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瓦月光里的故城

飞絮的枫叶

第一章 归城数日，故梦牵肠

返城后，周熙窝在沙发里，指尖划过手机，屏光映在脸上。窗外车水马龙隔着玻璃，反倒让相册那一座青砖黛瓦的古城，在心里愈发清晰。

那是他的根，羊角古城。每次翻开这些照片，心里就翻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这滋味缠得难受，怎么理都理不清，更没法落在纸上。这种堵得慌的感觉，是他回城里后最熬人的事。

他知道，熬人就熬在这古城上。它太特别了，每寸土地都浸着不一样的劲，能装下所有心事——有人来寻旧时光，有人来躲烦心事，有人来圆老梦，有人来拾当初的自己；也有人盼着碰上个投缘的人，或是一段巧事。而他就想从缠了多年的梦里走出，让这座揪着他心的古城，别再夜里白天都惦记。

第二章 青砖暖阳，旧巷新生

一想起古城，那些画面就活了。老规矩和新模样搅在一块儿，斑驳城墙下藏着旧老店；鹅卵石路上，拄拐的老人和轻快的年轻人擦身而过；主街的脚步声撞着深巷的静，就隔一堵墙；雕花窗棂旁，亮着晃眼的阳光。

在外头久了，每次回家心里带着点生分。可羊角古城总有法子把这点生分化开。那天踏进古城，暖阳斜斜洒在青砖上，凉飕飕的风扫过脸颊，刚好挠在心里最软的地方。他沿着鹅卵石小巷走，风里裹着草木的清香，恍惚间竟像到了开春，空气飘着鲜活的气。

巷口门檐下，三角梅开得疯，姹紫嫣红的花瓣堆成一团团；院子深处，金菊吐着蕊，溪边的柳过了飘絮的时节，枝条还软得像绸子；房前屋后的树枝繁叶茂，把阳光剪得碎碎的，在地上挪动；连墙角的野草，也犟着绿，半点没有深冬的蔫劲儿。

周熙停下脚，心里叹口气。大自然真偏疼这座古城，深冬的日头偏让它透着春劲；冷飕飕的风，偏让它裹着暖气。这景，倒像江南水乡才该有的。

第三章 石路藏语，时光回响

鹅卵石路被太阳晒得发亮，像乱爬的枝蔓在古城里伸展，串起一处处景致，也串起好多的故事。周熙低头看脚下的石子，早被人踩得没了棱角，滑溜溜的。他忽然想这条路应沾过多少人的念想，凝过多少人的心思，又见过多少回世事变迁？

它过了不知多少春秋，装过多少热闹；牵过多少难舍难分，送过多少转身离别；看过多少花开花落，也听过多少说不出口的遗憾？走在长街短巷里，心里头五味杂陈。深冬的古城，没了平时的闹热，变回本来的样子，静得让人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周熙走神了——下雨天的古城巷陌，要是有把油纸伞滑过，细雨会不会把姑娘晚归的影子，朦朦胧胧间拉得修长的；风里会不会飘着丁香的香，跟着那个眉眼带愁的姑娘呢？

他又想，城墙下的溪流要是被人吵着，会不会慌慌张张往远处跑；那些老院没了静气，变得吵吵嚷嚷，会是什么模样；爬满墙头的三角梅要是引不来蜂蝶，会不会蔫了花色；青砖黛瓦的墙上要是没了月光，反倒被霓虹照得亮堂堂的，那古城的味儿还能剩下多少？

第四章 竹篾香里，旧友重逢

太阳还挂着，风也轻轻吹着，周熙的脚步却快了些许。他想把古城每个角落都走上一次，每处景都看个遍，把那些被时光掩埋的印记，找回。走着走着，鼻子忽然钻入一缕熟悉的香——是竹篾被太阳晒透的味，带着草木的干爽，一下勾住了他的念想。

小时，巷口老樟树下就飘着这香。阿梅爹的竹编摊就摆在树下，竹篾在他手里转来转去，眨眼变出竹篮、竹筐，还有小巧的竹蜻蜓。那时，他总缠着阿梅爹要，阿梅站在旁边笑，等竹蜻蜓编好，两人举着在鹅卵石路上疯跑，笑声撞在青砖墙上，又弹回来，半天散不去。

