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树影里听书声

逸香雪莹

<p class="ql-block">昵称:逸香雪莹</p><p class="ql-block">美篇号:139701282</p><p class="ql-block">插图:诚谢网络和手机拍摄</p> <p class="ql-block">我今日能与文字结缘,大抵要回溯到童年两处微光:一处来自母亲夏夜摇着蒲扇的低语,一处来自初二语文老师朱老师讲台上灼灼的眼神。</p><p class="ql-block">我出生在八十年代的衡阳的一个小山村,家的四周种有榕树。那时物质清简,家中连一本课外书都难寻,但精神却并不荒芜。夏日午后,蝉声如沸,我们赤脚踩过青石巷,追着卖凉茶的老伯讨一口甘草水;傍晚则聚在祠堂前的空地,听老人讲“刘三姐”或“张九龄”。</p><p class="ql-block">而最令我心安的,是每晚睡前,母亲铺开竹席,点起蚊香,借着昏黄灯泡的光,给我讲《白蛇传》《杨家将》,或是她从收音机里听来的评书。她文化不高,却总能把情节讲得活灵活现。“做人要像榕树,根扎得深,枝叶才撑得起风雨。”她常这样说。那些夜晚,故事如细雨,无声渗入我幼小的心田——原来世界不止村口那条河,还有西湖的烟波、长安的雪。</p> <p class="ql-block">真正点燃我对文学之火的,是初二的语文老师朱老师。她刚从师范毕业,扎短辫,穿素色连衣裙,说话带点潮汕口音,眼睛亮得能照见人心。别人教《春》,只划重点句;她却带我们去校园老榕树下,让我们闭眼听风吹叶响,闻雨后泥土的气息。一次作文,我写了一篇《榕树下的阿公》,满纸稚嫩比喻。她竟在课堂上朗读全文,末了说:“这篇文章有‘心’。”那两个字,像一粒火种落进干草堆——我第一次觉得,我的眼睛所见、心里所感,值得被认真对待。</p><p class="ql-block">从此,我迷上了写作。用旧挂历背面抄诗,在作业本夹层写日记,省下午餐钱换二手书。可路并不平坦。高中时家境拮据,父亲劝我弃文从理:“写文章填不饱肚子。”高考失利那年,我在城中村十平米的出租屋里复读,冬夜湿冷,手冻得握不住笔,墨水瓶结了薄冰。多少次想放弃,却总想起朱老师那句“有心”,想起母亲说“根要扎深”——于是咬牙再写一页,再背一篇。</p> <p class="ql-block">如今,我也站在了讲台上。十多年的教龄,不敢称师表,却始终记得自己为何而来。我留意那个总在周记里画小花的女孩,悄悄送她一本席慕蓉;我鼓励沉默的男生把方言童谣整理成文;我告诉学生:“分数重要,但你心里的声音更重要。”去年教师节,一位已读大学的学生寄来一封信,附着她发表的小说,信中写道:“谢谢您当年说,我的梦不算傻。”</p><p class="ql-block">那一刻,我站在教室窗边,望见操场边那棵老榕树,气根垂地,新叶初展。忽然明白:童年播下的种子,未必即刻发芽,却会在某一天,长成一片森林。而我何其有幸——曾被微光照亮,如今,也能举灯前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