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冰冻天里的绑草鞋

安暖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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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网络（诚谢）

最近在美友圈里看到老师们晒各种雪景，总是羡慕不已，南方的小土豆们只能在镜头里欣赏感慨！正如那句诗词描绘：“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

如今冬日虽寒冷，御寒物资却丰盈。回想起八十年代的冬季，不由感慨万千，南方海岛小城的冬日，没有漫天飞雪，却有沁骨的湿冷，霜风刮过田埂，能把人的脸颊冻得通红生疼。那时我家住在城郊的农村里，去镇上的小学读书要翻过两座矮山，走一个小时的山路。清晨天蒙蒙亮时，我和同村的小伙伴们就背着洗得发白的布书包，踩着熹微的晨光结伴出发，小小的身影在蜿蜒的山路上晃悠，像一串移动的小黑点。

犹记得三年级那年的冬天，冷得格外反常。一场冻雨过后，空气潮湿凛冽，泥泞的山土路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踩上去“哧溜”打滑，稍不留意就会摔个四脚朝天。（那时海岛农村经济落后，还没有修公路，为了赶时间，都是翻山越岭抄近路走去镇里。）

那时农村的真实写照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再三年”，我们这群孩子穿的鞋子，大多是哥哥姐姐们穿旧的胶鞋，鞋帮磨得变薄，鞋底光溜溜的，在冰面上更是站不稳脚跟。我和小伙伴们五点多时就已背着书包出门，走出没多久，就有两个低年级的小弟弟摔哭了，坐在地上不肯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扶着他们站起来，自己也差点滑倒，脚心贴着冰凉的鞋底，心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就在大家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时候，我忽然想起课本里读过的红军长征故事，战士们踩着草鞋翻雪山过草地，硬是凭着一股韧劲走完了二万五千里。我眼睛一亮，指着路边的枯草对伙伴们喊：“我们拔点草，也编草鞋吧！用草绑在鞋子上，肯定不滑了！”

小伙伴们一听，纷纷拍手叫好。大家蹲在山路边的田埂上，七手八脚地扒拉着枯黄的茅草，选那些韧劲足的，捋成一束束。我先把草绳在自己的胶鞋上绕了几圈，牢牢系紧，踩在冰面上试了试，果然稳当了不少，再也没有打滑的感觉。

我又手把手教一年级的小弟弟小妹妹们绑草绳，有的孩子手笨，草绳总也系不牢，我就耐心地帮他们一圈圈缠好，打个结实的结。不一会儿，所有人的鞋子上都绑上了参差不齐的草绳，远远看去，像一只只滑稽的草编鞋。我们踩着这双“自制防滑鞋”，小心翼翼又兴高采烈地搀扶着往前走，脚下的泥泞冰封再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了。

山路两旁的野草上依然挂着白霜，寒冷的风一吹，霜粒簌簌落下，我们却已走得浑身热乎乎了，一路说说笑笑，竟比往常更快到了学校。

到学校时，我们的裤脚和衣服都沾满了泥点和水印子，鞋子上的草绳也歪歪扭扭，有的还掉了半截。老师们站在教室门口，看到我们这副模样，非但没有责备，反而都欣慰地笑了。班主任刘老师还摸着我的头，对全班同学说：“你们看，音红同学多聪明，遇到困难会带头想办法解决，这就是勇敢和智慧！” 那一刻，我低着头，脸颊发烫，心里却像吃了一颗奶糖，甜滋滋的。 （备注：那时我已当上两杠的中队长，因为爱学习，乐于助人，小伙伴们都喜欢和我一起相伴上学放学）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我早已离开了小岛的农村老家，住进了宽敞明亮的楼房，冬天家里有空调，出门裹上厚厚的羽绒服，脚下踩着各式各样的防滑鞋，再也不用为山路结冰发愁。可我总忘不了那年冬天的草绳鞋，忘不了晨光里小伙伴们齐心协力的模样，忘不了老师那声温柔的表扬。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八十年代的那些摸黑求学的冬天，那双灵机一动自制的简陋的草绳鞋，不仅让我们稳稳走过了结冰的山路，更教会了我一个道理：人生路上，总会遇到大大小小的“冰面”，与其抱怨退缩，不如自己动手，用智慧和勇气编织一双“防滑鞋”。那些在困境中咬牙坚持的时光，那些和伙伴们并肩同行的温暖，最终都会化作生命里最珍贵的养分，让我们在往后的岁月里，走得更稳，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