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不屈不挠/第七十七章

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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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音乐:耿顺甫作词的歌曲不屈不挠

封面与插图：Ai制作

第七十七章：暗流再涌

日子一天天过去，高店小镇的天气渐渐变暖。程父在院子里种了一排向日葵，每天清晨都会去浇水，边浇边跟“享茂”说话：“享茂，今天我去社区服务中心，你方阿姨说你的案子在社区传开了，好多人都在帮忙宣传反诈。你看，你虽然不在了，却帮了很多人……”

程雅凤在高店小镇的超市找了份兼职，负责生鲜区理货。每天下班回家，她都能看到父亲在院内向日葵旁忙碌的身影，也能闻到母亲在厨房煮面条飘出的葱花香味，心里就觉得很踏实。这样的日子，正是弟弟曾经期盼的“安稳”。

5月的一天，程享龙刚从工地下班，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享龙，我知道欣欣错了，我们愿意退赔，求你跟法院说句好话，让她少判几年，别做得太绝。”虽然手机号陌生，但程享龙一眼就猜到是韦锁业。那语气里的虚伪和威胁，他再熟悉不过了。此前韦锁业找他和解时，也是这样的腔调。

没过多久，又一条短信发来：“你们别太过分，真把我们逼急了，谁都没好果子吃。享茂的公司以前也有过违规操作，真要查，对谁都不好。”

程享龙盯着短信，手指因用力紧攥，指节都凸起了。他没有回复，而是直接截图发给了黄寺岗区公安局的小李警官。上次庭审后，小李特意留了联系方式，说“有任何韦家的动静，随时跟我说”。

没过多久，小李回复：“别担心，我们一直在盯着韦锁业，他现在处于取保候审阶段，不敢乱来。我们已经跟高店小镇派出所打了招呼，会加强你家周边的巡逻。你和家人注意安全，有情况随时跟我联系。另外，韦锁业说的‘公司违规’是假的，我们查过享茂哥的公司，手续都齐全，他就是想威胁你。”

放下手机，程享龙走到工地的塔吊下，看着夕阳把塔吊的影子拉得很长，宛如一条通往远方的路。想起李平检察官说的“法律会保护每一个普通人，不会让威胁得逞”，他心里的不安慢慢消散。他知道，韦锁业的威胁不过是虚张声势，在铁证面前，这些伎俩根本不值一提。他掏出弟弟的旧手机，按亮屏幕，对着夕阳轻声说：“弟，韦锁业又来威胁咱们了，但警察会保护咱们，法官也会还咱们公道，你放心，哥不会让他得逞的。”

程享龙收到韦锁业威胁短信的当晚，高店小镇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丝细密如针，斜斜地打在老宅的窗棂上，发出声响，仿佛无数根细刺在挑动着程家紧绷的神经。

程享龙躺在弟弟曾睡过的旧木床上。床板因年久有些松动，稍一动便发出“吱呀”轻响，与窗外雨声交织，搅得人心烦意乱。手机屏幕亮了又暗，韦锁业那条“谁都没好果子吃”的短信，像块浸了水的石头，沉甸甸压在他心头。他忍不住翻身坐起，心想：父母年纪大了，母亲心脏又不好，要是韦家真来闹事，他们哪里经得起折腾？

凌晨三点，程享龙悄悄起身，轻手轻脚走到院子里。春雨带着泥土腥气和青草湿气，凉丝丝扑在脸上，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他抬头看向父母房间的窗户，昏黄灯光透过窗纸映出，在湿漉漉的地面投下一团模糊光晕。显然，父母也没睡着。他犹豫片刻，还是走过去敲门。

门开了，程父穿着洗得发白的单衣站在门口，眼里布满血丝。

“爸，您也没睡？”程享龙压低声音，怕吵醒隔壁邻居。

程父点点头，侧身让他进屋。屋里飘着一股淡淡的中药味，那是母亲睡前喝的安神药。“你妈从你回来就没合眼，抱着享茂的毛衣坐了半宿，总担心韦家会来闹事。”他指了指炕上的程母。老人蜷缩在被子里，眉头紧皱，嘴唇还在小声动着，像是在梦里跟人争辩。

程享龙走到炕边，轻轻拍了拍母亲的肩膀。程母猛地惊醒，眼里满是惊恐，看到是儿子，眼泪瞬间涌出：“龙儿，韦家不会真来祸害咱们吧？咱们就是想给享茂讨个公道，咋就这么难啊……当年享茂在豫中市受委屈，咱们没护住他，现在连在家待着都不安生……”

