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风雨同舟，情暖天涯（189）</p><p class="ql-block"> 我迷迷糊糊感觉雁子往我怀里又钻了钻，软乎乎的热气扑在我脖子上，痒得我心里发暖。窗外的灯光渐渐暗了大半，只有服务区门口的路灯还倔强地亮着，把大西北金刚货运队的货车影子拉得老长，像一群沉默的巨人，守着我们这群四海为家的货运人。</p><p class="ql-block"> 又不知睡了多久，耳边忽然飘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混着老五那破锣嗓子压低了的哼唱，调子跑没影了。我睁开眼，天刚蒙蒙亮，服务区里已经有了零星动静，早起的司机师傅揣着牙缸，睡眼惺忪地往卫生间走。雁子也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声说：“老公，几点了？老五这唱的啥呀，烦死人了。”我掏出手机瞅了瞅：“七点半，咱赶早不赶晚，起来拾掇拾掇，吃了早饭就开路。”</p><p class="ql-block"> 我俩刚推开车门，就看见老五蹲在车旁的空地上，手里攥着个塑料袋，正跟秀美掰扯得脸红脖子粗。旁边还站着赵树明，他手里拎着两把崭新的扳手，正吭哧吭哧紧轮胎螺丝，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亮得跟抹了油似的。秀美手里拎着俩热气腾腾的油条，香气直往鼻子里钻，她瞪着老五，声音脆生生的：“让你去买豆浆，你倒好，揣着钱蹲这儿看小赵修车，咋的？你那三脚猫的修车手艺，还想跟小赵比划比划？当心扳手砸了自己的脚！” 赵树明听见这话，直起腰笑着摆摆手，裤腰带上的钥匙串叮当作响：“秀美姐别数落五哥了，他也是好心。昨儿夜里他瞅见我车胎有点瘪，怕跑长途出幺蛾子，早起顺手拾掇拾掇。咱大西北金刚货运队跑这线几年了，车就是咱的饭碗，马虎不得，一颗螺丝松了都能要人命。”</p><p class="ql-block"> 老五挠着头嘿嘿笑说：“还是小赵细心！我这不是看你换轮胎的手艺地道嘛，偷师学艺呢！再说了，豆浆待会儿再买也不迟，油条凉了才难吃，跟嚼橡皮筋似的。”话音刚落，狍子就带着俩黑眼圈从车上下来了，他伸了个懒腰，骨头节“咔咔”响，嘴里嘟囔着说：“服了服了，这卧铺是真硌人，我昨儿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感觉躺了一晚上搓衣板。”陈妮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个保温杯，白了他一眼，眼神里却藏着笑：“就你矫情，人家小李和雁子不也睡这车？人家咋没喊硌得慌？”</p> <p class="ql-block"> 狍子立马凑上去，嬉皮笑脸地给她捶着肩膀说：“那能一样吗？我哥有雁子暖被窝，你上二铺睡，我这身边就一硬邦邦的扶手，冷飕飕的，能睡得香才怪呢。” 正说着，李静就颠颠地跑过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大袋子包子，老远就喊，声音甜得像蜜：“树明！你跑哪儿去了，我找你半天！”她走到近前，看见赵树明手上的油污，心疼得的掏出纸巾给他擦手，又瞪了他一眼，佯怒道：“跟你说别瞎忙活，偏不听！一会儿去那个修理铺用风炮打两下不就行了吗？非得自己动手，省钱也不是这么省的！”赵树明握住她的手，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说：“服务区啥也贵，别看打两下，能跟你要50块，咱能买多少包子呢。顺手的事儿，嘿嘿嘿，这包子真香，”李静把包子塞到他手里，又扬着嗓门喊大伙儿，声音清亮得能穿透晨雾，“都别吵了！早饭我和树明包了！羊肉大葱包子，刚出锅的，还热乎着呢！餐厅里人满为患，没地儿坐，咱就凑在车边吃！魏南方和白小霞已经去打水了，咱吃完就上路，争取今儿天黑前赶到额济纳！”</p><p class="ql-block">这话音刚落，就见魏南方拎着两大壶开水，白小霞跟在旁边，俩人一前一后走了过来。魏南方人高马大，拎着水壶跟拎着俩空瓶子似的，脸不红气不喘，白小霞则边走边掏东西，从包里摸出一沓纸巾和几包咸菜，嘴里还念叨着：“就知道李静手脚麻利，包子指定买得香。我特意带了咱老家腌的芥菜丝，就着包子吃，解腻！”</p> <p class="ql-block"> 魏南方把水壶往地上一放，“哐当”一声，惹得白小霞拍了他一下：“慢点慢点，洒了烫着人！”他嘿嘿一笑，挠挠头说：“这不一听见吃包子，走快了嘛。对了，我刚打水的时候瞅见服务区超市有卖沙棘汁的，待会儿给大伙儿一人买一瓶，解解渴。咱这一路往西，天干得很。”白小霞瞥了他一眼说：“就你会疼人。昨儿晚上你说腰不舒服，我还寻思让你多歇会儿，结果你倒好，比谁都起得早。”