想到这儿，周熙放慢脚步，顺着这缕香，拐进一条窄巷——老樟树就在巷尽头。

巷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三角梅沙沙声响。越往里走，竹篾的香越浓，还混着几声竹条碰在一起的轻响。他加快步子往前走，巷尾的老树撞进眼里。树干还是那么粗，枝丫歪歪扭扭伸向天，阳光透过枝叶洒下落在树下的竹编摊上。摊位后，一个穿藏青色布衫的女人低着头，手指在竹篾里飞快穿梭，动作熟得很。

周熙站在原地，看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脚像钉在地上。他想起小时阿梅蹲在她爹的身旁学着编竹条，阳光照在她的麻花辫上，泛着淡光。

女人许是感觉到有人在看她，抬起头，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晃动着。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愣住了，连空气都停了。

女人眨了眨眼，猛地放下手里的竹篾，手指攥紧了麻绳，语气又惊又喜，还有点不敢信：“哎哟！你是……你是周熙？”她往前凑了两步，眯着眼打量着，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真的是你！我瞅着背影就觉得眼熟，又怕认错，这都多少年没见了！”

周熙喉结动了动，压下心里的热乎劲，走上前笑了笑：“是我，阿梅。好些年没见了。”眼前的人，没了小时的青涩，眼角添了几道细纹，可眉眼间的软和，还是记忆里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

第五章 旧忆流转，手艺承根

阿梅拍了拍手上的竹屑，理了理鬓角的碎发，语气热络得很：“可不是嘛！得有十五六年了！你咋会拐到这条巷来？这巷子窄，好多外乡人都找不着。”

“闻着竹篾的香味来的。”周熙指了指摊上的竹器，眼里满是念想，指尖碰了碰一个编了一半的竹筐，“小时总在这棵树下蹭你爹的竹蜻蜓，这味，我记了好多年。”

提起父亲，阿梅的眼神软了软，手指划过竹片，声音轻了些，眼尾有点红：“我爹去年走了，临走前还攥着我的手说，这竹编手艺是咱古城的根，不能断。”她拿起那个竹蜻蜓递过来，笑了笑，“你看，我编的，跟我爹编得像不像？”

周熙接过竹蜻蜓，指尖抚过光滑的竹面，触感和记忆里一模一样。阳光落在竹蜻蜓的翅膀上，亮闪闪的，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小时的午后。他笑着点头，声音带着点涩：“一模一样。我还记得有一回，抢了你爹刚编好的竹蜻蜓就跑，结果摔在鹅卵石路上，膝盖磕得通红，还是你扶我到湘水边洗的伤口。”

“你还好意思说！”阿梅被他逗得笑出声，伸手轻轻捶了他一下，“那回你哭得天都要塌了，我娘还煮了红糖姜茶哄你，你就蹲在这树下的石墩上，边喝边盯着我爹编竹篮，茶洒在衣服上都不知道。”她往巷口努了努嘴，带着点得意：“你看那家人，你和你姐小时偷过人家的橙子，还被你娘打过呢！”

“咋能不记得！”周熙也笑了，眼角堆起褶子，“我娘那回拿着竹鞭赶了几条巷，还是你爹把我护在身后，说孩子还小嘴馋不算错。”他顿了顿，看着阿梅手里的竹篾，“你守在这儿，不累吗？城里那么多轻松的活儿，不比编竹器强？”

阿梅低头笑了笑，手指捏起一根竹篾，轻轻弯了个弯：“累是累点，可心里踏实。你走了之后，我爹身体就不大好。后来，父亲帮我找了个上门女婿嫁了，想着不能让这手艺断了，就又干起了这活。”她抬眼看向老树声音软下来，“你看这树，这么多年了还在，不然老巷就少了点味。”

第六章 暖邻温情，古城暖意

跟阿梅道别后，周熙握着竹蜻蜓，怀里揣着竹篮，接着在巷子里走。刚拐过一个巷口，看见一位白发老奶奶踮着脚往院墙上的晒衣绳上搭被子。

老人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棉袄，袖口磨出了毛边，花白的头发用一根木簪绾着，被风吹得散下几缕。被子又大又沉，浸了阳光的暖，她踮得脚尖都快离地了，枯瘦的手指紧紧拽着被角，身子随风微微晃，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看着费劲。墙根下还摆着小马扎，旁边搁着半杯晾着的菊花茶，水汽袅袅地往上飘。

