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聊斋》第五卷 尘缘了悟A（仿话本小说）

夏雪辉文艺空间

图片来自网络

《新聊斋》章节目录（五卷一百回）

第五卷：尘缘了悟（81一100回）

第81回 老僧说法开迷悟 少女闻经解宿冤

第82回 书生弃俗登仙路 狐女归真入佛坛

第83回 破屋重修招瑞气 荒园再植发奇花

第84回 渔舟唱晚归莲浦 鹤氅乘风上玉京

第85回 绣床尘满伤离别 书案香消感死生

第86回 樵夫得道辞尘俗 渔父成仙隐水云

第87回 古观重修延道脉 荒祠再建妥神庥

第88回 才子挥毫题胜迹 佳人击节和新诗

第89回 江干潮落寻遗佩 岭上云开见古碑

第90回 绣户焚香酬夙愿 书窗剪烛话前因

第91回 深谷芝生延鹤算 高崖松老护龙蟠

第92回 富商散财施善举 贫士登科遂壮怀

第93回 破窑春暖生芝草 废苑秋高长桂丛

第94回 采菱女遇凌波仙 放鸭翁逢踏浪神

第95回 书斋夜静参禅理 花院春深悟佛心

第96回 恶道伏诛消孽障 善仙显圣护良民

第97回 古寺钟鸣迎晓日 荒坟笛响送斜阳

第98回 绣襦重缝联旧好 玉箫再奏缔新缘

第99回 尘缘历尽归仙境 俗念空抛悟佛心

第100回 聊斋志异收全卷 人间奇事续千秋

《新聊斋》第五卷A（81一85）

第81回 老僧说法开迷悟 少女闻经解宿冤

回前律诗:

古寺老僧禅语深，拨开迷雾见天心。

少女闻经尘念歇，洗清宿怨泪痕沉。

菩提树下明因果，般若声中悟古今。

莫道人间多憾事，佛灯一盏照迷襟。

正文:

洛阳城外有一座古刹名唤“悟因寺”，寺中住持法号“了尘”，乃年过八旬的老僧。了尘禅师修行数十载，佛法精深，常于寺中讲经说法，引得四方信众前来聆听，寺中香火鼎盛，却始终保持着清幽肃穆的氛围。

离悟因寺不远的村落里，住着一位十七岁的少女，姓林名婉娘。婉娘自幼命运多舛，三岁丧母，七岁丧父，被叔父收养，却遭婶母苛待，日日做着繁重的活计，还常被无端打骂。更令她耿耿于怀的是，村中流言说她父母的离世是因“八字不祥”克亲所致，这顶莫须有的帽子压得她喘不过气，心中积郁了无尽的委屈与怨恨，日渐沉默寡言，眉眼间总带着化不开的愁绪。

一日，婉娘上山砍柴，路过悟因寺，恰逢了尘禅师于殿前讲经。那沉稳平和的声音，似有魔力一般，吸引着她放下柴担，悄悄立于人群之后聆听。禅师讲的是“因果轮回，怨怼皆空”，说世间烦恼多由执念而起，宿冤旧恨不过是心头尘埃，唯有放下，方能解脱。婉娘听着听着，眼眶渐渐湿润，积压多年的委屈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竟忍不住低声啜泣。

讲经结束后，了尘禅师注意到独自垂泪的婉娘，唤她至禅房，温言询问。婉娘将自己的遭遇与心中怨恨一一倾诉，泪水打湿了衣襟。了尘禅师静静听毕，并未多加安慰，只是指着案上的一杯清茶道：“你看这杯中茶，初时茶叶沉底，浑沌不清，正如你心中积怨；待沸水冲泡，茶叶舒展，茶汤渐清，便如心障消解。你父母离世，乃天命无常，与你何干？婶母苛待，是她的业障，你若耿耿于怀，便是拿他人过错惩罚自己。”

禅师又取来一卷《金刚经》，赠予婉娘：“每日诵读此经，明心见性，便知怨怼无益。世间万事，皆有因果，你若心存善念，福报自会降临。”婉娘接过经书，似懂非懂，却觉心头沉重之感消散了几分，对着禅师深深叩拜。

