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大暴风雨系列3：风暴潮中救人

Boende

2001年8月1日，也就是1985年青岛9号台风之后的16年，青岛又遭遇了一场500年一遇的特大暴雨叠加天文大潮的风暴潮。只是这场天灾的主要危害是风暴潮水淹，受灾区域局限在沿海地区，所以其社会影响与1985年的9号台风相比，相对较小一些，但其破坏程度也不小。 在前两次特大暴雨中，我只能说是亲历者。作为儿童和学生，我都没有真正参与抢险救灾；但在2001年8月1日这场特大暴雨中，我作为海军某部参谋长，成为了一线抢险救灾的部队指挥员。 回想起那天风暴潮中救人，过程曲折艰险、惊心动魄，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印象。 8月1日，解放军建军节，营区洋溢着浓浓的节日气氛。按照规定，部队放半天假。午饭后，部队发班车，住市区的干部放假回家了。

　　那天，唯一的特情是受台风桃芝减弱后的热带低压影响，青岛地区预报有大雨。

　　7月25日，200108号热带低压在菲律宾以东洋面生成；7月28日加强为12级台风；7月29日午夜在台湾花莲附近登陆；7月30日在横穿台湾后减弱为强热带风暴；7月31日凌晨在福州东北二次登陆；之后沿着宁德、金华、杭州、盐城一路北上，强度由热带风暴递减为热带低压，并于8月1日12时左右从连云港东南海岸再次入海。

当时，青岛地区的人们，无论是气象专业人士还是普通的民众，对桃芝并没有予以特别重视。究其原因，一是该台风登陆台湾后已经减弱为强热带风暴；二是该台风在福建二次登陆后减弱为热带低压，又经过了长途衰减，给人的印象是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因为当周我不是部队的值班领导，加之头天晚上加班到下半夜，我感觉非常困乏，午饭后就回宿舍补觉。其时，热带低压桃芝已经从连云港东南岸线悄然入海。其云系前锋已经笼罩青岛，城阳开始下起了雨。

　　极度困乏的我伴着雨声，沉沉地入睡了。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等我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整整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我看看窗外的倾盆大雨，感觉到了这场雨似乎来者不善，立马爬起来就往工作房赶。

此时，地势较高的部队西院营区积水已经达到10cm左右，城马路路面积水已到淹没吉普车轮胎一半的程度。我心想，这那是预报的大雨啊，大暴雨都不止。

　　暴雨如注，各种状况一个接一个地出现了：一是院内大量积水。因该营区地势西高东低，外面的水从西大门向营区灌来，因营区围墙只有个很小的排水口，雨水基本上是只进不出，大院很快就积水了；二是楼顶积水漫溢。楼顶成了一个大水池，水沿着楼体像瀑布一样漫溢出来；三是从楼顶漫溢下流的水和迎风面吹过来的雨水沿着塑钢窗的缝隙向着屋内倒灌，工作房内开始大量积水，大量带电工作的设备和人员安全受到严重威胁。四是由于疾风暴雨导致市电大面积中断，我们的自备电站虽然瞬间启动，但因为工作房到处进水，漏电、短路导致无法稳定送电。

　　我赶紧组织应急分队用沙袋封堵进水的大门口，并外排院内积水。派人到屋顶，清理堵塞的排水口，外排女儿墙内的积水。我怕警卫排的小伙子们不熟悉情况，更怕楼顶上的强电线路漏电，我也跟着爬到楼顶，指挥小伙子们沿着女儿墙附近走，远离线缆，避免被绊倒和触电。

　　因从窗口灌进了很多雨水，工作楼各个楼层的南向房间都开始积水。对布满线缆的、设备工作房而言，进水的威胁非常大。我指挥值班人员打开防静电地板，把所有的裸露线缆接头、分路器、电源插排等解除固定，拖到积水面以高的安全位置，避免浸水短路。然后，再将积水外排。

　　要命的是受暴风雨影响，市电供电线路遭到毁坏，工作房的战备值班设备的市电中断。工作房自备电站虽然自动启动，但因为线路进水漏电，自动跳闸，无法供电。我马上通知五处的小伙子们从自备电站赶到工作房，断开原有线路，架接临时线路为战备值班设备供上了电。

