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无血缘的暖</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血缘算什么呢?我总这样想。</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我和亲堂姐流着一样的血,可那份血缘里,藏着的全是童年的疼。小时候一起做悠悠,不过是几句拌嘴,她竟狠狠把我推倒,磕得我鼻口淌血。她的蛮横不讲理,像一根刺,扎在我心上几十年。我们两家不过相隔十二里路,后半辈子,我却再没见过她,也从没想过见。</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反倒是秀秀,这个和我没有半点血缘的朋友,成了我生命里最亲的人。</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我不到二十岁那年,久病的母亲走了。天塌下来的滋味,我算是尝透了。我整日以泪洗面,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是秀秀,寸步不离地陪着我。她白天要下地干活,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可晚饭一吃完,就揣着一身汗味往我家跑,陪我说话,陪我在村头的田埂上散步,把那些快要溢出来的悲伤,一点点替我捋平。</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母亲走后的第三个晚上,按村里的习俗,哥哥们要去坟地送火。我疯了似的要跟着去,谁劝都不听。就在我扯着嗓子和父亲争执的时候,秀秀气喘吁吁地跑来了,额头上还沾着汗。父亲松了口气:“有秀秀陪你,就别去添乱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我只好留在家里,望着远处坟地方向一闪一闪的火光,心像被一把钝刀子反复割着,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秀秀没多说什么,就安安静静坐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掌心的温度,一点点暖了我冰凉的指尖。</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夜深了,她才起身回家。我像往常一样,送她到家门口。月光淡淡的,洒在土路上,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她忽然转过身,抱了抱我,轻声说:“别怕,有我呢。”</p><p class="ql-block"> 我俩在那里站了很久一会儿功夫,我小哥走在了我们面前说:回家吧天很晚了,秀秀明天还要干活呢,</p><p class="ql-block">原来我小哥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在后面照看着我们,那一刻,我突然想到痛苦的不只是我一个,更痛的应该是我年已花甲的老父亲吧!我好象突然长大了,也该懂事了,更明白了一个道理,亲人从来不是靠血缘界定的。有些人,血脉相连,却冷得像冰;有些人,素昧平生,却能把暖意,送到你灵魂的最深处。往后的日子,只要想起秀秀,想起那个夜晚的拥抱和月光,我就知道,我从来都不是孤单一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