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挂）不敢回忆的痛

开心每一天

文字：开心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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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豆包AI制作

音乐：致谢网络

公公干着地里的农活，放养了十几只羊，还忙里偷闲，爱好打鱼、遛鸟。一副慈祥的面孔 ，见人总是笑呵呵的，无忧无虑。总觉得疾病不会与他沾边。

2009年深秋的一天，他说好多日子不爱吃饭了。我说：“感冒了吗？去卫生室问问医生 ，挂挂针应该就爱吃了。”周日，丈夫带他去县医院做了检查，结果老人得了食道癌，已是晚期。

老人得了这病，我们都很难过。他们兄弟姐妹商量，决定不去住院，让老人在家养病。我只管了解他爱吃什么，就送点什么。

祸不单行。那年十月，干了四十多年村医的父亲，因走路有点憋气，在镇医院作CT时发现了问题。当县医院专家确认是肺癌时，我几乎当场晕倒过去，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流淌下来。

父亲7岁丧母 ，小时候在河里洗澡，耳中灌水，回家不敢说，患上了耳疾。上学时挨饿，吃咸菜棒，喝生水充饥，患上了气管炎。中学毕业后，找工作被后娘侄子顶替。……每当父亲讲起这些苦难，我都心疼地偷偷哭泣。

父亲心疼我，也愿意听我的想法。我没考上高中，不想复读时，父亲说：“听丫自己的吧！复读也不容易。”

我爱吃肥肉的年龄，他去乡里学习时，总把自己菜里的肉拣出来，用煎饼包回家，给我吃。

让他戒烟时，他一时难戒掉，拿出旱烟袋闻了些日子，还是咬牙“听了丫的”。

他和母亲常因误会吵架，我劝说几句，他总说:“好好，听丫的。”

就这样，我一直被父亲宠到42岁。

父亲在村里行医四十多年来，记忆中， 他每天背着药箱，不停地走街串巷那是常态。他从未睡过安稳觉，寒冬腊月，他有时一晚上要起来三次，去人家给病人看病。除每年大年初一的早饭、午饭外，从未吃过一顿按时饭。一顿饭，时常母亲要给他温热三次，也顾不上吃。

全乡村医中，父亲被认为是能治好病，病人花钱最少，最实在的人选。

父亲病情确诊时，开始想隐瞒他，他非要看报告单，看后他故作镇静地说：“这是早期的，直接去省肿瘤医院看看，不行就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去省城的前几天，父亲每天坚持伺候完病人，自己才歇着。我实在不忍心，含着眼泪对病人说：“各位乡亲，实在对不起了！我父亲病了。你们去别处看吧！”

大家对父亲患病深表同情，刘大爷握着父亲手，激动地说：“老弟，好人有好报！没有大问题。等你好了，还得为我们操心呢！”父亲点头笑笑，他们难舍地离去。

父亲住进省肿瘤医院后，母亲一直陪伴。开始医生让父亲先练练肺活量，一周后手术切除。结果父亲肺功能不行，无法手术。因病情发展快 ，父亲吃不下饭，医生建议放疗。连续在那里呆了两个月零三天。

母亲一边难过，一边操劳。吃不好，睡不着，患上了牙疼病，吃过所有止痛药无效，回家后，她拔掉了六颗疼坏了的牙。

母亲习惯重担自己扛。她不想让我耽误工作，也不想让我俩弟弟耽误生意。我们想替她一下，她都不允许。

那时，我们既牵挂着父亲的病情，又惦记着母亲在那里受罪。我除了工作，还得尽儿媳妇的责任。

那些日子，我晚上很难入睡，吃不下饭，体重减了十几斤。亲朋好友都劝我：“你太瘦了，去医院查查吧，没事就放心了。”

那时候我的扁桃体息肉发炎了，疲劳难受，说句话都很累。可我哪有心思顾自己呀！

上班时间，我强打精神，努力应对着学校里的一切工作。放学后，给公公做点好吃的，打电话了解父亲情况。周六做点好吃的，先给公公送去，再带点去省城医院陪陪父亲，替替母亲。不停地忙碌，再加上内心的煎熬，真不知是怎么活过来的。

当年腊月，公公病情越来越严重 ，由开始想吃我做的豆腐卷，到能喝点鸡汤、豆汁，到最后喝口水都吐。腊月初三那天，79岁的公公走了。

送走公公那天，雪下的很大，疲惫不堪的我，连续摔倒了好几次。

父亲从省城出院后，有时去县医院住几天，有时在家让我大弟给挂挂针。伺候他还是主要靠母亲。我在工作之余，不是往娘家跑，就是往医院跑，去看望父亲 ，尽量多陪陪他。

一年后，农历十月十五那天，父亲感觉很好。我请教主治医生是否还挂针，医生说得继续。但父亲坚决不同意。那天，他自己洗了脸，刮了胡子，洗了脚，剪了指甲。我妈病了，他还给我妈挂了针。

十月十六日那天早上，我的天塌了，疼我的老父亲永远走了。那种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那年父亲年仅67岁。

母亲宽慰我说：“你大大一生清清白白的做人，走的也干干净净。到那边难为不着的。”

送走父亲后，十年的时间里，我几乎天天失眠，想起父亲就心疼地落泪。只要听到谁家有人去世，就情不自禁地哭上一阵子。

如今，公公去世马上16年了，父亲也走了15年了。他们在天堂过得好吗？

亲人的牵挂一直都在。

愿天上人间，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