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昵称:梦瑶</p><p class="ql-block">美编号:460556792</p><p class="ql-block">图/文/编辑:梦瑶</p> <p class="ql-block"> 窗外的雪还未散尽,夜色里,灯光与寒意浅浅交织,漫出一片晶莹的寂静。我仍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点开那篇早已下载好的《寒窑赋》。今晚屋里格外冷,地暖正在维修。我本想插上电暖气,却转念一想,不如就这样真切的体会一次,数百年前那个写《寒窑赋》的人是怎样独自挨过漫漫长寒。</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轻轻读出声来,继而背诵,那些字句墨色沉沉的,携着跨越时空的寒意,一字一字落进这清冷的夜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p><p class="ql-block"> 我背的正有些入了神,那股熟悉的潮热,却毫无征兆地袭来——像一场隐秘的海啸,从身体最深处轰然涌起。先是一层细汗,瞬间密布了额头与脊背,黏腻地贴着衣衫;随即是眩晕,屏幕上的字迹开始游移,晃动,紧接着,胸口有些憋闷,我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让自己能够得到缓解,我越是这样,越觉得快要窒息了。此刻,我只想关掉这冰冷的屏幕,躺倒在床上,裹紧被子,睡它个天荒地老。</p> <p class="ql-block"> 可是,目光无意识的扫过书桌的一角——那里什么也没有,却仿佛立着两个影子。一个是余秀华,她摇晃着,用那只不受控制的手在田埂上,在骂声里,一字一字的磕出穿越大半个中国的诗句:另一个是张海迪,她坐在轮椅上,笑容却亮得能驱散钢铁的冰冷与命运的阴影。她们没有声音,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我,我那些想放弃的念头,在这无声的注视下,忽然变得轻飘而羞惭了。</p><p class="ql-block">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想想最近在美篇里遇见的那些未曾谋面的老师。他们的文字,有的如斧劈刀削,峭拔而深刻;有的如春溪潺湲,温润而邃远。他们谈古论今,他们写山描水,每一个字都像一个饱满的籽实,落在地上便能听见回响。</p><p class="ql-block"> 而我,遇见这一切太迟了。他们的世界早已亭亭如盖,我的园圃却刚刚破土。那些精妙的典故,那些渊深的知识,于我如同天书。从前读书,是囫囵吞枣,如今再想读懂,字字句句都需要用力去掰开揉碎,眼里看着,心里隔着厚重的雾。这认知像一把冰冷的锉刀,反复磨砺着心头最柔软的那一处。</p><p class="ql-block"> 那点强撑的,借来的勇气,终究还是塌了。泪水毫无预兆地滚下来。不是呜咽,只是无声地,汹涌地往下掉。我知道,这不全是因为病,也不全是因为笨。这是一种浑然的悲凉。</p><p class="ql-block"> 像这窗外未化的雪,底下覆盖着去岁的枯草,也覆盖着对今春隐约的,却不敢确信的期盼。我哭这不由己的身,哭这追不上的智,哭这四顾茫然的中途。</p> <p class="ql-block"> 泪眼模糊中,我瞥见窗外的雪。依旧顽固的白着,在暮色里泛出幽蓝的微光。不知哪里的风,吹动了远处一根光秃的枝桠,簌簌地落下一点碎雪,那雪末在将尽的天光里,忽然一闪,像一粒倏忽即逝,微弱的星。</p><p class="ql-block"> 我慢慢止住了泪。脸上的泪痕被空气吮得发紧。我重新睁开眼。屏幕上的字,经过泪水的洗礼,反而清晰了一些。“人道我贵,非我之能也,此乃时也,运也,命也。”我轻声再念。此刻,我似乎不那么怕这“命”了。时运或许不可择,但在这寒窑般的境遇里,是否提着一口气,是否点一盏灯,是否在窒息里仍记得那些“飞翔”的影子——这大约是我还能做的。</p><p class="ql-block"> 夜完全沉了下来,雪未化,天还冷。但我知道,明晚我肯定还是会坐在这里,带着我这具会盗汗,会心慌的躯壳,带着我这些迟来的,费力的领悟,也带走今晚这串不为人知,却滚烫的泪。</p><p class="ql-block"> 因为雪终归是要化的,哪怕他自己并不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