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同舟,情暖天涯(190)

李文斌

<p class="ql-block"> 风雨同舟,情暖天涯(190)</p><p class="ql-block"> 车队刚驶离集宁服务区没多远,对讲机里就蹿出狍子那欠儿登的调调,带着点故意找茬的劲儿嚷嚷:“老五老五,我赌你昨儿晚指定偷摸练歌了,今早那破锣嗓子比昨天还难听,是不是憋着劲儿要出道啊?”老五的吼声立马在频道里炸开了锅:“狍子,你个朝蛋货!你小子是不是找抽呢!老子这叫原生态唱法,你懂不懂艺术?”</p><p class="ql-block"> 对讲机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连一向稳重的赵树明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吭哧吭哧清了两声嗓子,语气里带着点严肃叮嘱:“都别贫了啊。前面路段有个十公里的长下坡,大伙儿把车速压到六十以下,刹车多踩两脚试试灵不灵,安全第一,咱可不能拿小命开玩笑。”</p><p class="ql-block"> 话音刚落,身边的雁子突然拍着我的胳膊直晃悠,指着窗外兴奋得声调都拔高了:“老公你快看!那边是不是有骆驼群?”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远处的戈壁滩上,一群野骆驼正慢悠悠地踱着步,夕阳的金辉洒在它们棕黄色的绒毛上,像披了一层耀眼的铠甲,衬得戈壁滩都多了几分鲜活的生机。魏南方带着一股子惊喜嚷嚷:“是野骆驼!咱这趟运气是真不赖,平常跑这线,十天半个月都瞅不见一回!”白小霞坐在副驾上,探出头笑着接话:“这骆驼看着比咱的货车还悠闲,人家才是真把大西北逛明白了,哪像咱,天天追着货单跑。”</p><p class="ql-block"> 雁子扒着车窗看得目不转睛,手指点着骆驼群数得津津有味:“一、二、三……哎,你们看那只小骆驼,还跟在妈妈屁股后面呢!”说着她掏出手机,咔嚓咔嚓拍个不停,嘴里还念叨着:“这照片发群里,指定让喀什的吴军眼馋死,他上次跑这线,可是连骆驼影子都没见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原本枯燥的戈壁公路竟也变得生动起来。谁曾想,车子刚过红古尔玉林服务区没多远,对讲机里突然传来魏南方带着点慌的声音:“卧槽!不对劲儿!我这车咋老跑偏?”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减速,通过后视镜瞅见魏南方的货车歪歪扭扭地往应急车道靠。雁子也紧张地连声问:“老公,咋回事儿啊?别是出啥大问题了吧?要不咱先把警示灯打开,再往后车递个话?” “大家都别慌,靠边停车!警示灯全打开,三角牌摆到车后一百五十米!”我对着对讲机喊了一嗓子,雁子已经麻利地翻出三角警示牌,推门就想下去。我一把拉住她:“风大,等我停稳了一起去!”五辆货车瞬间有序地停在了应急车道上,大伙儿呼啦一下全围了过去,魏南方跳下车,围着车轱辘转了两圈,急得脑门冒汗:“刚才就感觉不对劲,这左后轮咋有点晃呢?”</p><p class="ql-block"> 老五没吭声,把保温杯往发动机盖上一磕,矮身钻进车底。戈壁的石子瞬间把棉袄后背磨得沙沙响。“密封胶在洗车时冲没了,两颗半轴螺丝松得能用手拧动。”他爬出来,掌心两道黑油说:“再蹦跶二十公里,后轮就能自己跑路。”</p> <p class="ql-block">  就在大伙儿犯愁的时候,狍子一拍胸脯,掏出随身携带的工具箱,嘴里蹦出句口头禅:“卧朝!这点小毛病还能难住咱?忘了咱以前是干啥的了?修理工,专治各种不服!”</p><p class="ql-block"> 说着,狍子就撸起袖子蹲在地上忙活起来,手里的扳手舞得虎虎生风。陈妮也凑过来,从包里掏出纸巾给他擦汗。雁子则在一旁张罗着:“大伙儿都别围着车了,靠边站站,当心来往车辆!我这儿有水,谁渴了就吱声!”她还从后备箱翻出几包饼干,分给大家垫垫肚子,嘴里念叨着:“出门在外,啥事儿都得备着点,饿着肚子可干不了活。”</p><p class="ql-block"> 赵树明在一旁搭把手递工具,狍子鼓捣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把螺丝拧紧,又试了试轮子,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油污说:“妥了!