“奶奶，我来帮您！”周熙快步走过去，脚步声惊起了墙根下一只晒太阳的老猫，喵呜一声窜上了墙头。

老奶奶吓了一跳，回头看见他，浑浊的眼里先是闪过一丝警惕，随即漾开笑意，笑着摆手：“不用不用，小伙子，我自己能行，不麻烦你。”话虽这么说，手里的被子却没稳住，往下滑了一截，差点蹭到墙头的青苔上。

周熙没多说，上前轻轻接过被子的一角。被子晒得暖烘烘的，带着太阳和棉絮的干净味道。他借着身高优势，胳膊轻轻一抬，就把被子稳稳地搭在了晒衣绳上，又伸手扯了扯被角，把褶皱捋得平平整整。“您年纪大了，这沉东西别逞强。”他拍了拍手上沾的一点灰尘，笑着说，目光落在老人冻得发红的指节上。

老奶奶直起腰，拿手捶了捶后腰，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脸上堆着感激的笑，皱纹里漾着暖意：“可真谢谢你了，小伙子。这被子得晒透了，晚上盖着才暖和，可我这老骨头不中用了，腰杆疼得厉害，搭个被子都费劲。”她上下打量着周熙，眼神里带着点眼熟，手指点了点他的脸，“你看着面生，是来旅游的吧？”

“不是，我是这儿的人，在外头打工好些年了，这次回来看看。”周熙笑着说。

“哦！是咱古城的娃啊！”老奶奶眼睛亮了，语气更热络，嗓门也大了些，“看你这眉眼，怕是姓周吧？以前住在老槐树下的那片？”

周熙愣了愣，点头：“您认识我？我叫周熙，以前是在老槐树下住。”

“认得出认得出！”老奶奶笑得更开心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了菊花，“你小时总跟在一个扎麻花辫的小姑娘后面跑，是不是？那姑娘她爹是编竹器的，对不？我是你张奶奶啊，以前就住你家隔壁，你娘还总让你送吃呢！你那时才这么高，见了我就躲……”她一边说，一边拿手比画着当年的高度。

第七章 稚子归亲，善意流转

他在风雨亭里站了会儿，窄桥外的河畔，长满了蓬松的芳草，一丛丛的，像聚着的云，又像散开的雾。浅黄和深绿混在一块，冬天里倒也显得热闹。周熙弯腰摸了摸草叶，指尖有点凉，耳边是湘水哗哗的声响，清凌凌的，像古城的调子，一下下敲在心上。

刚走出风雨亭，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孩子的哭闹声，哭得撕心裂肺，混着风传过来。他顺着声音看去，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站在路边哭，小脸涨得通红，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手里攥着个断了线的孙悟空风筝，风筝翅膀上的金粉掉了好些，被风吹得直打转。小男孩穿一件红色的棉袄，袖口沾着泥土，脚上的棉鞋一只松了鞋带，孤零零地落在旁边的石阶上，旁边没大人的影子。

周熙走过去，蹲下身柔声问，怕吓着他：“小朋友，怎么了？爸爸妈妈呢？”

小男孩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抽噎着说，话都说不连贯：“我……我跟妈妈走散了……风筝也断了……”说着，瘪了瘪嘴，哭得更凶了，小手攥着风筝线，指节都发白了。

“别哭别哭，叔叔帮你找妈妈好不好？”周熙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抽出一张软乎乎的，轻轻帮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和鼻涕，又指了指他手里的风筝，放轻了语气，“你的风筝真好看，是孙悟空呢。等找到妈妈，叔叔帮你把线接好，行不行？”

提到风筝，小男孩的哭声小了点，抽噎着点头，肩膀还一抽一抽的：“行……妈妈说，在那边的戏台子旁边等我，结果我追风筝跑远了，就找不到她了。”他吸了吸鼻子，小手紧紧拽住了周熙的衣角，像抓着根救命稻草。

“那我们去戏台子那边找，好不好？”周熙牵着小男孩的手，他的手小小的，软软的，还带着点凉意。周熙把他的小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柔声说。小男孩怯生生地靠着他，点了点头。

牵着小男孩往戏台子方向走，周熙一边走一边跟他说话，问他叫什么，喜欢什么。小男孩叫毛豆，话渐渐多了，抽噎声慢慢停了，跟他说风筝是爸爸送的生日礼物，最喜欢孙悟空的火眼金睛，说长大了也要当齐天大圣，能飞很高很高。

