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与光的变奏

梦洁

美篇号:22092280

昵称:梦洁

光斑

购物车里的光点跳着踢踏舞，

“立即支付”红得像颗急性的心脏。

我数着屏幕里膨胀的欲望，

突然想起老家窗台，

那盆忘记浇水的绿萝——

它的叶子，

正用枯黄的语言，

翻译着消费主义的摩斯密码。

‌锈蚀的月光‌

在指纹解锁的瞬间，

我瞥见ATM机吐出去年冬天冻僵的工资条。

它正在融化，

在二维码的冰面上，

汇成一条通往童年的数字溪流。

刻度

工资条是道数学题：

房租减去，

水电减去，

早餐减去，

剩下的零钱在口袋里

叮当作响，

像一群迷路的硬币，

在寻找自己的货币博物馆。

‌存在主义的零钱‌

每个减法都是存在主义的诘问：

当“我”被分解为房租、水电、早餐的余数，

那枚滚落桌角的硬币，

是否还能证明我曾真实地存在过？

或者，

它只是算法里一个被遗忘的小数点？

‌玻璃穹顶‌

我们都在透明的监狱里，

用消费券搭建梯子。

而真正的钥匙，

是母亲留在存折密码里的白发。

它正用年轮，

计算着我们与自由之间的距离。

‌雪人

每月存下几枚硬币，

在银行账户里堆雪人。

它没有鼻子，

没有眼睛，

却慢慢长出了会下蛋的肚子——

那些蛋，

孵出的不是金鸡，

而是更多的数字雪人。

‌复利的诅咒‌

当利息开始发芽，

数字的雪崩下，

我听见锁链正在锈蚀。

但更可怕的是：

我们已学会用资本的雪堆砌自己的冰雕坟墓，

并在墓碑上刻下“自由消费”的墓志铭。

语法

克制是种奇怪的语法：

主语是现在的我，

谓语是存下，

宾语是未来的翅膀。

但动词的时态，

总在现在进行时与过去完成时之间摇摆不定。

自由的悖论

当“存下”成为动词，

“未来”就变成了

一个被动词。

我们以为自己在创造翅膀，

实则在给枷锁镀金——

那层金，

是消费主义送给我们的金色镣铐。

归途

现在，我站在自动柜员机前，

看吐钞口吐出薄薄的阳光。

那些被克制的光斑，

正在账户里重新排列组合，

变成一张通往春天的车票——

但车票的背面，

印着一行小字：

“本车次不经过真正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