保准再不出问题!”</p><p class="ql-block"> 魏南方激动得一把抱住狍子,眼眶都红了说:“好兄弟!谢了啊!今儿要不是你,咱指定得困在这儿喝西北风!”</p><p class="ql-block"> 狍子拍了拍他的背,大大咧咧地笑着说:“朝!跟咱还客气啥?咱大西北金刚货运队,从来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有难处,大伙儿一起上!”</p><p class="ql-block"> 雁子看了看天色,又掏出手机看了眼导航,摆摆手提高嗓门说:“大伙儿,别在这儿耗着了,赶紧上车赶路!导航显示天黑前正好能赶到额济纳服务区,到那儿咱吃顿热乎的,舒舒服服歇一晚!”她说着还不忘叮嘱魏南方:“小魏,你上车后再留意下轮子,要是还有异响,咱立马停车,可别硬撑!”</p><p class="ql-block"> 车队重新出发,夕阳渐渐沉到地平线以下。五辆货车在戈壁公路上疾驰,扬起的尘土在暮色里连成一条线。对讲机里陈妮说看到路边的芨芨草了,大伙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雁子闲着没事,掏出手机刷着车队的微信群,突然笑出了声,把手机凑到我跟前:“老公你快看!群里可热闹了!”</p><p class="ql-block"> 我侧头瞅了一眼,屏幕上消息一条接一条,北京的额日德木图问:我们这趟货运顺利吧?喀什的吴军悠悠地说:“羡慕啊!我这儿还跟暴风雪死磕呢,你们倒是潇洒,还能看胡杨林!”最热闹的是乌鲁木齐的晶晶和刚子两口子,直接甩了两行大字:“所有路过乌鲁木齐的兄弟,都给我往家里冲!好酒好菜管够!”雁子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戳着,回了句:“等着我们!到时候可别嫌我们吃得多!”说完又笑着跟我念叨:“晶晶那手艺,可比服务区的饭香多了,真想立马飞过去尝尝。”</p> <p class="ql-block">  经过五小时的急行军,晚上七点整,车队稳稳赶到了额济纳服务区。大伙儿刚下车,就被扑面而来的寒气裹了个严实,冬天的额济纳,风跟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生疼,呼出的白气瞬间就散在风里。老五吸溜着鼻子,搓着手直跺脚:“这地方比红玉冷多了,风刮得跟后娘的巴掌似的,疼得慌!”</p><p class="ql-block"> 秀美白了他一眼,从包里掏出条厚围巾给他围上,还不忘数落两句:“让你多穿件羽绒服,你偏不听,说啥男人不怕冷,这会儿知道厉害了?”老五嘿嘿笑着,把围巾往脖子上紧了紧,眼睛却贼溜溜地瞅着远处:“哎!你们看!那边的胡杨林,叶子早掉光了,那光秃秃的树干,真带劲!”</p><p class="ql-block"> 雁子早就冻得缩起了脖子,却还是拉着我的手往胡杨林的方向望,眼睛亮晶晶的:“老公,明天一定要早点起来,我打听好了,景区早上九点才开门,咱八点就去门口等着!我要去林子深处拍照,冬天的胡杨才最有味道,没了叶子的遮掩,那股子韧劲儿才看得真切!”她说着还掏出手机,翻出攻略给我看:“你瞧,人家拍的照片,老有感觉了,咱也得拍一组,留作纪念。”李静也挽着赵树明的胳膊,眼里闪着光:“我听说胡杨林里的日出特别美,明儿大伙儿一起去看!”我们在额济纳服务区方便休整了一下,然后下高速直奔胡杨林景区附近的达来呼布镇,找了家干净的小饭馆,点了满满一桌子菜。手抓羊肉、大盘鸡、沙棘炖排骨,香气直往鼻子里钻。魏南方“砰”地撬开两瓶白酒,给每个人的杯子斟得满满当当,举杯起身,嗓门洪亮:“来!弟兄们,姐妹们!今儿不提货单,不论路况,就为两件事:一庆咱今天有惊无险,二贺咱这帮跑货的粗人,也有缘分停下来,看看这额济纳的胡杨到底是啥成色!干了!”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狍子喝得脸红脖子粗,举着杯子嚷嚷着:“我宣布!以后咱货运队跑这条线,都得留半天时间看沿途风景!这才叫工作生活两不误!钱是挣不完的。”</p><p class="ql-block">陈妮笑着拍了他一下,眼里满是宠溺地说:“就你主意多!也不看看货期赶不赶。”