第八章；故城印记，根脉深藏

看着母子俩远去的背影，周熙心里暖暖的。他继续往前走，老树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落在鹅卵石路上，和光缠在一块儿。手里的竹蜻蜓带着点温度，怀里的竹篮透着竹篾的清香，像阿梅的笑，也像张奶奶的炒瓜子、毛豆的道谢声，全是暖乎乎的。他忽然明白，自己要找的那些旧印记，不光藏在古城的青砖黛瓦里，更藏在这些守着古城、守着老手艺、守着这份热乎气的人心里。

他在古庙的千年老树下站了会儿，伸手摸着粗壮的树干，树皮粗糙的纹路里，像刻满了故事。抬头往上看，枝丫歪歪扭扭伸展开，浓密的叶子遮得不见天日。这棵古树，见了古城的起起落落，也见了古城的热闹冷清，每片叶子，都在说着过去和现在——这是羊角古城最深的印记。

他在一座气派的城堡前停下脚，目光慢慢扫过青砖黛瓦。那些嵌在砖里的传说，挂在飞檐上的故事，刻在窗棂上的年月，都在眼前慢慢展开。他细细看着，像跟古城的先辈说着话——这是羊角古城千百年的底子。

他顺着水声，走到湘水源头。清澈的泉水汩汩往外冒，映着天空的蓝。周熙掬起一捧水，冰凉的泉水洗着手，心里的烦愁也好像被洗掉了些。他忍不住抿了一口，清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润着心田——这是羊角古城最干净的馈赠。

最让他舍不得的，是周氏宗祠。站在宗祠前，“宫室之丽，拟于王者”的气派扑面而来，让人不由得心生敬意。翻开厚重的《周氏族史》，家族的过往在眼前铺开，字里行间，都是先辈的智慧和坚守。宗祠里雕梁画栋，每一处细节都精致得让人叹服——这是羊角古城最深的底气。

他还迷上了街头巷尾的客家风俗。铿锵的鼓声敲起来，轻快的节拍绕着耳朵转，浓浓的年味漫在古城的每个角落。鼓声飘在夜空中，把古城的热闹和温情，送到每个人心里——这是羊角古城独有的调子。

第九章；腊肉飘香，夜话家常

天黑下来，周熙在古城的冬夜里慢慢走。黄色的灯光从窗棂里透出来，勾着屋檐好看的轮廓，也照亮了三三两两散步的人。他们走得慢悠悠的，脸上带着自在的笑。周熙不用刻意放慢脚步，只要听着那些熟悉的乡音，心里的眷恋就被勾了出来——这是羊角古城最动人的样子。

夜色越来越浓，周熙凭着记忆，往阿梅家走。巷口门楣上挂着红灯笼，风一吹，灯笼晃悠悠的，暖黄的光映红了半条巷。阿梅家的院门没关严，留着一道缝，暖黄的灯光漏出，还有腊肉的香气混着米饭香飘出来，勾得人肚子咕咕叫。他抬手轻轻敲了敲门，门轴“吱呀”一声响，阿梅探出头来，脸上笑盈盈的：“周熙来啦！快进来，就等你开饭了！”

院子里的桂花树下摆着张方桌，桌上已摆好了菜：一碗油亮亮的腊肉饭，一碟炒得翠绿的青菜，还有一碟腌萝卜，都是小时常吃的。阿梅的娘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看见他，眼睛一下亮了：“哎哟，周熙长这么高了！小时还是个跟在阿梅屁股后面跑的小不点呢！”

周熙笑着喊了声“婶子好”，把手里的酒递过去，“婶子，一点心意，您别嫌弃。”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阿梅娘嗔怪着接过酒，却笑得合不拢嘴，“快坐快坐，我家的刚把鱼炖上，马上就能开饭。”

阿梅的丈夫从屋里出来，手里拎着个酒壶，看见周熙，咧嘴一笑：“周熙是吧？阿梅跟我提过你，快坐，咱哥俩今天喝两杯。”

四个人围坐在桌旁，阿梅的丈夫陪着他喝酒，阿梅和她娘一个劲给他夹菜。腊肉饭蒸得刚好，米粒颗颗饱满，吸足了腊肉的油香，入口又香又糯；青菜是刚从后院摘的，带着点露水的甜；腌萝卜脆生生的，解腻得很；还有那碗炖鱼，汤色奶白，鱼肉鲜嫩，一口下去，全是河鲜的清甜。

