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新云农家书屋的烟火气

百合竹

冬至了，许个愿，

愿这寒天有暖烟。

盘中饺子排成行，

心上字句落如笺。

雪花不敲窗，却落眉间，

一筷挑开，是人间。

我踩着碎雪走进新云农家书屋，

门楣下木牌轻晃：“冬至了”“万事顺遂”。

字歪得像孩子初学走路，

却一笔一划，把心意写透。

灶上那盘饺子，热气顶着红纸“冬至”，

碎纸如雪，飘在风里，也飘进我心里。

手机一震，“首都文学”说：今日冬至。

我笑了，原来节气也懂发朋友圈的温柔。

蒸笼在窗边，光斜斜地照。

皮薄如纸，透出馅的丰饶，

像谁家阿妈包进晨露与唠叨。

金属笼泛着旧时光的润，

面香混着菜气，轻轻撞我鼻梢。

我不敢大声，怕惊了这份踏实——

那是岁月煨出的烟火，不响，却绕。

老灶烧得旺，火舌舔着锅底，

两位老人蹲在边，一个拨柴，一个添水。

锅盖一掀，白雾炸开，

裹着香气，在冷风里跳舞。

妇人袖着手，笑而不语，

墙上的水果画褪了色，

可这热闹，比画还鲜，比酒还足。

柴火灶前，长棍轻搅，

水咕嘟咕嘟，像冬天的心跳。

一人坐小凳，围裙搭膝，

像随时要接下这炉火的嘱托。

木柴码得齐整，灰落水泥地，

不脏，反透出被烟火熏透的净意。

这里没有豪言，只有火候与等待，

一锅水，煮的是日子的底气。

棚下暖得不像寒冬，

厚棉衣裹着忙碌的身影。

女士立着指点，两人蹲地，

一个添柴，一个搅锅，默契无声。

那口黑亮的大锅，像是祖辈传下，

墙花淡了，却在这冷天开出暖意。

原来最深的热，不在屋里，

而在有人愿为你燃这一炉火气。

三口锅排开，灰烬还温，

左勺搅菜，中刀切丁，右手念方：“姜三片，葱两段……”

声不大，却落得清亮。

玻璃窗后红横幅轻晃，

风吹一句，我听一句：

这不是做饭，是冬日里，

一场无声的仪式，把冷熬成光。

三口锅静立，锅盖半掩，

砖缝里塞着未尽的柴头，灰还温。

铁锹、水桶、旧竹筐，沾着泥，

可锅底那丝热气，仍不肯散。

像一句没说完的话，

等一声招呼，火就能重燃。

这院子不说话，却说尽了守候。

两位老人抬水来，桶里晃着清波，

自行车靠墙，车筐塞着一捆葱。

他们走得慢，脚印却稳，

像年年冬至，从不曾落空。

老屋墙皮剥落，窗关得紧，

可屋里屋外，全是活气——

那是人活着的声息，

比雪更静，比火更明。

蓝外套的男人坐着，面前饺子未动，

灶上烟从锅边钻出，缠上树梢。

“冬至饺子宴”的通知贴在板上，

字工整，人却无暇看。

树影斑驳，人影晃动，

热闹不在言语，而在低头抬手间攒动。

原来最暖的宴，

是有人等你，不动声色。

男人蹲地调锅，一人递柴，

妇人手里攥着锅盖，像攥着心事。

木柴散地，工具随意，

可这乱里有节奏，是烟火教的规矩。

墙花简单，却开得正好，

仿佛专为这顿饭，画了半生欢喜。

蓝外套的男人低头写，绿马甲女子轻点头，

墙上花画静静开，桌上纸页摊着安排。

他们说话轻，可字字落定，

像柴火落进灶膛，不响，却燃得稳。

这院子不大，

却装得下事，也装得下心。

他在本子上记，她在旁看，

远处几人搬物，动作利索。

墙花与柴堆并列，不突兀，

像日子与柴火，本就该同居。

这地方没有大道理，

可每一页，都是日子熬出的汤汁。

从高处望，烟气缭绕，

左人抓菜，中人蹲灶，右人张望。

自行车靠墙，海报在风里抖，

墙花旧了，却开得热闹。

这哪是做饭？

分明是把冬天，一口一口，煮暖了。

女子端饺子进教室，笑如窗外阳光，

孩子们眼巴巴望着，像望着春天。

墙贴“福”字，墨香混着面香，

这顿饺子，不光是吃，

是有人把温暖，端到了你手上。

灰外套男人弯腰调锅，蒸汽扑脸，

蓝外套的坐着，手里捏着筷子。

木柴堆如山，水正滚，

斑驳墙，老旧门，

可这一灶火，烧得比什么都亮。

蓝外套男人蹲炉边添柴，

塑料筐里饺子刚包好。

另一人坐小凳，捧杯热水，

玻璃门映着火光，一闪一闪。

这冷天里，最暖的不是屋，

是有人愿为你烧这口锅。

几口大锅架砖灶，火苗窜出，

锅底烧得通红。蓝外套男人盯火候，

木柴齐整，像随时再战一场。

这火，不光煮饭，

还煮着日子，一寸一寸，煨长。

老人各忙各的，站的、坐的、弯腰的，

锅在火上，人在锅边。

墙有涂鸦，有晾衣，有手绘花，

这地方不讲究，

可讲究的，是那份谁也不说破的默契。

黑外套男人翻菜，一人持调料，

蓝外套的坐着，筐堆食材。

海报哗哗响，植物绿得倔强，

这顿饭，是人用火与心，

一点一点，煨出来的光。

“鸿福吉祥居”红联高挂，

电动车三轮车停在门口。

门里人影晃，笑语隐约，

比名字更热闹的，是那口锅——

正咕嘟咕嘟，煮着冬至的夜。

三位女子系围裙，调馅擀皮，

红白格桌布铺得平，书架书码得齐。

墙上标语红，可最暖的，

是她们低头说话时，嘴角那点笑意。

黑衣女子书架前切菜，

粉格衫的试味，橙衣绿围裙搅馅。

书没落灰，字没褪色，

这地方，书能读，饭也能香。

孩子围蓝桌，握笔写“福”字，

墙上挂满书法，横幅写“暖冬冬至关爱童行”。

他们脸红扑扑，像被墨香暖透，

这冬，不靠太阳，靠人心照。

讲堂里人围坐，目光向前，

横幅鲜红，书法静挂，黑板字迹清。

他们不语，却都在听——

听冬至的夜，被火与字，慢慢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