自此，婉娘每日忙完活计，便躲在房中诵读《金刚经》。起初，她心中仍有怨愤，读经时心猿意马；渐渐的，经文里的智慧如春雨般滋润心田，她开始反思自己的执念，明白仇恨只会困住自己。婶母依旧苛待，她却不再辩驳怨恨，只是默默做好分内之事，偶尔还会主动帮衬邻里，待人愈发和善。

半年后的一天，婶母突发急病，卧床不起，叔父外出求医，家中无人照料。婉娘不计前嫌，日夜守在床前，端汤喂药，悉心照料。婶母看着婉娘忙碌的身影，想起往日的苛待，羞愧不已，拉着她的手哭道：“好孩子，是婶娘对不起你，以前都是我糊涂啊！”婉娘轻声道：“婶娘不必自责，过往之事，我早已放下。人活一世，何必记恨不休。”

婶母病愈后，性情大变，待婉娘视如己出，村中关于婉娘的流言也渐渐消散。婉娘依旧常去悟因寺，聆听了尘禅师讲经，心境愈发平和豁达。她将《金刚经》抄录数卷，赠予村中困苦之人，劝他们放下执念，善待他人。

悟因寺的香火愈发旺盛，许多心怀郁结之人慕名而来，听了尘禅师说法，也听婉娘讲述自己的经历。婉娘常说：“是佛法点醒了我，让我明白宿冤不过是心头迷雾，拨开迷雾，方能看见阳光。”

数年后，婉娘嫁与邻村一位忠厚的书生，夫妻和美，孝顺叔父婶母，过上了幸福安稳的生活。她依旧每年前往悟因寺朝拜，与了尘禅师探讨佛法，将这份开悟后的平静与喜乐，传递给更多人。

洛阳的文人听闻婉娘的故事，作偈语一首刻于悟因寺的石碑上：“老僧说法破迷关，少女闻经解怨颜。因果轮回皆有定，心安处处是灵山。”

回后绝句:

老僧一语破迷津，少女闻经解夙因。

放下怨仇心自暖，菩提花开满庭春。

第82回 书生弃俗登仙路 狐女归真入佛坛

回前律诗:

书生有志脱尘缰，抛却功名向渺茫。

狐女多情悟圣谛，皈依佛海证真常。

仙途漫漫初心定，佛路迢迢慧炬扬。

莫道凡胎无慧根，一念澄明入道场。

正文:

终南山下有一书生，姓文名清彦，自幼饱读诗书，却厌倦了尘世的功名利禄、勾心斗角。他屡次赴考，皆名落孙山，并非才学不济，而是无心钻营；又逢家道中落，亲人离散，看透了人间的悲欢离合，遂生出归隐之心，携一卷残书，入终南山寻道。

清彦于山中结庐而居，每日诵经打坐，渴饮山泉，饥食野果，虽清苦却自在。一日，他于山中采药，偶遇一白衣女子，容貌绝世，自称“阿狐”，乃山中修行的狐仙。阿狐见清彦气质不凡，心怀澄澈，便常来庐中与他闲谈，谈天地大道，论古今兴亡，二人渐成知己。

阿狐修行已逾百年，颇有神通，却始终难脱狐身，更因曾眷恋红尘情爱，沾染执念，道行停滞不前。清彦虽为凡人，却因看破世事，心境通透，常以禅理点化阿狐。一日，阿狐叹道：“我修百年，仍困于皮囊，不及先生一介凡夫，心境清明。”清彦笑道：“仙凡之别，不在皮囊，而在本心。你执着于‘修成正果’，反而落了下乘；我抛却尘俗，只求心安，倒得了几分自在。”

忽有一日，山中来了一位云游高僧，法号“慧能”，见清彦庐外瑞气缭绕，知有异人。高僧入庐，见清彦与阿狐对坐论道，便笑道：“书生有仙缘，狐女有佛根，皆是可塑之才。”清彦与阿狐忙起身行礼，恳请高僧指点。慧能禅师道：“书生厌俗，当寻仙路，需断却最后一丝尘念；狐女恋世，当入佛坛，需放下百年执念。终南山深处有‘登仙台’，佛窟寺内有‘归元坛’，你二人各寻其路，自有造化。”

