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来时路，灯火亦如初】纵使身有羁绊，仍守讲台一方

滇中一先生

文字：倚窗听花落

编辑：滇中一先生

音乐：致谢💐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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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三尺讲台系国运，一生秉烛铸师魂。杨老师以羸弱之躯擎起教育星火，用十一年光阴诠释“仁爱”二字的分量。她和学生之间双向奔赴的故事再次向我们诠释了真正的教育从不在宏大的誓言里，而在无数个平凡日子里，教师以生命影响生命，学子以赤诚反哺师恩。回望来时路，纵使灯火阑珊，仍有良师擎炬前行，照亮莘莘学子的求索之路。

天刚蒙蒙亮，我已经到校，开完教室的门窗，我才走进办公室。渐渐地，太阳爬上了校园的房顶，但我还是冷得直打哆嗦。有人说南方的冬天比北方冷，确实如此，因为室内没有暖气。再加之阵阵冷风从门缝里灌进来，更是寒气袭人！收拾妥当后，我又拖着沉重的步子再次向教室走去，于我而言，冬天着实难熬！

腿刚迈进教室，那声熟悉的“老师早”又准时响起，部分孩子已经开始早读，这声清脆的问候，我已听了十一年。回望2014年，初出茅庐的我过五关斩六将，最终成功逆袭考编上岸，虽青春活力但仍显青涩。如今身为学科带头人，驾驭课堂轻松自如，一路走来，一直担任语文教师和班主任工作，见证了一群又一群“小不点”（有几届中途接班）成长，第一届的孩子们有的在大学校园继续深造，有的已经成家立业，每到节假日，都会邀约一起来看望我，我们之间已经从单纯的师生关系上升为彼此牵挂的亲人。

鲁迅先生说过：“教育植根于爱。”我深以为然，并努力践行之！自工作以来，我时刻以爱心守护孩子们的成长，以行动落实教书育人的使命。我始终认为教师不仅仅是一份工作，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这十一年的后半程，即便遭受着罕见的脊髓血管畸形手术的折磨，我也没舍得离开这方讲台。

两年前的那场手术，曾让我以为要和教育这个舞台告别了。万幸的是手术还算成功，没有造成终身瘫痪。但术后康复漫长，医生建议至少静养一年，并反复叮嘱“出行系腰带，不要单独行动，避免久坐久站。”手术那天，虽然我一直在保密，但还是收到了孩子和家长们一条又一条的祝福，术后刚醒，虽然意识模糊，爱人还是一条一条地读给我听。住院期间，我婉拒了大家的探望，即便如此，隔三差五就有问候的电话打来，那一个个稚嫩的声音令人动容。出院后，家人的陪伴，让我继续专注康复，从一开始简单的翻身都需要两人协助，再到勉强可以靠着坐在床头，然后坐着轮椅活动，接着在爱人和母亲的搀扶下，在客厅尝试走一圈，两圈，三圈……我咬紧牙关坚持着。更多的时间我都得躺在床上，每每这个节点，我脑子想的都是班主任的那些事儿：调皮的小宇会不会又忘记带作业本？内向的朵朵谁陪她练讲故事？家长群里的疑问，谁来细细回复……那时我一门心思想着，答应了孩子们开学就回去，自己就不能食言。“言必信，行必果。”为人师表，更该做个榜样。也因为这份执念，我总是强压自己每天多活动几分钟，多坚持走几步路，慢慢地，我可以扶着轮椅在小区花园走上一圈……

伤口愈合得越来越好，一转眼已经可以回医院拆线了，那天我忍不住给副班主任打了电话。“徐老师，班上怎么样，孩子们还好吗？”电话那头一句“孩子们天天总围着我问杨老师什么时候回来？”瞬间让我红了眼。卡尔·J·布赫纳说过：“他们或许会忘记你说过的话，但绝不会忘记你带给他们的感受。”诚然，师生间的情感共鸣与双向温暖，比知识更持久！这份双向的惦念，更让我笃定了“要早点回去”的想法。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倔强抗逆的风骨似乎是刻在我的基因里的。半年后，我不顾家人“再养养”的劝说，执意返回工作岗位。再次带班，很快我就发现好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从前的我能轻松带孩子们跑操，教他们跳舞，陪他们玩游戏……如今连弯腰帮他们系鞋带都变成了不可能。站久了腿会发麻，批改作业要靠厚靠垫支撑，就连每周的班会（班队）活动，我都不得不经常坐下歇一歇再继续。

我一度陷入沮丧和难过的沼泽，无助和失落包围着我，但来自孩子们的关心和体贴，一次又一次地温暖和支撑着我，也悄悄把我带出了泥潭！每次下课铃声一响，刚刚还坐得笔直的孩子们就立刻围到我身边。小女生们几只温热的小手争先恐后地牵住我的大手，有的拉着指尖，有的攥着掌心，力道不大却格外认真。小男生们则化身保镖，伸开双臂向前开道，他们知道老师双腿行动不便，每当有同学在走廊里追逐打闹，这些小小的身影就会自动放慢脚步，把我护在中间，还会奶声奶气地提醒：“别跑呀，会撞到我们老师的！”看着他们像小大人一样细心呵护自己，我的内心融化了。有人说，教师是学生的镜子，学生是教师的影子。这一刻，师生相互映照、彼此影响的教育理念真切可感，这场双向奔赴的爱也变得更加具象化了。

