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记忆

爷孙俩

<p class="ql-block">美篇号: 21381456</p> <p class="ql-block">雪后的村子像是被谁轻轻盖上了一层厚棉被,屋顶、树梢、田埂,全都白了。清晨的炊烟从烟囱里懒洋洋地飘出来,细得像一根线,缠在屋檐的冰棱上,又慢慢散进灰蓝的天空。田野空旷,雪不厚,却足够把脚印藏起来,只留下几道模糊的痕迹,像是昨夜有人悄悄走过,又怕被人发现似的。我站在门口哈出一口白气,冷得缩了缩脖子,可心里却觉得踏实。这样的天,人不出门,狗不乱跑,连风都放轻了脚步,整个村子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等什么。</p> <p class="ql-block">路上的雪被踩实了,泛着青光,像是铺了一层薄冰。老李头挑着担子,扁担两头的篮子沉甸甸的,一边是刚从镇上换回来的盐和火柴,另一边是给小孙子捎的糖块和小竹马。他走得慢,脚印一深一浅,像是老牛犁地,不急不慌。狗儿跟在他脚边,时不时抬头看看他,又低头嗅嗅雪里的气味,尾巴摇得欢快。路过老张家的院子,晾衣绳上挂着的棉袄冻得硬邦邦的,像两具小尸首挂在风里。柴堆旁还堆着昨儿没烧完的树根,被雪半埋着,像是等着哪天再被唤起一点热气。老李头没停步,只嘟囔了一句:“这雪,怕是要冻到开春了。”狗儿“汪”了一声,像是回应,又像是打了个寒颤。</p> <p class="ql-block">村东头那间茅草屋,墙皮早就剥落了,露出里面黄泥和稻草混在一起的筋骨。窗纸补了又补,风一吹就哗啦响,像是谁在屋里轻轻拍手。屋前堆着些木柴,还有把生锈的锄头,锄刃朝天,像是累了,干脆躺下歇着。狗蹲在屋檐下,耳朵竖着,眼睛盯着远处的小路,不知道是在等主人,还是在等春天。这屋子没人住很久了,可它没倒,也没塌,像一位倔强的老人,宁愿站着发抖,也不肯躺下认输。我小时候常来这儿掏鸟窝,如今鸟不来了,连老鼠都嫌冷,可这狗,却日日来守着,仿佛还记得谁曾在这扇破门后喊过它的名字。</p> <p class="ql-block">燕子回来了。</p> <p class="ql-block">它们的巢还在老屋檐下,用去年的草根和新衔来的泥巴补得结实。几只雏鸟挤在窝里,张着嫩黄的小嘴,等着父母带回虫子。一只燕子停在巢边,翅膀微颤,像是飞累了,又像是在站岗。它们不惧寒,也不怕人,年年都来,像是守着一份谁也没说破的约定。我曾问过老人:“燕子认得旧窝?”他笑着说:“它们认的是这儿的气儿,人暖,屋不倒,它们就回来。”如今屋空了,可燕子还是来了,也许它们觉得,只要巢在,家就在。</p> <p class="ql-block">雪还没化,可春天已经在屋檐下悄悄筑了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