“妈，您别担心。”程享龙坐在炕沿，把小李警官的回复一字一句念给母亲听，手指轻轻拍着她的手背，“韦锁业就是吓唬咱们，他现在是取保候审，敢闹事就是自投罗网。再说，张律师也说了，咱们的证据扎实得很，就算他耍花招，也影响不了判决。”

程父走到桌边，倒了杯温水递给儿子：“我今天去高店小镇派出所了，王所长说会安排人每天在咱们家附近转两圈，还把咱们家的位置标在了巡逻路线上。只是……”他顿了顿，拿起桌边的旱烟袋，却没点燃，眼神里多了几分忧虑，“我昨天去镇西头买化肥，看到一个外地来的男人，背着个黑色的包，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要干啥。”

程享龙心里“咯噔”一下。韦锁业向来爱耍小聪明，之前还教唆女儿伪造证据。如今镇上来了个陌生人，会不会节外生枝？他赶忙掏出手机，给小李警官发了条消息，详细说了父亲看到的情况，最后还加了一句：“麻烦您多留意下那个外地男人。”

没过多久，小李回复：“已经有安排了，有情况会第一时间跟你说。”程享龙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高店小镇空气格外清新，院角的梧桐树上冒出嫩绿色的新芽，还沾着晶莹的水珠。程雅凤刚起床，就听到院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敲门声很重，不像是方百好一贯轻柔的节奏。她以为是派出所的人来巡逻，便赶紧去开门，却看到一个陌生男人站在门口。他穿着黑色外套，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下巴上的胡茬清晰可见。

“你找谁？”程雅凤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手悄悄攥紧门框。她想起昨天哥哥说的“外地男人”，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男人抬起头，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眼角还有一道疤痕，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是韦锁业的朋友，来跟你们谈谈欣欣的案子。他说了，只要你们撤掉对欣欣的刑事指控，他愿意再多退赔些钱，还能托关系帮你们在豫中市的工厂找份好工作，不用再在高店小镇靠种地糊口。”

程雅凤气得浑身发抖，胸口起伏，她指着门口说：“你让韦锁业死了这条心！我弟的命不是钱能换的，他犯了法，就该受法律的惩罚！你赶紧走，不然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派出所！”

男人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啪”地扔在地上，照片溅起地上的水珠：“别给脸不要脸。这是你爸昨天去供销社的照片，要是你们不识趣，我不敢保证这照片会不会出现在豫中市法院的门口，让法官看看你爸‘私下勾结证人’的样子。”

程雅凤弯腰捡起照片，手指碰到湿漉漉的纸页，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照片上父亲正跟一个女人说话，拍摄角度十分刁钻，把正常交流拍成了偷偷传递东西的样子。她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但强忍着没掉，声音带着哭腔却格外坚定：“你这是伪造证据！我爸昨天就是跟供销社的李老板娘问了句酱油的价格，你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陷害他！你再不走，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来抓你这个敲诈犯！”

男人见她态度坚决，眼神闪过一丝狠厉，但没再纠缠。他知道程家现在有警察盯着，真闹大了对自己没好处。他转身就走，临走前丢下一句：“你们好好想想，别等真出事了再后悔。欣欣要是判重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程雅凤关上门，靠在门板上，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拿着照片冲进屋里，手不停发抖，把事情经过告诉了父母和哥哥。

程父气得直拍桌子，桌上的水杯都晃了晃：“韦锁业太不是东西！竟用这种龌龊手段陷害我！我昨天就问了句酱油多少钱，他就拍照片威胁咱们！这还有王法吗！”

程享龙接过照片仔细查看，照片边缘有明显裁剪痕迹，背景里的供销社招牌被裁掉一半，显然是恶意拼接的。他掏出手机给小李警官发照片，同时安慰父亲：“爸，您别生气，这种伪造照片没法律效力，还能成为韦锁业威胁证人的新证据。张律师说过，证明韦家干扰证人，法院量刑会加重对韦欣欣的处罚。”

程享龙拨通张正的电话，详细说了韦家派人威胁的事。张正在电话里语气坚定：“别慌，我这就整理书面材料提交给豫中市黄寺岗区人民法院，让法官知道韦家恶劣行径。放心，法律不会纵容威胁行为。”