狍子梗着脖子反驳说:“赶啥赶?咱队长小姨子说了,这次货不着急!”</p><p class="ql-block"> 大伙儿纷纷点头,笑声在小饭馆里回荡。雁子把手机往桌上一拍,指着微信群里的消息喊得格外响亮:“大伙儿都瞅瞅!老张,二毛,林涵,萨丽塔娜,石大虎,还有赵文忠杨小花两口子,都等着咱呢!说等咱回去,要在车队大院摆流水席,给咱接风洗尘!”她说着还掰着手指头数:“到时候咱把这次拍的照片、视频都放出来,让他们也眼馋眼馋!”</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雁子就把我从被窝里拽了起来,嘴里念叨着:“快点快点!晚了就赶不上日出了!”大伙儿也都揣着相机,裹着厚羽绒服,戴着围巾手套,兴致勃勃地往胡杨林景区赶。八点来钟,景区门口就已经聚满了人,雁子领着大伙儿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还组织大家一起跺着脚取暖,嘴里不停歇地唠嗑:“你们说,今儿的日出会不会特别好看?我昨儿晚上还查了天气,说是晴转多云,应该能看着。”</p><p class="ql-block">终于,九点整,景区大门缓缓打开,雁子拉着我第一个冲了进去,嘴里还喊着:“大伙儿跟上!别掉队了!”冬日的胡杨林,没有了秋日层林尽染的金黄绚烂,却有着直击人心的苍凉与悲壮。光秃秃的树干黝黑粗糙,皲裂的树皮像是刻满了岁月的伤痕,扭曲的枝桠倔强地伸向天空,仿佛在与风沙和严寒较劲,把“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的传奇,静静诉说给大漠戈壁。</p><p class="ql-block"> 早上,金色的阳光透过枝桠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雁子拉着我在林子深处摆着各种姿势拍照,一会儿靠在胡杨树干上,一会儿蹲在沙丘上,嘴里还指挥着:“老公,你往那边站站,光线更好!”老五和狍子则举着相机,追着天边的朝霞跑,嘴里还嚷嚷着:“这边这边!光线正好!快拍!”狍子脚下一滑,踩在厚厚的霜花上差点摔个屁股墩,他扶着旁边的胡杨树干,嘴里蹦出句:“卧朝!这地上的霜真滑!”</p><p class="ql-block"> 赵树明找了个视野开阔的高坡,冲大伙儿喊:“都过来!咱在这儿拍张全家福!”雁子赶紧跑过去,招呼着大家排好队,还特意把老五和狍子推到中间:“你们俩站中间,今儿个立了大功!”“咔嚓”一声,相机定格下这美好的瞬间。</p> <p class="ql-block">  拍完照,大伙儿沿着林间小道慢慢走着,脚下的霜花咯吱作响,踩碎了满地的寂静。雁子捡起一片干枯卷曲的胡杨叶,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一脸宝贝地说:“这叶子带回去,压平了做书签,再写上咱车队的名字,留个念想。”</p><p class="ql-block"> 我笑着说:“回头我给你找个相框,把咱的全家福裱起来,挂在咱的货车里,让咱走到哪儿,都能看见这帮兄弟姐妹们。”</p><p class="ql-block">我攥着雁子的手,望着远处连绵的沙丘,感慨道:“都说胡杨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我看咱大西北金刚货运队的情谊,也跟这胡杨似的,经得住风吹日晒,熬得过岁月漫长。”这话一出,大伙儿都沉默了,风从枝桠间穿过,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什么。老五抹了抹眼角,嘟囔着说:“朝蛋!这风咋还吹眼睛呢?”狍子也别过脸,嘴里念叨着说:“卧朝!沙子进眼睛了!”雁子悄悄红了眼眶,却笑着捶了我一下:“好好的,说这干啥,怪煽情的。”中午时分,大伙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胡杨林。五辆货车重新出发。雁子靠在副驾上,手里把玩着那片干枯的胡杨叶,手机微信群里,大伙儿热闹非凡。</p><p class="ql-block"> 风从车窗缝里钻进来,带着大漠的苍凉与胡杨的坚韧。我握着方向盘,前路漫漫,有这群兄弟姐妹们作伴,再远的路,也不觉得孤单。(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