小小少年们的体贴无微不至，点点滴滴都在温暖着我的心，也照亮了我前行的路，只要她的身体稍有不适，就能被他们第一时间察觉。记得有一次课上，我在上《古诗二首》中的《江雪》，正讲到动情处，却突然忍不住咳嗽起来，胸口发闷喘不上气，刚想扶住讲台缓一缓，一只小手就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我转头一看，霖霖同学正举着比他小手大一圈的保温杯，仰着小脸说：“老师，快喝水，妈妈说多喝水就不咳嗽了。”那杯温温的水顺着喉咙滑下，不仅缓解了佳佳不适，更让一股暖流从心底蔓延开来。后来我才知道，孩子们悄悄约定好“要像小卫士一样照顾老师”：细心的朵朵会在我整理教具时帮她捶腿，贴心的琪琪会在我每次起身时上前扶住她，调皮的小宇不再到处乱跑，反而成了我的纪律小帮手……孩子们的善良懂事总是如春风般吹散我头顶的阴霾，他们的成长也是一直以来我言传身教的结果。

杨绛说“人生就像蒲公英，看似自由，却身不由己。”我何尝不是这样。因为身体的原因，我也曾有过动摇。术后并发症带来的腰痛，常常让我整夜辗转难眠，第二天站在讲台前，连抬手写板书也很费劲，讲课时也不能像过去一样行动自如地走到台下。我曾鼓起勇气准备向领导申请调整岗位，但话刚到嘴边，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揪着，那些和孩子们经历的点点滴滴就像电影一样反复在脑海回放着。我抹掉眼角的泪水，语气重新变得坚定：“对不起，我还是想留在班主任岗位上，我舍不得这些孩子。”

我的这份坚定，不仅出于我对孩子们的牵挂，还因为我知道，孩子们对我的信赖！再加上我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凡事亲力亲为，力求尽善尽美，教育好比种庄稼，既然播了种，就应该护好苗，更不能半途而废！

“别这么拼，身体要紧！”这是家人常在我耳边说的话。“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不要逼自己那么狠！”这是同事给我的建议。可只有我知道，留在班主任岗位上，守着这群孩子，见证他们的成长，我才觉得踏实。

我还是会每天坚持备课，批作业，为避免临时忙碌，我总在头天晚上做好日常计划，列好计划清单；还会把孩子们的小矛盾记在随身的小本子上，趁午休慢慢调解；也会在放学后跟家长沟通个别孩子的学习问题……有次批改作业到傍晚，下肢忽然失去了知觉，我吓得慌了神，还好当时搭班徐老师在侧，赶忙扶住了我。在他的帮助下，我调整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站起来！爱人来接我下班时再次叹气“刚才徐老师跟我说了，你能不能多爱惜自己一点！”我佯装淡定，“孩子们学习的热情很好，都争先恐后地做完找我批，找我问，我也不好赶他们走……”话锋一转，我指着作业本上孩子画的小笑脸说：“你看，他们多可爱！”爱人拗不过我，因为他也深知对我来说，看着孩子们把“认真”“懂事”写进日常，比任何回报都珍贵。这也许就是职业幸福感吧，这种情感也一定程度上减轻或者说转移了我身体上的些许痛苦。

如今，术后已经两年了，班里的孩子都长高了不少，我办公桌上的小卡片也攒了厚厚一打：有孩子写“老师，祝您早日康复！”有孩子写“老师，您最美丽！”有孩子画“老师和我们一起在教室看书”，画里的我被一群小脑袋围着，笑得特别开心。孩子们很少会说“老师您辛苦了”，更多的是用最纯粹的行动去减轻我的负担，温暖我的心。一直以来，我尽心尽力守护他们成长的同时，他们也时时刻刻回馈我以力量，就是这份双向的牵挂与依赖，支撑着我坚守在热爱的岗位上。

“回望来时路，灯火亦如初！”我或许不能再像从前一样陪孩子在操场肆意奔跑，但我依然能用耐心倾听他们的小烦恼，用温柔守护他们的童年，用行动告诉他们“什么是坚持”“什么是关爱”。纵使身有羁绊，我仍想守着这方讲台，守着我的“小护卫”们，陪着他们像小树苗一样，迎着阳光，慢慢长大；我也想在平凡的日子里，继续做孩子们身边“靠谱的老师”，不负心里的那份责任，不负孩子们眼里的那份期待！

【后记】杨玉清，中共党员，笔名“倚窗听花落”，云南省昆明市盘龙区优秀班主任，优秀中队辅导员，学科带头人，一级教师，“小学课本名家经典丛书”特约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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