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国外，每逢岁末年终，都会不由自主地感伤一番。家山隔重洋，重洋又在风雪外。<div><br></div><div>夜深时，窗外碎碎的雪漫无目的地飘着。其实它们也无需有目的，总归是要落到地面的。这有点宿命，可不宿命又怎样？说它们曾经有过那么绚烂地起舞，那么猛烈地相撞的一场浪漫？也行，那就让它们沉浸在浪漫的过程中吧。<br><div><br></div></div> <div>冬至那天，收音机照例告诉听众冬天正式来临。“正式”这个词的英文是 official，常常被译成“官方”，比如一个公司的“official website”就译成“官方网址”。起初听上去怪怪的，惯了就接受了，权当扩大汉语词汇。老祖宗三千多年中造了五六万个字，越用越不够用。到了20世纪初，学古文的都开始借用外来语词写白话文了，中文便焕发了青春。100年过去，中文又一次借助大量引入外来语而显出朝气。与此同时，那些在原本雅正的成语身上移商换羽滥用谐音者，把好好的成语搞得千疮百孔丑陋无比，颠倒者却自觉貌美如花。也罢，就让它们沉浸其中吧。</div><div><br></div>本来看着飘雪想说点轻松的，怎么就想到让人沉闷的话题了？意识的流动有时会不期然地漂移，偏离既定方向。倒不是说开始有什么方向，就是想轻松一些，毕竟来到岁末。话又说回来，顺着意识的自由流动写，这过程其实也蛮轻松。写了什么，似乎又无关紧要了。所谓享受其中，大概如此吧？<br><br>偏偏又意识到写的东西并非轻松，从过程中抽离亦并非轻松。这似乎是个两难。要么写得轻松，要么写轻松的事。如此，写轻松的事似乎并非可以轻松地写。或许吧。谁也不会以为轻松欢快的小夜曲会轻松地谱出，哪一段轻松的描述不是作者费尽心机编排的结果？作者苦熬过程，读者享受结果。<div><br></div> 能够轻松地写出轻松的事，一定是写作的天才。我做不到，写到现在我也没写出轻松的东西，而且写得也不轻松。一会儿跟着想法走，一会儿还得跳出来看看写了些什么。这大概跟过日子差不多，有些人是过日子的好手，他们可以轻松地把日子过得轻轻松松。可我总是认真想把日子过得轻松却不成，总有沉沉的时候。<br><br>比如前段时间在公园散步。绿草如茵，蓝天红叶，多么轻松愉快的事。可偏偏彼时彼地想起不那么轻松的事来。你说何必呢？想那么多干什么？问题是谁想想了？触景那一刻，想法自然而然就上头了。就像喝酒，酒一上头，自己是拦不住的。说是没喝多，可话多不就是酒喝多了？想法上头也一个样，说是没想什么，可话已经说了一大堆。<br><br> 说是过了一年，可半年的时间是想要轻松过日子，另半年的时间是在琢磨缘何日子过得没有想要的那么轻松。所以我总觉得能把日子过得像想要的那么轻松的人也是天才。<div><br></div><div>可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说了半天，我不是还是那个既不能轻松地写，又不会轻松地过日子的我吗？</div><div><br></div><div>雪花又飘来，到年底了，没时间改变什么。有那时间，还不如看看窗外的飘雪。</div><div><br></div><div>夜已深。落在窗上的雪正消融，融成一串串似喜若悲的水线，无声地向下流淌着。不知会不会流到地面，还是流着流着就冰住。要是以为过程很重要，被冰住也许是件乐事。那就祝愿它们乐在被冰住之中吧。<div><div><br></div></div></div> （图片取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