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逢生 周阳生《八声甘州.诗佛王维》

周阳生(爱莲后生)

<p class="ql-block">《八声甘州.诗佛王维》</p><p class="ql-block"> 周阳生(盐城)</p><p class="ql-block">对终南叠嶂锁烟霞,</p><p class="ql-block">辋水绕汀洲。</p><p class="ql-block">念蒲州家世,</p><p class="ql-block">慈闱奉佛,</p><p class="ql-block">早悟清幽。</p><p class="ql-block">十载长安禅榻,</p><p class="ql-block">慧炬照心头。</p><p class="ql-block">身著朝簪紫,</p><p class="ql-block">心恋林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独向云涯行遍,</p><p class="ql-block">似水穷途尽,</p><p class="ql-block">心却禅修。</p><p class="ql-block">看辛夷开落,</p><p class="ql-block">此意孰能酬。</p><p class="ql-block">任宦途、风波跌宕,</p><p class="ql-block">守初心、禅诵度春秋。</p><p class="ql-block">千年后、吟空山句,</p><p class="ql-block">犹见风流。</p><p class="ql-block">注:本词格一双调九十七字,前后段各九句、四平韵。</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禅心入词,风骨传世——赏析周阳生《八声甘州·诗佛王维》</p><p class="ql-block">周阳生这首《八声甘州·诗佛王维》,以词为笺,为“诗佛”王维立传,于九十七字间熔铸其生平、心境与风骨,词韵典雅,意蕴悠长。</p><p class="ql-block">上阕以景起笔,“终南叠嶂锁烟霞,辋水绕汀洲”,勾勒辋川隐居之地的空灵胜景,为王维的禅心铺垫底色。继而追溯其禅缘:“蒲州家世,慈闱奉佛”,点明家风对其早年悟道的影响;“十载长安禅榻,慧炬照心头”,写其身居朝堂却禅心不辍;“身著朝簪紫,心恋林丘”一句,道破仕与隐的核心矛盾,精准捕捉盛唐文人的精神困境。</p><p class="ql-block">下阕则深入王维的禅悟境界。“水穷途尽,心却禅修”化用其“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诗意,尽显逆境中的通透;“辛夷开落”暗合《辛夷坞》之景,以花开花谢的自然之态,喻其顺应本心的人生哲学。“任宦途风波跌宕,守初心禅诵度春秋”,概括其历经宦海沉浮却坚守禅心的品格,笔力沉稳。结句“千年后、吟空山句,犹见风流”,跨越时空,将王维的诗名与风骨定格,余韵袅袅。</p><p class="ql-block">全词严守格律,以史入词、以景衬情,禅意与词境浑然一体,堪称咏叹王维的佳作。</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历史名人与佛教</p><p class="ql-block"> 王维,在红尘中修心,</p><p class="ql-block"> 在山水间正道</p><p class="ql-block"> 常逢生(盐城)</p><p class="ql-block"> 在中国文学史上,很少有诗人能够像王维那样,将个人的生命体验与一种哲学体系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他被称为“诗佛”,他的诗是“诗中有画 ,画中有诗”。然而,如果剥去那层美学的外衣,我们看到的可能是一位真正的佛教修行者,他用诗歌作为修行的日记,用山水作为禅观的对象。</p><p class="ql-block"> 王维的佛缘,并非中年失意后的临时寄托,而是深植于鱼脉与童年的记忆。他出身于蒲州(今山西永济)的名门望族,母亲崔氏是当时北宗禅高僧大照禅师普寂的弟子。据王维后来所上的《请施庄为寿表》记载,母亲师事大照禅寺30余年,“褐衣蔬食,持戒安禅,乐住山林,志求寂静”。这种家庭氛围,让王维自幼便耳濡目染了佛教的清规与寂静之美。</p><p class="ql-block"> 成年后的王维,在仕途上虽然也经历过起伏,但他与佛教界的交往却从未间断。他曾在长安荐福寺,师从道光禅师10年之久,俯伏受教,学习《华严经》与佛法。这种长期的、系统的师承,使得王维的佛学修养远非一般附庸风雅的文人可比。他不仅是信徒,更是义学之士,对《维摩诘经》、《法华经》、《涅槃经》乃至《金刚经》都有着精深的研究。</p><p class="ql-block"> 王维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莫过于在终南山和辋川的隐居生活。虽然身居高位(最终官至尚书右丞),但他的心境早已“身在魏阙,心存江湖”。他在蓝田的辋川别业,不仅是别墅,更是一座没有围墙的寺庙。他在这里过着“亦官亦隐”的生活,与道友裴迪、僧人昙岫悠然往来。</p><p class="ql-block"> 这一时期,他的诗歌达到了禅意的巅峰。他不再刻意去描写佛理,而是将禅的观照方法融入了对自然的凝视之中。比如《终南别业》中的“无往”,“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句千古名句,常被解读为闲适。但从佛法的角度看,这是对《金刚经》“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绝佳体悟。走到溪流的尽头,并不意味着绝望(断灭),而是顺应因缘,抬头便见云起。心不被外境(水穷)所转,自然能看到生机(云起)。再比如《辛夷坞》中的“无我”,“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山中的辛夷花(木芙蓉)自开自落,没有观众,没有掌声。这不仅是写景,更是对“诸行无常,诸法无我”的直观呈现。花开花落本是自然,不因有人欣赏而荣,不因无人问津而枯。王维以此观照内心,破除了对“我”与“我所”的执着。</p><p class="ql-block"> 王维的晚年,随着政治环境的日益险恶,李林甫专权,安史之乱爆发,他对佛法的依止愈发坚定。</p><p class="ql-block"> 安史之乱中,王维曾被迫接受伪职,这成为他晚年心中的一大内疚。但这并未摧毁他的精神世界,反而让他更加精进。晚年的他,生活极为简朴。比如,断荤食,他严格素食,不仅是为了健康,更是为了“不复婴世网”,保持身心的清净。再比如,施庄为寺,他向朝廷上表,请求将自己心爱的辋川山庄施舍出来,改建为清源寺,供奉僧众。这不仅是财布施,更是将自己一生钟爱的精神家园还给佛法。还比如,日常功课,据《旧唐书》记载,晚年的王维“在京师,日饭十数名僧,以玄谈为乐。斋中无所有,惟茶铛、药臼、经案、绳床而已。退朝之后,焚香独坐,以禅诵为事。”</p><p class="ql-block"> 王维对佛教的最大贡献,在于他创造了一种“文人禅”的审美范式。在他之前,佛教诗歌往往带有浓厚的说教意味或翻译腔,而王维证明了佛法的空、寂、无常等概念,不需要用生硬的本语来表达,它们就蕴含在“空山不见人 但闻人语响”的幽静中,蕴含在“返景入深林 ,复照青苔上”的光影变幻中。他临终之时,正念分明。当时其弟王缙在风翔,他索笔写信作别,又与平生亲故作别出数幅,“多敦励朋友奉佛修心之旨”,然后放下笔安然离世,这种从容是他一生修行的成果。</p><p class="ql-block"> 王维的一生,是儒家仕途与释家空寂不断拉锯的一生。他不不可能像梁武帝那样将佛法推向政治的前台,也不可能像杨坚那样利用佛法的神圣性,他选择的是一条古代最中国式、也最文人化的道路。作为盛唐山水田园诗的代表,王维被称为“诗佛”绝非虚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