</p><p class="ql-block"> 魏南方梗着脖子说：“那能歇吗？咱货运队五对夫妻，少了我一个，那不就缺了一角？再说了，瞅着大伙儿热热闹闹的，我这腰杆子都舒坦多了！”</p><p class="ql-block">赵树明也跟着帮腔，把包子往大伙儿手里递着说：“快拿着快拿着，刚从蒸笼里端出来的，晚了就凉了！咱就蹲在这儿，就着风吃，咱大西北金刚货运队的人，啥苦没吃过？这风里的包子，比餐厅里的香十倍！”大伙儿一听有包子，瞬间来了精神，呼啦一下围过去。狍子伸手就想抓，被陈妮一巴掌拍在手上，拍得“啪”一声响：“洗手去！昨儿晚上吃烤肉的油手还没洗干净呢，别祸害了包子！”狍子悻悻地缩回手，嘴里嘟囔着说“女人们就是事多”，却还是乖乖往水房跑，步子迈得飞快，生怕晚了包子被抢光。我和雁子相视一笑，也跟着凑过去拿包子。刚咬一口，鲜美的羊肉汁就溢了出来，烫得人直吸溜，却又舍不得吐出来，那股子香劲儿，从舌尖暖到了心窝子里。晨风裹着点凉意吹过来，混着包子的香气，倒别有一番滋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晨光慢慢照在每个人的脸，大伙儿蹲的蹲、站的站，有的靠在车帮子上，手里拿着包子，嘴里聊着天，热气从嘴边冒出来，很快就消散在微凉的风里。魏南方咬着包子，含糊不清地说：“昨儿那顿烧麦，到现在嘴里还香着呢！等咱到了昌吉，卸了货，必须再搓一顿好的！我请客。”白小霞笑着接话，伸手给他擦了擦嘴角的油：“没问题！到时候我再给大伙儿露一手，做咱老家的手擀牛肉面！”老五嚼着包子，突然一拍腿，差点把手里的包子拍飞：“哎！说起这个，咱跑额济纳这条线五六年了，每次路过都能瞅见胡杨林的牌子，可哪回不是被货期催着，脚不沾地地往前赶？这会儿去，是不是正好看黄叶？那叶子黄得，跟撒了一地金子似的！”这话一出，大伙儿都来了兴致，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秀美眼睛一亮，手里的油条都差点掉地上：“真的假的？我早就听说额济纳的胡杨林好看了，就是每次都没机会进去瞅瞅，顶多就是开车路过的时候，瞥一眼路边的零星几棵，跟看解馋似的！”</p><p class="ql-block">雁子也兴奋起来，转头看着我，眼里闪着光：“老公，咱要是赶得巧，能不能在额济纳停半天？就半天，咱去看看胡杨林呗！大伙儿跑这么多年大西北，哪回不是只顾着赶路，连正经赏回景都没有！咱也当回游客，拍点照片留个念想！”</p><p class="ql-block">我还没开口，赵树明就先拍了板，声音洪亮得很：“我看行！咱这车货不赶时间，再说了，咱跑这线好几年了，对额济纳胡杨林门儿清，就是没正经进过林子！那胡杨林，黄得跟金子似的，拍出来的照片，发群里让大伙儿看看！”李静也跟着点头说：“树明这话没错！咱就停半天，看完胡杨林再走，耽误不了啥事儿！咱大西北金刚货运队的人，不光会赶路，也得会赏赏这大西北的好风景！咱挣的是辛苦钱，也得享享这人间的福！”</p><p class="ql-block">白小霞也凑过来，拉着魏南方的胳膊：“我看行！我还没见过胡杨林呢，听说那树能活一千年，倒了还能站一千年，真是个奇景！”魏南方立马点头：“听你的！咱不光要看胡杨林，还得在林子边上拍张全家福，咱五对夫妻，一个都不能少！”我看着她眼里的光，又看了看周围一群期待的脸，心里那点赶路的急切，瞬间就被揉软了。我笑着点头，声音里带着一股子畅快：“成！只要今儿顺利赶到额济纳，明儿咱就停半天，大伙儿去看胡杨林！咱货运人，风里来雨里去，也得有闲情逸致看看这大漠里的绝色！咱不光要把货送到，还要把这大西北的美景，装进咱的心里！”</p><p class="ql-block">“好嘞！”欢呼声一下子炸开来，狍子更是激动得差点把手里的包子扔了，蹦得老高：“太好了！我要拍一百张照片，发朋友圈炫耀去！让那帮在家待着的家伙羡慕死！咱货运人，也有诗和远方！”</p> <p class="ql-block"> 吃完早饭，赵树明和狍子又挨个检查了一遍大伙儿的车胎和刹车，魏南方也跟着搭把手，手里的扳手抡得虎虎生风。陈妮，白小霞和秀美则帮着收拾垃圾，把大伙儿吃剩的包子皮、油条头都装进塑料袋里，扔进垃圾桶。大伙儿麻利地收拾好东西，纷纷上车，对讲机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雁子的声音清亮又有力地说：“大西北金刚货运队的兄弟姐妹们，都准备好了吗？目标——额济纳！出发！”五辆车依次驶出服务区，沿着G7高速像金色的绸带向天边延伸而去，路边的野草在晨风中摇曳，像是在跟我们挥手。我握着方向盘，身边坐着老婆，对讲机里时不时传来狍子和老五的拌嘴声，还有赵树明叮嘱大伙儿注意车速的声音，魏南方偶尔还会插一嘴，说看到路边的骆驼了。 风从车窗缝里钻进来，带着一丝凉意，却又裹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