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原创《岁月长河中的生命回响》

水木清华

岁月长河中的生命回响

文/水木

我出生时，曾祖尚在人世。然而，在我还未拥有记忆的年纪，曾祖便悄然离世了。祖父那时是生是死，无人知晓，几十年音信全无。祖母陪我到八岁。她离世那天，我没有哭，只当老人睡着了，全然不懂父亲为何哭得那样伤心。

一九八六年，杳无音讯多年的祖父终于有了消息。次年，他回家探亲，却不料与父亲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那激烈的言辞如利刃般划破了家庭的宁静，而我，站在一旁，满心困惑，不知这争吵因何而起。此后，祖父又两次回家，每一次，都伴随着与父亲的激烈争执，我依旧不懂。

一九九五年，我辗转千里去探望爷爷，在彼处住了两周。别人羡慕，我却木然。如今回想，彼时的我虽已成年，实则稚气满身，偏执而又迟钝。

我结婚时，祖父不远千里赶来参加我的婚礼。谁能想到，这一次的相聚，竟成了我们最后的诀别。二零零五年，祖父离世。我本打算带着儿子去为祖父守灵，以尽孝心，却因一些难以言说的原因未能成行。一九九五年那未曾说出口的歉意，也随着祖父的离去，永远地埋在了心底，无人可诉。

孩子开始上小学那年，工作调动的事提上了日程。二零零五年，妻子被调至近圣小学。起初，妻子和儿子暂住在大姐家，半年后，我们咬咬牙买了房，从此背上了还款的重担。自从妻儿进城，我便开启了城里乡下两头奔波的生活模式。在 二零零七年调至东沙小学之前，我在老家住五天，在城里住两天。调过去后，从一周回家一次，到两周回家一次，再到后来一个月回家一次。每月必须回家一次，主要是为了给父母送生活费，这成了我生活中雷打不动的行程。

二零一零年，为了给父母来城里时有个安身之所，我在西沙建了房，还款的压力依旧如影随形。就在欠款即将还清时，母亲却病倒了。两年后，于二零一七年，母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那一刻，我心如刀绞，最让我痛心的是，当我终于有能力让父母过上更好的生活时，母亲却不在了。这份无法弥补的遗憾，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刺痛着我的心，我只能将这份痛彻心扉的悲伤深埋心底，默默承受，不再言说。

母亲走后，父亲独自一人在西沙生活。没有母亲的悉心照料，父亲连土暖炉都生不好，常常在睡梦中炉火就熄灭了。我不忍心看父亲受苦，便时常去给父亲做饭，这让我本就忙碌的生活更加紧张疲惫。但这是我作为儿子的责任，再累，我也得咬牙坚持着。

冬天，成了我最为忧心的季节。我在峄山小区的家住在四楼，父亲年事已高，根本爬不上去。而在西沙，炉子又时常熄灭，父亲受冻挨冷，让我心疼不已。于是，我和两个姐姐商议后，将父亲送去了第三老年公寓，至少在那里，父亲冬天不会挨冻。此后的每一周里，不是我去，就是两个姐去公寓看望父亲，每次去，都会带上父亲爱吃的食物。在老年公寓期间，父亲很少吃公寓提供的饭食。

二零二一年农历十月初十，父亲也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去世前，父亲意识清醒，他对我们的照顾十分满意，还难得地检讨了自己以往的坏脾气。那一刻，我心中五味杂陈，既为父亲的离去而悲痛，又为他最后的清醒与坦诚而欣慰。

如今，我早已过了知天命之年，儿子还在求学路上，家中只有我与妻相伴。日子过得波澜不惊，平淡如水，可我却觉得，这样挺好。

吃过晚饭，我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思绪飘荡。忽然，想写点什么，便打开微信，信手敲下这些文字。没有精心的立意，没有明确的中心思想，写得有些盲目，就像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不知该如何收尾，那就随心而写，写到哪里便停在哪里吧。

我们都深知，人生无常，生命有限。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究竟为何而来，又该做些什么，每个人或许都未曾真正弄清楚。在我的记忆里，高祖的事情一片空白，仿佛从未存在过。从高祖到我，仅仅历经五代，可仅仅四代之后，高祖的信息便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无人记起。如此谈论人生的意义，似乎显得有些荒诞可笑。

但既然我们来到了这个世上，那就好好地活着吧。做该做的事，吃该吃的饭，不必想太多。毕竟，没有多少人会一直惦记着你，即便是亲人和朋友，也会在时光的流转中渐渐淡去。我们如同从虚空中来，最终又将回归到虚空之中。也许会有轮回，可那时的我们，早已不复记忆。

佛家提出的“空”的概念，许多人难以理解，什么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其实，无需刻意去理解，它就在那里，如同宇宙间的神秘力量，默默地存在着。也许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你就会无师自通。而苦苦地追寻，执着地计较，不过是一种不自爱的表现。

活着的时候，不必过分去区分善恶、美丑、正邪。这些所谓的标准，大多是别人强行塞给我们的。糊涂一点，懵懂一点，或许就能少一些烦恼，多一些喜乐，多一份自在。在这纷繁复杂的世界里，守着内心的那份宁静，平淡地走过一生，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