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种花期

暮雨清秋

文字：暮雨清秋

美篇号：63744444

图片：网络

光在抵达藤蔓之前学会弯曲，

渗入卷须末端的露蓝——

那是昨夜未及蒸发的对话，

被花苞敛进更深的缄默。

当风取走它的回音，

我正细数身上，每道褶皱里的时光。

总有些什么从指缝漏下：

幼年夹进旧书的玉兰标本，

瓣脉里仍凝着那时的晴晌；

母亲梳妆台前断齿的木梳，

木隙间嵌着未梳尽的晨光。

它们与茉莉的根须在暗处相认，

旧痕缠新脉，

共守这向下的寂静。

该如何指认一朵花？

当它打开自己的刹那，

便启程走向凋零。

就像我们在镜前簪发的清晨，

绽放与凋谢，

原是同一个词的两面。

而庭院仍在复述：

以年复相似的香，

以重攀篱笆的触腕。

月光浸透瓦檐时，

所有坠落都变得很轻——

如你展开信笺惊起的细尘，

缓缓栖上窗台残瓣，

将余温织成新的念想。

我们终于学会，把凋谢

折成另一种绽放：

每道细纹里住着未摘的清晨，

每片落瓣下压着待醒的胚芽，

每段遗憾深处，蓄满根部的晨钟余韵。

守候本身已是盛开：

将手指埋进泥土，

脉搏便与蚯蚓同频；

种下寂静，

便收成潮音——

那是根须吮水的秘响，

是光阴在暗处低语。

不必再问永恒的形状。

石缝里蟋蟀正丈量夜色，

晾衣绳颤动如琴弦，

残瓣落进衣褶的褶皱。

风在替我们延续，

这场未完成的花事：

所有等待都是岁月

最妥帖的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