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关闭洗手间

彭光新

摄影:彭光新

时间:20251229

地点:川航航班重庆飞深圳

美篇号:372066

五分钟后关闭洗手间。

广播声不高，却像一滴墨落入清水，瞬间在机舱里漾开涟漪。我正低头翻着手机，听见这句话，手指顿了顿。抬头时，前排那个穿红白蓝拼色夹克的男子刚好站起身，动作不急不缓，却带着一种明确的目的性。他微微仰头，目光落在头顶的行李舱上，身体前倾，像是在确认什么。

机舱里的空气总是微妙的——安静中藏着流动的节奏。有人闭目养神，有人盯着屏幕发呆，而他，像突然被什么唤醒。洗手间即将关闭的提示，像一道无形的指令，催动了某些人的行动。他伸手拉开行李舱，动作轻巧，没惊动任何人，取下一件薄外套，顺手搭在臂弯。我忽然明白，他不是要去洗手间，而是听见广播后，知道自己没时间了，于是抓紧这最后的五分钟，完成一件早就想做的事。

他转身时，侧影映在蓝色窗帘的微光里，像一帧被暂停的画面。手机还握在另一只手里的人依旧坐在原处，低头滑动屏幕，仿佛对周遭毫无察觉。可我知道，这五分钟，对某些人来说，是界限，是提醒，是旅程中一次小小的倒计时。有人赶在关闭前去洗手间，有人趁机起身活动，也有人，像他一样，借着这个节点，完成一次心理上的“收尾”——仿佛只要在洗手间关闭前做完某件事，这一段航程就算安稳地翻过了一页。

五分钟后，洗手间真的关了。空姐推着小车走过，脚步轻快，没人再提起这事。可我知道，刚才那几分钟，有人完成了自己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