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凉山的慢火车

云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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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凉山地处四川省西南部，是我国最大的彝族聚居区。在大凉山的崇山峻岭中，有一列默默行驶的绿皮火车，满载着温暖与希望，在凉山彝族自治州穿行了半个多世纪，成为当地居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被当地群众亲切地称为“幸福慢火车”。

今年11月18日早晨6点，天刚蒙蒙亮，我们大凉山摄影团一行8人就来到了位于凉山彝族自治州越西县普雄镇的普雄火车站，准备乘坐5633次列车到达冕宁，感受这列公益性“扶贫慢火车”的独特魅力。

走进候车室，一股暖意扑面而来，虽然简陋，但温暖如春。墙上彝族壁画洋溢着民族气息，“人民铁路为人民”的标语传达着铁路职工的服务宗旨。

浅灰色的座椅上，已经有不少彝族旅客在候车，他们独特的民族服饰格外引人注目。那些大大小小的行囊、竹篓里的山货、特别是那“咕咕”叫着的活鸡活鸭，呈现出古人笔下“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的羁旅图景。候车室里混合着青草味、谷物香，共同酿成了这山区小站独特的烟火气。

广播里传来开始检票的通知，我看着旅客背着鸡、赶着猪进了站，不禁心生疑惑，难道这活鸡、生猪要与人共处车厢？原来，火车上有牲畜专用车厢，设有通风天窗，还要定期消毒，既保证了乘客卫生，又方便了彝族老乡，真心为铁路职工周到细致的服务点赞。

7点15分，火车正点从普雄站的晨光里驶出。车厢内干净整洁，听着车轮碾过铁轨的“哐当”声，不由想起儿时坐着绿皮火车去春游的情景，感到十分亲切。

车厢俨然一个小社会，有老人，有孩子，聊天的、打牌的、听歌的、刷手机的，各有所爱，充满温馨。

这趟火车自1970年开通以来，运行了50多年，往返于普雄至攀枝花之间，全程353公里，经停26个车站，平均时速40公里。票价最低2元，最高26.5元，数十年票价不变，十分亲民。

这位满脸笑容的女士十分健谈，她说这次要把自家晾晒的蘑菇卖到西昌，顺便买些日用品回来。她经常坐这趟火车，从内心深处感谢党的扶贫政策，日子越来越好了。

因临近彝族新年，回家过年的彝族同胞盛装打扮，引来众多摄影人，老乡们不拒绝拍照，乐观开朗，还特别配合，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

看这位彝族老妈妈多么幸福，两个穿戴时尚的女儿左右陪伴。大女儿说，她和妹妹都在外面打工，这次是回家陪老妈过年的，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车上有不少做生意的人在各个车厢内穿梭，售卖的货物琳琅满目，有零食、饮料，还有彝族手工艺品。据列车员讲，这些做生意的人常年跟着车跑，在车上做小生意，如今都脱贫致富了。

走进三号车厢，让我感到十分意外。这是专门为学生们改造的学习车厢，有书架、书桌，还配备了工具书和课外读物，仿佛是一间流动的图书馆，让孩子们在旅途中也能安心学习。

这趟火车是孩子们的“希望列车”，为沿线乡镇的学生提供了安全、便宜的求学交通方式，每周超过600名学生坐着这趟“铁路校车”往返家和学校之间，为孩子们打开了通往更广阔世界的大门，承载了无数孩子的求学梦和家庭的希望。

每一个小站，都有老乡上下车，腊肉的咸香、苦荞的清甜，混着山间的清风，酿成了车厢里最鲜活的味道。

车窗外是流动的风景，青山环抱的村寨，炊烟袅袅，宁静祥和。过去的大凉山，是“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现实写照。崇山峻岭，道路崎岖，多少代人出行靠的是双脚，又有多少人一辈子也没走出过大山。而如今，铁路把大凉山与外面的世界紧紧相连，曾经翻山越岭几天的路程，如今几小时就能到达。上学、就医、探亲、务工，都不再被大山阻隔，“天堑变通途”。



火车广播里传来《卡沙沙》的歌声，“铁路修到凉山下，彝家的心里乐开了花，修路的大哥，炸开了高山架起了桥，一条铁路通到了我们家啊！卡沙沙卡沙沙。”"卡沙沙"，在彝语里是"非常感谢"的意思，表达了彝族同胞对筑路建设者的感激之情。

10点半，火车到达冕宁站，不知不觉我在火车上度过了3个多小时，经过了13个车站。这次难忘的慢车之旅让我感慨万千。这趟慢火车，哪里只是交通工具，分明是承载生计的致富车、照亮求学路的希望车，是大凉山老百姓的“生命线”。

“钢轨蜿蜒牵远梦，山风送暖入彝乡。”在高铁飞驰的时代，这列慢火车却沉淀着民生的温度。它用“慢”的坚守，回应着“共同富裕路上一个都不能少”的承诺；用满车厢的书香，诠释着“教育扶贫”的深意，愿大凉山乘着时代的列车，驶向更加美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