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仁良哥,个子不高,横宽、健壮。鼻头高、显长。浓眉、大眼,目光精亮。开口,稍有吊舌头根,声音浑厚,舌音欠清晰。他习惯性举右手、伸出两指,放在下巴处,拔胡子。轻意不表态,蹙着眉,想好了。舒展眉头,“嘿!嘿!”一笑,一啧嘴,慢悠悠地开腔了。</p><p class="ql-block"> 相对于老农,技术性农活仁良哥有了生疏。但他为人正直,干活舍身。挑稻时,同样高的稻担,份量相差大。长脚照金叔善于投机取巧;装稻时,一手抓二个,另一手抓一个,一层三个。三层一叠九个,一担六叠五十六个。仁良哥每只手抓二个,一担七十二个。</p><p class="ql-block"> “陆弟,你骨头嫩,少挑些!”他关心人,他对我有格外照顾。</p><p class="ql-block"> 队里有一些低洼田,长年积水,只能种水稻。收获时,这稻子几乎是从水中捞出一般。</p><p class="ql-block"> “你是居民户,刚下乡,还没有练出劲,不要硬撑!”重!仁良哥从不让我挑湿稻。</p><p class="ql-block"> 仁良哥有威信,在选举中取代了副队长仁龙。仁龙人不错,但开口冲。 仁良哥有外交能力,农闲时,队里的大部分外包工,都由他承揽而来。 外出打工,除了记工分,还有补贴。美差,大家争着去。人多,轮流外出。我受优待,常去。</p><p class="ql-block"> 我第一次打工去挑砻糠。两大筐,不满百斤。但,抛货、体积大,兜碰多。要翻过大石桥,我人矮。上桥,前面的撞在上台级,右摇右晃,担子难以把握。下桥,下行一步,后面的碰一下台级,又是一番周折。过了桥,早已大汗一身。我只能退出,对仁良哥们的好意,我心存感谢。</p><p class="ql-block"> 我跟他去过闵行轴承厂。来到熟悉的地方,见到熟悉的工友,仁良哥特别兴奋。我看着机器,看着生产过程,满是新奇。大热天,车间里有解暑的冰冻酸梅汤,免费不限量。这工人与农民就是不一样,我有了羡慕。</p><p class="ql-block"> 仁良哥多年在外工作,见过世面、出场人。他人好,夫人桂琴阿姐贤惠,小和尚公公热情。闲瑕时,他家门庭若市。我也常去他家听三海经。从顺良哥那里,我了解了外面世界、増长了知识。</p><p class="ql-block"> 我家前后共四间,三间铺了木地板。东北一间泥地面、作了灶头间。多年行走,地上高高低低、满是小坑小洼。高处成馒头状,锃光黑亮。我削平了地面,铺上三和土。敲碎、弄平,夯实。万事俱备,只等铺面、仁良哥帮我铺水泥地。搅的搅、拌的拌。运混凝土的、趟地面的。大工、小工,分工明确、有条不紊。忙完了生活,饭不叫一顿、水不喝一口。</p><p class="ql-block"> “陆弟,会者不难,不必破费!”他如是说,让我十分感动。</p><p class="ql-block"> 水泥面,平崭如镜。浆水干了些,需再一次磨实、磨平。要把握地面的湿度,水份太多,起波浪纹。水份太小,打不出水泥浆。晚上近十点,仁良哥又来了。他蹲着身子,先用木哈(谐音)磨。洒上一些干水泥,再用趟板趟平。活,必须在短时间内完工。顺良哥手底用力,身子逐渐往后移。心到、眼到、手到、力到。全神贯注,不敢有半点懈怠。完了工,早已一身大汗。</p><p class="ql-block"> 1971年5月,国家形势好转。下放工人上调,仁良哥要去安徽兵工厂。 那天,有卡车来接,我与仁良哥话别。车开了,我紧随了一段距离。车远了,仁良哥挥手道别。</p><p class="ql-block"> 车远了,我只觉得心中一阵子酸楚,热泪潸然而下。 我难忘我们共同劳作的岁月,难忘仁良哥兄长般地对我照顾。</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作者:陆剑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