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锅膛灰，是里下河地区特有的、久远的称谓。</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六十年代，农民一日三餐煮饭、烧菜，靠的是土灶。锅膛灰，就是水稻、小麦、玉米等秸秆，以及落叶、枯枝、豆藤……在灶膛里轰轰烈烈活过一场后，留下的最静默的骨骸。</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农村随着基础设施的不断完善，如今越来越多的地方开始使用气体燃料，就是沼气和天然气，环保又节能，农村的生活方式正走向现代化。当年，秸秆和柴草远离了农户的家前屋后，却变成了烟火气里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小时候，老家的院子，有一口半人高的腰鼓形状的大缸，长年蹲在靠猪圈的西侧，它的用途是盛锅膛灰。这灰，用场可大了。到了三月份，茄子、辣椒、西红柿、黄瓜、扁豆开始育苗，经常看到父亲在缸里舀出几瓢灰，均匀地撒在刚吐绿的茄子秧苗根上。他说，灰是暖性的，能拔地气，护着那些娇嫩的芽儿不受“倒春寒”的侵袭；灰也是洁净的，虫子不喜欢那气味。秧苗的根就能如愿地往下扎。当时，我看着那一片片均匀的灰伏在褐土上，觉得土地仿佛变了摸样，也沉静了、庄重了，准备好了去孕育点什么。果然，到了秋季长出的茄子皮色格外光洁，少有虫疤，是地道的绿色食品。</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锅膛灰，繁华落尽，亦非终点；它以一种新的姿态、无言的形式在延伸。</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锅膛灰，是烟火熏染的印记，是三餐四季的底色；藏在灶底，承接薪火余温，看柴薪成烬，听汤水沸鸣，一身沉静，裹着人间暖。</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锅膛灰，任炊烟起落，锅碗交响，守着一方灶台，把寻常细碎，酿成绵长回味。</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锅膛灰，风散檐烟，却吹不散灶膛余韵。这灰，是家的味道，岁月的沉淀，不张扬、不激烈，岁岁绵长。</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2025年12月27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