一个都成！”</p><p class="ql-block">魏南方也美滋滋给白小霞发语音，嘴角快咧到耳根了：“媳妇儿！等着吧！这回能给你买你看中好久的那款羽绒服了！你跟秀美姐、李静在大巴扎好好帮晶晶，不用操心我们！”</p><p class="ql-block">我也给雁子发微信：“媳妇儿，搞定！往保定高阳送长绒棉，运费谈妥了，挺不错！”消息刚发出去，她的视频就打过来了。屏幕里雁子笑得跟花儿似的，身后陈妮靠在沙发上，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小米粥说：“咱金刚货运队的兄弟们就是牛！”陈妮扬了扬粥碗继续说：“我就知道你们肯定能找着好活儿！”</p><p class="ql-block">雁子瞪了我一眼，语气却满是笑意地说：“看你那得意样，尾巴都快翘上天了！这下能住宾馆了吧？晚上赶紧洗个热水澡，车里第二个储物柜有你的内衣内裤，外套牛仔裤都换上，别再跟个泥猴似的！”她顿了顿补充说：“秀美姐、李静和小霞今儿在大巴扎还念叨呢，说超市里馕饼和干果卖得火，等你们回来，给你们带刚出炉的热馕，就着红柳烤肉吃！”</p><p class="ql-block">我挠着头嘿嘿笑，刚想回话，就听见雁子絮絮叨叨叮嘱到：“路上拉的是棉花，可得慢点开，冬天路滑别跟人抢道，棉包沉，急刹车容易移位。还有棉花最怕潮，多检查几遍篷布，尤其是边角缝，别让雪渗进去。对了，胃药放你驾驶室抽屉了，记得按时吃，别光想着省钱对付一口……”</p><p class="ql-block"> 她的声音像春日暖风，吹得我心里暖洋洋的。看着屏幕里她笑盈盈的样子，我突然鼻子一酸：出门在外，最牵挂的不就是家人吗？哪怕就这几句话，全是掏心掏肺的疼。旁边老五凑过来对着镜头挤眉弄眼地说：“雁子！放心吧！我们肯定把这小子照顾得好好的，棉花也护得严严实实！等回去了，你可得请我们吃大巴扎正宗红柳烤肉，就着夺命大乌苏，那滋味想想都流口水！”</p><p class="ql-block"> 雁子笑着答应：“没问题！等你们回乌鲁木齐，我请大伙儿吃最地道的红柳烤肉，红柳枝串着肥瘦相间的羊肉，烤得滋滋冒油，带着红柳清香，再配正宗大乌苏，犒劳你们这帮护棉功臣！”</p><p class="ql-block">挂了电话，已经正午，金灿灿的阳光洒在货场上，洒在雪白的棉包上，也洒在我们笑脸上，暖得人心里发颤。</p><p class="ql-block">下午装车时，我们几个格外上心。狍子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帮工人码那裹着厚实防水布，印着“小心防潮、轻拿轻放”红字的棉包，每个都摆得方方正正，还时不时用手按按，生怕有空隙路上移位。魏南方和赵树明仔细检查篷布，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边角缝用绳子系得牢牢的，还往车厢角落撒了好几包干燥剂。老五拿着单子，一笔一笔核对棉包数量，连编号都挨个对了一遍，生怕出半点差错，这铁算盘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夕阳西下时，货全装好了。五辆货车整整齐齐停在货场门口，我们站在车旁，看着彼此脸上的汗水和笑容。老五从车里摸出几瓶大乌苏说：“来！提前庆祝！祝咱一路顺风，把这金贵棉花顺顺利利送到保定高阳！”</p><p class="ql-block">我们举起酒瓶“哐当”碰在一起，赵树明学着我昨天的话说：“敬金刚货运队！”“敬兄弟！”“敬在乌鲁木齐的娘们儿！”老五嗓门最大：“敬大巴扎的红柳烤肉和大乌苏！”我跟着喊道：“敬这满车好棉，敬咱的好日子！”喊声在货场里回荡，惊起了天边的晚霞。等这股兴奋劲过去，旷野的寒风立马就找补回来了，嗖嗖地往脖领子里钻。 狍子捂着耳朵嚷嚷：“你们别敬来敬去了！我快冻成冰棍了，赶紧找饭馆，边吃边敬吧！”他这么一说，大伙儿才后知后觉感到冷——还真冷啊！</p><p class="ql-block">我看着眼前这帮兄弟，看着远处渐渐沉下去的夕阳，突然想起雁子昨天视频里泛红的眼眶。是啊，挣钱再多，不如兄弟齐心。路途再远，抵不过家里有人惦记。乌鲁木齐大巴扎里，秀美、李静和小霞在烟火气里替晶晶守着超市，盼着我们回去。晶晶家里雁子细心照顾着陈妮，等着我们平安归来。这满车的棉花，装着货主的信任，装着高阳老作坊的期盼，更装着我们对生活的热望，装着家人间沉甸甸的牵挂。</p><p class="ql-block">明天，我们又要上路了。前路或许还有风雨，但那又怎样？只要这帮兄弟在身边，只要家里的灯还为我们亮着，就没有到不了的远方，没有护不好的货，更没有过不好的日子。（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