　　应急防汛，让我想到了一句俗语：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这样从下午3点左右，一直忙乎到晚上7点多。衣服、鞋子都完全湿透，肚子饿得咕咕叫。

　　看到工作房恢复了正常，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西院营区。因为市电断电，营区一片漆黑。

宿舍没有电，我只好打开笔记本电脑，用屏幕微弱的光照明。

正当我在卫生间脱湿透的衣服、鞋子的时候，宿舍电话骤然响起。

总机报告：参谋长，即墨市政府的领导来电话找部队首长。

电话接进来一听，是一位女士，语气十分紧张。她焦急地说，我是即墨副市长。你是XX部队的首长？我说，我是XX部队参谋长，你有什么事情？她急切地问：你们部队有没有军舰？我一听差点笑出声来，问道：你找军舰干什么？你是不是找抢险救灾的冲锋舟？她说，对对对。我们楼子疃乡华桥等几个村的养虾户被大水围困在养殖区，急需救援。我说，我们部队没有冲锋舟，但你不要着急，我马上向舰队作战值班室汇报，请舰队派员进行救援。 我马上接通舰队作战值班室的电话，简要汇报了即墨市政府求援的情况，请求他们协调救援人员和设备赶来救援。

　　舰队值班室值班员在向舰队值班首长杜希平副参谋长汇报请示后，立即作出部署：命令正赶往崂山区的救援队伍拨出1个救援分队、携一艘冲锋舟赶往即墨与我部人员汇合。两部汇合后，由我部指挥员负责指挥救援。

放下舰队作战值班室的电话，我随即与舰队防救船大队的救援小分队建立电话联系。与他们约定在城阳批发市场下桥匝道口汇合，然后开往海水养殖区救人。

　　我随即把上述情况向我们部队首长进行电话汇报请示，部队一号首长指示：一要全力完成救人任务；二要确保我部人员安全。

　　根据部队一号首长指示，我命令作训部门立即启动应急预案，组织应急分队紧急集合。

几分钟后，我部应急分队集合完毕。时间紧急，来不及动员说明情况，就让小分队登车出发。我们边行进、边动员。我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布置了任务，提出了要求。

　　在伸手不见五指暗夜里，冒着暴雨到完全不掌握地形地貌及水情的陌生区域执行抗洪抢险任务，人员风险非常大。我特别强调一定要一切行动听指挥，听令而动。

　　事后，副参谋长小焉对我说，从来没有见过我讲话那么严厉过。水火无情，人命关天。作为现场指挥员，责任重大，我必须要把应急小分队组织好、指挥好，确保完成任务、确保人员安全。

为了节省带领防救船大队救援分队抵达救援现场的时间，我带领我部应急分队，在他们到来前，提前越过济青高速城阳高架桥前出侦察探路。结果刚到华桥村，就发现大水沿着墨水河向上蔓延，路面积水至少20厘米。 依维柯车艰难地前行到华桥村西南方向的胶济铁路桥洞子（现春阳路铁路桥）附近，我发现路面积水很深，赶紧下车查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目之所及，汪洋一片，已经分不清哪是河面哪是田地和路面；桥洞子已经积水很深，目测至少水深2-3米，而且水流湍急；再定睛一看，被惊得目瞪口呆：墨水河居然在倒流......后来才知道，这是台风天气、天文大潮和大量降水合并造成的风暴潮。高达5米多的风暴潮水，高速冲向胶州湾底部后，淹没了滩涂、低地并沿着入海河流上溯，迅速淹没了沿岸片区。

　　被大水围困人员的家属本想去海边养殖区救人，但走到铁路涵洞就被大水挡住了。看到部队的车辆过来了，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让我们趟水过去救人。

