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

爷孙俩

美篇号: 21381456

有多少人吃过这种爆米花，吃过的岁数应该都不小了吧！上一次见这玩意吃这东西，已经是好多好多年前啦。那时候，街角一响，“嘭”的一声，像过年放炮似的，孩子们就围了上去，手里攥着搪瓷缸子或小布袋，眼巴巴等着那一口甜香。

那人蹲在火炉边，手里转着一根铁棍，炉子烧得通红，黑乎乎的炉膛里火舌乱窜。旁边放着个蓝皮鼓风机，一拉一扯，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他时不时掀开炉盖看看，神情专注得像在守着什么秘密。那台老式爆米花机像个蹲着的铁疙瘩，灰头土脸，却藏着让人垂涎的魔法。

我记得小时候，这机器一来，整条巷子都活了。谁家孩子要爆一锅，得提前预约，拿玉米粒换着来。老人总说“火候要准”，差一秒都不行——早了不爆，晚了糊锅。等到压力表指针一抬，师傅就赶紧把炉子拎起来，往麻袋里一怼，“轰”地一声巨响，白烟冲天，糖香瞬间炸开，整个院子都飘着甜味儿。

那天在村口老槐树下，又看见了这场景。一个戴帽子的老人弯腰摆弄那台旧机器，身边围着几个穿厚棉衣的小孩，还有几个大人站在边上笑。有人嘀咕：“多少年没见这玩意了。”话音未落，那一声“嘭”响彻院子，孩子们吓得缩脖子，又忍不住笑出声。老人咧嘴一笑，皱纹里都盛着得意。

那篮子里黄澄澄的玉米粒，像是从旧时光里筛出来的，一粒粒饱满，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旁边那个黑罐子，锈迹斑斑，却是这台机器最忠实的搭档。水泥地还是当年那样冷硬，可人心却热乎着。有人掏出手机录像，有人蹲下身捡起几粒漏出来的爆米花，吹一吹，放进嘴里，嚼着嚼着，忽然就不说话了。

大概，吃的不是爆米花，是记忆。是放学路上攥着五毛钱等那一声巨响的期待，是冬天里捧在手心舍不得吃完的温热，是父亲扛你上肩头、让你看得更清楚的那一刻。

如今电影院里的爆米花又香又精致，装在红白条纹桶里，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也许少的，就是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嘭”，和随之而来的、满巷子奔跑的笑声。

这老机器慢，笨，还吓人，但它做出来的甜，是快节奏生活里再也复制不了的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