酒过三巡，话匣子彻底打开了。阿梅的丈夫说古城近些年的变化，说阿梅娘念叨着巷子里的老邻居，谁家添了孙子，谁家的儿子在城里买了房。阿梅坐在一旁，时不时插两句话，手里剥着橘子，往周熙桌边放。那些被时光埋起来的细碎往事，像散落的珍珠，被今夜的月色和酒香串了起来，闪着温润的光。

第十章；月光归处，心落故城

夜越来越深，酒意也上来了。阿梅的丈夫起身去泡茶，阿梅娘收拾碗筷，阿梅陪着周熙坐在院子里看月亮。月光清辉洒下来，落在青砖地上，落在三角梅的花瓣上，落在手里的竹蜻蜓上，软得像一汪水。

远处传来客家山歌的调子，断断续续的，被风吹得轻飘飘的。周熙忽然觉得，连日来的烦恼和慌乱都在这夜色里，被古城的风、古城的月、古城的热乎气，悄悄吹散了。

他终于明白，自己苦苦找的，从来不是什么模糊的梦境，而是这份藏在古城里一伸手就能碰到的温暖。

离开阿梅家时，夜已深了。周熙走在寂静的巷子里。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和古城的青砖黛瓦、巷口的老槐树、潺潺的湘水声，融成了一幅温柔的画。

他想起“雨巷里的背影”的温馨，想起“竹林听雨”的风情，想起“城墙上的守望者”的眷恋，想起“湘水河传说”的奇幻，还有那句“我在古城等你”的誓言。这些碎片的记忆，拼出了他心里完整的羊角古城，也成了他放不下的牵挂。

他不知回到深冬的古城，找到旧时的梦境，追上离开时的自己，心里翻涌的情愫，是不是真的填满了曾经的遗憾。一路走来，他到底丢了些什么，又到底圆了多少心愿？

但他清楚地知道，在这座深冬的古城里，没有都市的吵闹，没有心里的浮躁，他找到了曾经的故乡，也找到了心里的归宿。这是属于他的地方，是他心底最眷恋的家乡古城。

周熙关掉手机相册，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微凉的风涌进房间，带着点城市的味道，却让他更怀念古城的清风。他轻声说：“若你也向往一份宁静与温情，不妨来与多情的羊角古城赴一场约会吧，在这个温暖的冬季里——”

笫十一章；尾声

城市的晨光透过写字楼的落地窗，落在周熙的办公桌上。桌角的玻璃罐里，躺着那只竹蜻蜓，旁边摆着那个竹篮，翅膀上和竹篮纹路里，还留着阳光晒过的竹篾香。

手机震了一下，是阿梅发来的照片。照片里，老树下多了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踮着脚，看阿梅手里翻飞的竹篾。配文是：“囡囡说，要学编竹蜻蜓，等你下次回来，给你编个最大的。”

周熙笑了笑，指尖划过屏幕，回了一句：“好，等古城落雪时，我回来。”

窗外的车水马龙依旧吵闹，周熙的心里像装着一汪湘水的清泉，干净又安宁。他不再为写不出的情愫煎熬，因为他终于懂了，有些情愫不必拆解开，不必说清楚，只需藏在心底，就像古城的青砖，经过岁月打磨，愈发温润。

他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敲下标题——《羊角古城的情愫》。

窗外的风，好像捎来了三角梅的香气，还有湘水潺潺的声响。那座青砖黛瓦的古城，早已越过千山万水，住进了他往后的每一个晨昏。

作者简介：

飞絮的枫叶，本名周鸿，江西省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北京时报特约记者。作品入选于《阳光》《江河文学》《诗刊》《散文选刊》《诗潮》《星星》《诗歌月刊》《鸭绿江》《湘江文艺》《长江丛刊》《莽原》《延河》《海燕》《百花》《参花》《时代文学》《湖南文学》《青年文学家》《时代报告· 奔流》《大河诗歌》《四川文学》《文化月刊》《大都市》《辽河》《雨露风》 《三角洲》《绿风》《百花》《作家天地》《牡丹》《岁月》《红豆》《中原文学》《五台山》《北大荒》《南方文学》《黄河文学》《福建文学》《湛江文学》《嘉应文学》《名家名作》《浙江诗人》《中国诗人》《文学与人生》《少年作家》《人民日报》《国防时报》《中国矿业报》《扬子晚报》数百家刊物，入选多家年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