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随笔（47）冬日里的教育之光：当民办教育回归“人的尺度”

剑锋

　冬至已过，走在校园里，昏黄的阳光透过疏疏落落的枝叶渗下来，在地上画出斑驳的影子。这光影，像极了我们民办教育今天的处境 ——不再有夏日的炽烈，却多了份清醒与明亮；不再万物疯长，却让每一缕光都找到了它该去的地方。

——题记

　随着“公民同招”政策深入，深圳明德实验学校悄然撤除了“清北录取榜”，取而代之的是“学生成长地图”——每个孩子都是一幅独特的星图，标注着“公益服务时长”“创造性项目”“情绪管理进步曲线”。校长程红兵说：“当筛子变成土壤，教育才真正开始。”

仅广州民办学校数量下降28%的五年间，生均教育资源投入反而上升47%。这就像岭南的荔枝树，在寒冬里将养分从枝叶撤回根系。那些专注于“掐尖竞赛”的学校正面临淘汰，而深耕个性化教育的机构，正迎来真正的春天——虽然这个春天，穿着冬天的外衣。

　在东莞松山湖，曾经的电子厂老板陈建华将厂房改造成“未来学习社区”。他的账本很特别：一栏记录财务盈亏，另一栏记录“教育发生时刻”——昨天是“自闭症孩子主动拥抱老师”，今天是“城中村儿童设计出节水装置”。这位转型的投资人说：“以前我生产电路板，现在我在修复社会连接的‘电路’。”资本在教育领域的觉醒，是从“收割者”变为“土壤改良者”。

广州培文外国语学校的走廊没有荣誉墙，取而代之的是“问题博物馆”。七年级学生收集了328个“世界为什么”问题，从“为什么蚂蚁不迷路”到“为什么人会孤独”。校长周建湘的办公室永远开放，他称自己为“首席问题官”：“我的任务不是给出答案，是保护孩子们提问的勇气。”这种转变暗合怀特海的教育哲学——教育是“见树又见林”的艺术，校长应是那个最先看见森林的人。

在佛山某民办学校的教师发展中心，AI助教正在批改作文。但真正的变革发生在隔壁——教师们集体研究“如何从知识传授者变为认知教练”。语文老师林婉开发出“写作心电图”教学法，通过分析学生写作时的生理数据，精准介入写作障碍点。她说：“当AI能教知识，人类教师的价值就上升为——教AI做不到的事：共情、创造、赋予意义。”

　离校时，我看见校门口有棵木棉树正在落叶。光秃的枝干在灰色天空写下尖锐的笔画，但每根枝条顶端，都顶着饱满的花苞——岭南人称“英雄花”，它们要在最冷的时节绽放。

这或许就是民办教育最好的隐喻：不必等待春天，而要成为冬天里开花的树。当教育从“规模的狂欢”回归“生命的关照”，从“知识的搬运”转向“智慧的点燃”，那些在凛冬中深扎的根系，终将支撑起一片不一样的森林。

而这片森林里，每棵树都拥有自己的生长节律，每朵花都选择自己的绽放时刻。这，才是教育最本真的样子——不是流水线，而是生态系；不是季节的生意，而是永恒的诗篇。

正如曾在萝卜地里学几何的孩子所说：“以前我觉得数学在课本里，现在我知道，数学在每一片霜花的结晶里，在每一根萝卜须根的伸展里。”当教育如此发生，冬天就不再是需要熬过的季节，而是生命最深沉的孕育期。

因为我们最终要教给孩子的，不是如何躲避寒冬，而是如何在自己内心，升起不落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