　　我冷静地思考了一下：铁路桥洞积水很深，而且激流湍急；要想经过铁路桥洞到海边养殖区，已无可能。防救船大队的车辆、人员无法通过这条路、甚至也无法经过同样有铁路涵洞的202国道抵达海边养殖区。即使借助冲锋舟过了这个涵洞，但卡车无法过去，人员抬着冲锋舟靠徒步走数公里抵达养殖区，显然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我果断命令依维柯车调头原路返回，准备带领防救船大队的救援小分队绕行流亭机场高架桥前往养殖区救人。但被大水围困人员的家属以为我们放弃救援，挡在车前不让我们离开。我赶紧下车，讲明前方大水阻断交通，我们拟绕道机场高架桥前往养殖场救人。

终于，我们抢在防救船大队的救援小分队之前抵达了预定汇合点，我们跟他们简单地交流了情况，我就带领这支小分队绕行上了机场高架桥，快速赶往养殖区。同时，我让焉副参谋长带领我部应急小分队待命。

　　这时的流亭高架桥上，因降雨量过大，雨水来不及下泄，目测积水得有半米多深。车辆行走在高架桥上，如同在河道行船，激起的涌浪将水推出桥外。好在这并不妨碍通行，我们迅速绕行机场高架桥，到了双元路上。

此时的双元路上，也积水有半个小车轮胎那么深了，很多轿车漂在路的偏东一侧。我对周边的地形并不了解，但据此现象，我判断墨水河应该在双元路以西方位。

　　军用卡车的底盘高，通行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只是怕卡车激起的浪会给路面车辆、人员造成冲击，我们也不敢开得太快。

　　卡车一路向北，走到水泥厂南的路口时，被在双元路西侧的一群人拦住了。我开始以为是到了即墨的海水养殖区了，我赶紧下车对接。定睛一看，原来拦车的是城阳街道的于成璞书记。他急切地说，大水将双元路以西的企业全部淹了，不少人被大水围困在里面，能否去将他们救出来。

　　尽管他们不是求援的即墨华桥等村的养殖户，但也不能见死不救啊。我赶紧指挥救援小分队卸下冲锋舟，沿着与双元路垂直的那条路向西飞驰而去。

　　那时，双元路与这条路的路口处，水深接近膝盖，越往西水越深。路变成了“河”，黑暗中看见有几个人漂在这条“河”上、也有的在企业传达室的屋顶或周边的树上。河水激流湍急，这些人看见有冲锋舟过来，就拼命地喊救命。我们就将他们一个一个拉上救生艇，满载了，就返回双元路。

第三个航次时，冲锋舟冲到了大片开阔水域，我明白，这是到了墨水河了。这个航次没有上次那么多人了，就原路返回。因为我心里始终牵挂着即墨养殖区还有很多人等待救援。

　　结果刚回到双元路，于成璞书记又过来说：首长，公安系统一个收容所还有一些人被大水围困。我问清位置，又去将收容所的一群人接到了双元路。

　　这四个救援航次共救了21名被大水围困的人。

在我指挥着将冲锋舟装车时，一位当地妇女哭着跟于书记说，她家在河边有个养牛场，人跑出来了，但牛还被栓在牛棚里。希望救援分队的解放军去把牛解开，不然牛就会被淹死。

　　于书记跟我说，首长，你看能否再跑一趟？我说，即墨那边还有数量不明的养虾户被大水围困，危在旦夕。救人要紧！请理解。

　　不等他们说话，我立即指挥小救援分队将冲锋舟装到大解放卡车上。

借着在现场采访的城阳电视台记者的灯光，我突然发现非常瘆人一幕：多条被大水从野地里灌出来的蛇，在水面漂游时遇到了冲锋舟，像遇到救命的稻草，就用尾巴搭在冲锋舟的绳索提手上。救援小分队的小伙子不得不用树枝将蛇挑走，否则无法下手抬冲锋舟。

　　大卡车迅速载着小分队离开，来到现在即墨华桥等村的养虾场附近。

此刻，大雨越下越大。我们在滂沱的大雨中，停车、卸载，冲锋舟迅速冲进黑暗中。至于养虾场在哪里，没有人准确地知道。只能冲出去寻找了。

　　暗夜中，伸手不见五指。冲锋舟在水上快速航行其实是很危险的，一旦撞到障碍物上、特别是遇到带电电线或被线杆拉线绊上，会被电死或割掉脑袋。这时大家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但我提醒大家极力压低身子，尽可能避开电线、铁丝等。