挂了电话，程享龙看着哭红眼睛的妹妹和气得胸口起伏的父亲，深吸一口气，拿起桌边小周昨天送来的《反婚恋诈骗科普手册》初稿：“爸，雅凤，咱不能被韦家吓住。他们越这样越心虚。坚持到法院宣判，就能给弟弟公道。现在很多人帮咱们，小周和方阿姨做反诈宣传，网友也支持，咱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程母擦了擦眼泪，起身去厨房，拉开柜门拿出一袋面粉：“我去煮疙瘩汤，你们吃了早饭该干啥干啥。韦家再凶也凶不过法律，咱们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他们耍花招。”

当天下午，方百好和小周骑着自行车来到程家，车筐装满印刷好的《反婚恋诈骗科普手册》，绿色封面在阳光下格外显眼。小周还带了平板电脑，屏幕正播放她制作的短视频，视频详细讲解程享茂的案例，配上法院庭审关键证据截图，背景音乐是轻柔钢琴曲。

“程大哥，程大姐，你们看！”小周把平板电脑递给程雅凤，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这视频昨天在豫中市几个短视频平台发布，不到半天就有几千播放量，很多人在评论区说支持咱们，还有人分享被婚恋诈骗的经历，想加入反诈宣传队伍。今早有个豫中市企业联系我，说要把手册发给员工，让大家提高警惕。”

方百好坐在桌边，拿起一本手册翻看，脸上满是欣慰：“咱们印了五百份手册，今天下午去高店小镇的各个社区和村口发放。明天我和小周去豫中市的几个写字楼，把手册发给上班族。享茂的案子不能让他白受委屈，咱们要让更多人了解婚恋诈骗的套路，别再有人重蹈他的覆辙。”

程享龙看着眼前两人，心里涌起一阵暖意。他想起八年前，兄妹俩第一次去报案时孤立无援的感觉。再看现在，这么多人主动伸出援手，和他们一起对抗韦家、宣传反诈。他突然觉得，弟弟的死虽令人悲痛，却像一盏灯，照亮了更多人避免被骗的路。他拿起一本手册，指尖拂过封面上“享茂反婚恋诈骗基金”的字样，轻声说：“谢谢你们，要是享茂还在，肯定会很高兴。”

傍晚时分，程享龙收到小李警官的短信。短信字数不多，却让他彻底松了口气。短信内容是：“威胁你们的男人叫韦仕毕，是韦欣欣的堂弟，2020 年因诈骗被判两年刑，现在还在缓刑期。他已承认照片是韦锁业让他伪造的，目的是逼迫你们撤案。我们已记录他的口供并提交给检察院，检察院会根据这个新证据，加重对韦欣欣的量刑建议。我们也派人盯着韦锁业，他跑不了。”

程享龙把短信内容念给家人听。程父终于露出几天来的第一个笑容，他拿起桌边的钥匙扣，挂在程享龙的帆布包上：“你看，我就说恶有恶报，韦家早晚会栽跟头。”

程雅凤拿出笔记本，在“韦家恶行”那一页写下：“韦锁业指使韦仕毕伪造照片威胁程家，韦仕毕已被警方抓获，口供提交检察院。”

程母端着刚煮好的疙瘩汤从厨房出来，香味飘满屋子：“吃饭了！今天我在汤里加了享茂爱吃的土豆，咱们吃饱，等法院的消息。我相信，很快就能给享茂一个交代。”

晚上，程享龙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星星慢慢亮起。他掏出弟弟的旧手机，按亮屏幕，轻声说：“弟，韦家又耍花招了，但没成功。警察抓了威胁咱们的人，还会加重对韦欣欣的处罚。现在好多人帮咱们，方阿姨和小周在做反诈宣传，还有很多网友支持咱们。你放心，咱们很快能等到判决。等判决书下来，哥带你回高店小镇，再也不让你受委屈。”

风掠过院子里的梧桐树，叶子沙沙作响。程享龙握紧手机，满心期待。等判决下来那天，他要带着判决书去弟弟墓前，告诉弟弟：“你的冤屈洗清了，韦家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还要说：“你用自己的经历帮了好多人，他们都在感谢你。”

夜深了，高店小镇渐渐安静，只有程家的灯还亮着。程享龙明白，接下来的日子或许还有波折，但他不再害怕。因为有家人陪伴、陌生人支持，还有法律保护。他相信，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能等到公正判决，给弟弟一个交代，也给所有相信正义的人一个交代。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