清彦闻言，豁然开朗。他辞别阿狐，前往终南山深处的登仙台。登仙台云雾缭绕，下临深渊，清彦立于台上，回望尘世种种，功名、亲情、过往纠葛，一一放下，心中空明无物。忽有一道金光自天际而来，接引清彦飞升，他回首望了一眼山下，见阿狐正朝着佛窟寺的方向走去，遂含笑闭目，踏云而去。

阿狐送别清彦后，径直奔往佛窟寺的归元坛。归元坛前香火袅袅，阿狐跪在坛前，忏悔百年执念，将过往情爱、神通法术一一放下，只求皈依我佛。慧能禅师亲自为她剃度，赐法名“静狐”，授以佛法。静狐于佛窟寺修行，日夜诵经，心无旁骛，渐渐褪去狐性，生出佛心。数年后，她修成正果，成为佛窟寺的得道尼僧，常为香客讲经说法，点化世人。

清彦登仙后，仍惦念人间，常化作凡人，于终南山下救济百姓；静狐入佛后，亦心怀慈悲，以佛法化解山中精怪的戾气。二人虽殊途，却同归慈悲之道，彼此遥望，心意相通。

终南山的百姓皆知，山下曾有一书生，抛却尘俗登仙路；佛窟寺内有一尼僧，本是狐仙入佛坛。慧能禅师曾留偈语于山中石壁：“尘俗茫茫，仙佛苍苍，一念放下，万法归昌。”

回后绝句:

书生弃俗踏仙乡，狐女归真入佛堂。

不是慧心通妙理，何缘凡骨换仙裳。

第83回 破屋重修招瑞气 荒园再植发奇花

回前律诗:

破屋颓垣意自凉，重修瓦舍焕新光。

荒园寂寂埋芳草，再植奇葩吐异香。

瑞气临门缘善念，繁花绕砌赖衷肠。

莫言尘境无春意，心有晴晖景自长。

正文:

江南吴兴县有一落魄士子，姓沈名敬亭，家道中落，仅剩一间祖传破屋，与屋后半亩荒园相伴。破屋墙倾瓦漏，每逢阴雨，室内便积水成洼；荒园杂草丛生，荆棘遍地，昔日栽种的花木早已枯萎，只余几株老槐，在风中摇曳，满目凄凉。

敬亭半生坎坷，屡试不第，又逢妻儿早逝，孑然一身，守着这破败家园，心灰意冷，终日以酒消愁，浑浑噩噩度日。邻里皆叹其可怜，却也因他潦倒避之不及，唯有隔壁的老妪偶尔送些吃食，劝他振作，敬亭却只苦笑摇头，依旧沉沦。

一日，一位云游道人路过沈家门前，见破屋虽颓，却藏龙气，荒园虽芜，竟有灵脉，便叩门而入。道人见敬亭醉卧榻上，屋内狼藉，不由叹道：“郎君身怀福缘，奈何自暴自弃？破屋可修，荒园可植，心若向阳，福气自来。”敬亭睁眼瞥了道人一眼，懒声道：“福缘何在？不过残躯破屋，苟延残喘罢了。”

道人也不恼，指着破屋道：“此屋乃你祖上所建，藏有厚德，若重修葺，必招瑞气；屋后荒园，本是灵地，若除秽植花，定绽奇葩。你若信我，先修屋，后理园，不出半载，命运自会扭转。”言罢，道人留下一袋铜钱，飘然而去。

敬亭望着桌上的铜钱，又想起道人话语，心中微动。他想起妻儿生前的期盼，想起祖上的荣光，一股不甘涌上心头，终于决定振作。次日，他便请了工匠，修补破屋的墙壁，更换漏瓦，又亲自打扫庭院，清理积秽。起初，他手脚生疏，累得腰酸背痛，却咬牙坚持，看着破屋日渐规整，心中竟生出几分暖意。

屋舍修好后，敬亭又着手打理荒园。他挥锄除去杂草荆棘，翻耕土地，又去集市买来花籽树苗，有牡丹、芍药，也有兰草、翠竹，甚至还栽下几株梅树。每日清晨，他便到园中劳作，浇水施肥，修剪枝叶，昔日的酒壶被丢在角落，取而代之的是农具与花锄。