大概是有的养虾户听到了冲锋舟的发动机的声音，一边呼救、一边挥动着小铅酸电瓶灯。我们迅速冲过去，看到这个养虾户爬在养虾池围堰的电线杆上。

　　原来，风暴潮推动的海水像海啸一样沿着墨水河上涌，潮水的深度已经一人多高。水位上涨一点，他就随着潮水向上爬一点，确实是危在旦夕。

我们将冲锋舟贴到电线杆上，一名战士负责抱住电线杆，其他人将养虾户抱住，拖到冲锋舟上。

由于在水中时间太长，连惊带吓，养虾户四肢僵硬，浑身发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时，我意识到，刚才不去养牛场救牛是非常正确的决断。再拖一会儿，这些人很可能就会被汹涌的潮水冲走。

我按照刚才的经验，指挥着冲锋舟沿着一排电线杆搜索，一边大喊，一边寻找微弱的灯光（电瓶灯或手机屏幕光）。这个办法还真管用，在电线杆、养虾池看护房顶找到了一个又一个的养虾户。

　　冲锋舟速度很快，救援效率还是很高的。满载了，就将养虾户们送到了临近双元路的浅水区。一会儿就跑了两个航次，基本上把墨水河东岸的养殖区跑遍了。

我问养虾户，墨水河西侧是否有养虾户，他们说也有。问清位置后，我们又冲向了墨水河西岸的养殖区，在那边又救了几个人。

将他们都送到了浅水区后，救援小分队又驾驶冲锋舟将两个养殖区搜寻了一遍，确认没有被围困的人以后，回到了卡车旁边。

在养殖区总共实施4个航次的搜索救援，共救出16人。

这时，我想起了那个养牛场的事。带着车原路返回到双元路水泥厂附近，但那群人已经散了。

　　至此，救援活动圆满结束，两个救援阶段共从风暴潮中救出37人；参加救援的小分队无一人伤亡。我们完美地实现了我部部队长对这次救援行动提出的要求。

　　现在回想起来，印象极其深刻的有这样几件事情：

　　一是防救船大队救援小分队的英勇善战。

防救船大队机动救捞中队确实无愧于中央军委授予的“英雄救捞中队”的荣誉称号，他们在危急时刻，勇挑重担，训练有素、高效专业。

在这次胶州湾湾底风暴潮中组织的救援行动中，他们再一次大显身手，来之能战、战之能胜，令人印象深刻。这次救援行动的成功，主要应该归功于他们；没有他们的人员和装备，没有他们的舍生忘死的救援，是难以在短时间内救出那么多身陷风暴潮中的养虾户。可惜的是，虽然我们一同参加了这次难忘的救援行动，但在那种情况紧急下，连他们的姓名也没有记下来。

　　事后，我从情况通报中得知，在这场500年一遇的特大自然灾害中，青岛有十几人遇难、还有十几人失踪。如果当时未能及时救援，我们救出的37人中，很可能会有一部分人遇难。

　　二是“台风+暴雨+天文大潮”叠加的特大风暴潮的恐怖。

　　2001年8月1日，在组织救援过程中，有一个现象令我十分困惑：怎么平日根本没有水的地方会有这么大的洪水？光靠降雨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洪水啊？是海堤溃坝了吗？平日也没有见到海边有海堤啊。过后，经过查证，才清楚是500年一遇的“台风+暴雨+天文大潮”叠加形成的特大风暴潮。

天文大潮是指在新月或满月时，太阳、月球和地球排成一条直线，产生的引潮力叠加，使潮汐幅度达到最大的现象。

2001年8月1日正值农历六月十二，接近满月，确实是天文大潮期间。

在纯粹天文大潮期间（无天气影响），胶州湾湾口附近（如青岛港）的平均大潮高潮位约为2.5米。由于地形辐聚效应，潮波向胶州湾北岸（如城阳、红岛）推进时，潮位会进一步升高。湾顶区域的天文大潮高潮位可达3.0米以上。