邻里见敬亭一改往日颓态，皆啧啧称奇，有人主动前来帮忙，送来花苗，有人赠予肥料，指点栽种之法。敬亭一一谢过，待人愈发和善，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春去夏来，荒园竟焕发出勃勃生机：牡丹绽出艳艳花苞，芍药抽出嫩绿新枝，兰草吐露芬芳，翠竹亭亭玉立，连老槐也抽出新叶，引来莺雀筑巢。

一日，敬亭于园中劳作，忽闻敲门声，开门见是本县县令亲自来访。原来，县令听闻敬亭重修破屋、打理荒园之事，又见他品性端正，便举荐他入县学任教。敬亭惊喜不已，欣然应命。自此，他白天在县学授课，夜晚于园中赏花，闲暇时读书著文，日子过得充实而顺遂。

更奇的是，那年秋日，荒园中的一株梅树竟提前绽放，花开满枝，清香远溢，成为吴兴县一大奇景，人称“秋日红梅”。前来观赏的游人络绎不绝，皆赞敬亭心诚感天，破屋招瑞，荒园生花。敬亭望着满院繁花，感慨道：“昔日沉沦，以为天地无光；今日振作，方知人间有暖。破屋重修，修的是心境；荒园再植，植的是希望啊。”

数年后，敬亭的学生遍布乡里，皆成栋梁之材，他也成为吴兴县有名的饱学之士。那间重修的屋舍愈发坚固，屋后荒园已成远近闻名的花园，四季繁花不断，瑞气萦绕。有人题诗于园门：“破屋重修瑞气来，荒园再植百花开。从来祸福由人定，心有春光景自佳。”

回后绝句:

破屋重修气象新，荒园再植百花春。

莫言命运皆天定，心向晴光福自臻。

第84回 渔舟唱晚归莲浦 鹤氅乘风上玉京

回前律诗:

一叶渔舟唱晚晴，莲浦风轻棹影停。

千寻鹤氅凌虚起，万里云天赴玉京。

尘海浮游终有尽，仙途迢递自通明。

莫言凡骨无仙分，心向清宁道自成。

正文:

江南洞庭湖畔有一渔翁，姓叶名伯川，世代以捕鱼为生。伯川性情淡泊，不慕荣华，每日驾着一叶渔舟，出没于烟波浩渺的湖面，清晨撒网，傍晚归航，泊舟于湖畔莲浦，对着满池荷花，哼着渔家小调，悠然自得。

莲浦边荷花亭亭，莲叶田田，每至黄昏，晚霞映红水面，渔舟唱晚之声与蝉鸣蛙噪相融，恍若世外桃源。伯川无妻无子，唯有一只白鹤相伴。这白鹤不知从何处飞来，栖于伯川舟中，朝夕不离，伯川捕鱼，它便立于船头；伯川归航，它便引颈长鸣，似在相和。

一日，伯川捕鱼归来，泊舟莲浦，忽见一位身着鹤氅的道人立于岸边，仙风道骨，气度不凡。道人笑道：“渔翁好雅兴，莲浦归舟，渔歌唱晚，竟有仙家气象。”伯川忙邀道人登舟，奉上清茶，道：“山野渔夫，只求安稳度日，何来仙家气象？”道人指了指舟中白鹤：“此鹤乃仙禽，伴你多年，便是缘法。你尘缘已尽，何不随我登仙路，赴玉京？”

伯川闻言，心中微动。他一生漂泊，虽自得其乐，却也知尘世无常，只是眷恋这洞庭山水，不忍离去。道人似看穿其心思，道：“你若不舍，可暂留三日，了却尘缘，再随我而去。”言罢，道人化作一道清风，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件鹤氅，置于舟中。

三日内，伯川依旧捕鱼、归航，却觉心境不同往日。他望着莲浦荷花，听着渔舟唱晚，明白这人间美景虽好，终是过客。第三日黄昏，伯川将渔舟系于莲浦，换上道人留下的鹤氅，抚摸着白鹤的羽毛，道：“鹤兄，随我同去玉京，如何？”白鹤似通人意，引颈长鸣，振翅飞起，落在伯川身旁。

忽有祥云自天际而来，托着伯川与白鹤，冉冉升起。伯川立于云端，回望洞庭湖畔，莲浦渔舟依旧，晚霞如火，心中了然：尘缘已了，仙途方启。他身披鹤氅，乘风而行，白鹤相伴左右，直往九霄玉京而去。

洞庭湖畔的渔民见此奇景，皆跪拜惊呼，传为美谈。有人说，每日黄昏，仍能听见莲浦传来隐隐的渔歌声，似是伯川仙去后，仍眷恋故土，以歌声相寄。湖畔的莲浦旁，后人立碑纪念，碑文曰：“渔舟唱晚，归彼莲浦；鹤氅乘风，直上玉京。凡心若净，仙路自通。”

数年后，有云游道士路过洞庭，言及叶伯川已位列仙班，居于玉京，常乘白鹤俯瞰人间，见洞庭山水依旧，便以仙乐化作渔歌，回荡于莲浦之上，护佑湖畔百姓平安。

回后绝句:

渔舟唱晚恋莲塘，鹤氅乘风赴帝乡。

不是尘心能放下，何缘凡骨觐仙王。

第85回 绣床尘满伤离别 书案香消感死生

回前律诗:

绣床尘积意阑珊，别恨绵绵泪暗弹。

书案香消人寂寂，死生渺渺梦漫漫。

残灯照影愁千缕，冷月窥窗夜未阑。

莫道痴情皆枉然，寸心至死恋檀栾。

正文:

扬州城内有一才女，姓苏名婉卿，出身书香门第，自幼精通诗词书画，与表兄秦少游（非北宋词人，乃同名）青梅竹马，情意相投。二人常于婉卿的闺房中共读诗书，婉卿抚琴，少游和曲，绣床旁笑语盈盈，书案边墨香袅袅，只待少游金榜题名，便结连理。

怎奈世事无常，少游赴京赶考途中，染重疾客死他乡。噩耗传来，婉卿如遭雷击，瞬间崩溃。她终日守在闺房，绣床蒙尘，再也无心描龙绣凤；书案空置，笔墨凝霜，不复往日吟诗作对的光景。昔日温馨的闺房，如今只剩冷清，每一处细节都勾起她对少游的思念，泪湿青衫，难以自已。

婉卿的父母见她日渐憔悴，百般劝慰，甚至欲为她另择佳婿，却被婉卿断然拒绝。她道：“少游已去，我心亦随，此生不复再嫁，唯愿守着回忆终老。”父母无奈，只得由她。自此，婉卿闭门不出，每日擦拭少游遗下的笔墨，翻看二人合写的诗集，对着绣床与书案，诉说无尽的思念。

一日，婉卿于梦中见到少游，他身着旧日青衫，立于书案旁，笑道：“婉卿，莫要过度悲伤，生死有命，聚散随缘。你我相爱一场，已是幸事，何必执着于生死之别？”婉卿扑上前去，却扑了个空，惊醒时枕畔湿透，窗外残月如钩，更添凄凉。

梦醒后，婉卿似有所悟，却依旧难以释怀。她开始将对少游的思念化作诗句，写满了一页又一页宣纸，字迹哀婉动人，读之令人落泪。扬州城内的文人听闻她的才情与痴情，纷纷登门拜访，欲求其诗，婉卿却一概回绝，只愿将心事藏于笔墨之间。

转眼数年过去，婉卿的身体愈发孱弱，却仍每日端坐于书案前，写诗寄情。一日，她写下最后一首诗：“绣床尘满思君切，书案香消叹死生。若有来生重聚首，再将琴瑟和新声。”写罢，掷笔而逝，唇边竟带着一丝微笑。

家人整理她的遗物时，发现满室诗稿，皆为思念少游之作，字字泣血，句句含情。扬州百姓感其痴情，将她与少游合葬于瘦西湖畔，墓前植下两株柳树，相伴相依，一如二人当年的情意。

有路过的僧人见此墓，叹曰：“世间痴情，莫过于此。绣床尘满，伤的是离别；书案香消，感的是死生。然情到深处，生死皆忘，唯留一片痴心，永存天地。”遂题诗于墓旁石碑：“瘦西湖畔柳依依，痴女芳魂伴故知。绣床书案皆陈迹，唯有真情永不移。”

回后绝句:

绣床尘满泪沾衣，书案香消恨别离。

生死茫茫情不断，痴心一片照泉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