　　但天气系统（如风暴潮）与天文大潮叠加，会形成显著的增水，潮位可能远超纯粹天文大潮。2001年8月1日，台风“桃芝”残余形成的增水超过1.2米；与天文大潮叠加影响，胶州湾北岸实测最高潮位超过5.0米，导致出现“500年一遇”的极端潮位。

2001年8月1日青岛全市过程降雨量约为‌245.4毫米‌、而‌市区降雨量达到286.2毫米‌，胶州湾湾底区域的降雨量更大，但没有局地降水记录。在青岛高差较大的地形条件下，大暴雨或特大暴雨等级的降雨会迅速引发大规模径流。径流顺河而下，遇到5米多的风暴潮的顶托，河水不但不能倾泻入海，反而会逆流而上，迅速淹没河流周边大片区域。

“风雨潮”叠加的极端情况，导致海平面异常升高、海水顺河逆流上溯、淹没了大片滨海陆域地区。

这正是2001年8月1日青岛沿海地区遭受严重灾害的主要原因。

　　三是台风倒槽极端强降水值得高度重视。

　　台风有个怪现象，位于台风中心的北侧或东北侧，距离中心可能有数百甚至上千公里外会出现一个低压槽区。槽线附近是强烈的气流辐合区，会迫使暖湿空气剧烈抬升，从而产生非常强烈的降雨。

台风本身可能还在海上，但其倒槽已经伸入陆地，导致内陆地区（如福建、浙江、江苏，甚至更远的山东、河南等地）提前出现大范围暴雨或特大暴雨。这正是“雨在台风前头下”的重要原因。

　　因为暴雨发生在远离台风中心的地区，人们防范台风的注意力通常集中在风雨明显的沿海，容易对内陆的极端暴雨疏于防范，从而造成更大的灾害。例如，河南“75·8”特大暴雨、河南“21·7”特大暴雨等极端降雨事件，都与台风（如烟花、查帕卡等）的远程水汽输送密切相关。

　　本系列美篇文章之《五龙河决口》记载的1971年8月7日，山东高密康庄片区实测过程降水697.5mm、单日降水585.6mm、单小时降水99.5mm的特大暴雨，也是由1971年第7号台风（Georgia）的外围环流与西风槽结合形成的“台风倒槽”所引发的。

回顾历史，台风倒槽极端强降雨并不罕见，其特点是危害性大、隐蔽性强、出现频率也不低，应该予以高度重视、严加防范。

后记：

　　雨过天晴。人们、包括我自己，很快就忘记了2001年8月1日这个恐怖的不眠之夜。

　　2001年8月1日到现在，已经过去24年了，当年的滨海养虾场早已成为居民区和工业区。

　　卫星影像是有记忆的。为了找回当年的现场记忆，我特地找到了2001年胶州湾的卫星影像和2025年的卫星影像。经过对比发现，胶州湾湾底滨海片区，已经沧海桑田。有谁知道24年前，这些居民区和工厂所在的地方曾经被来自大海的水淹没过？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当时关于抢险救灾的报道，可以随时从网上搜出来。其中涉及我们在风暴潮中救人的报道部分，个别地方与事实是有出入的。如“火速各派两艘冲锋舟分别到城阳和即墨抢救被洪水围困的20余名群众”，实为共派出一支小分队、携一条冲锋舟；抢救出“群众20余名”，实为城阳、即墨两地共37名。（https://news.sina.com.cn/c/2001-08-15/329660.html）

政府也是有记忆的。2003年4月，我从国外卸任后回到部队，部队的战友拿出一份荣誉证书和800元奖金。这是山东省省委、省政府、省军区联合召开表彰大会，我作为2001年度全省抗洪救灾先进个人受到表彰。战友说，很遗憾，本来是通知你到济南参会的，你不能参会，后来上级就将荣誉证书和奖金转递过来的。

如果说这是个遗憾的话，不久就得到了弥补。2009年7月29日，我到济南南郊宾馆参加了由山东省委、省政府、省军区联合召开的另外一个表彰会，得到另外一份同样值得珍视的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