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在故乡

品悟

我是1970年秋开始在村里学校上的小学，那年我虚岁六岁。学校有两孔土窑洞，一孔是老师的宿舍兼办公室，一孔是教室，四个年级的学生都在这个教室里上课，老师只有一位—杜学文老师。 第一天上学，很高兴，并不懂得什么是上学。我坐进教室里，没有课本，没有纸笔，只有一个用透明电绳编织的小包，手掌大小，里面装着一本红色《毛主席语录》，也不用，也不看，每天上学背着。村里没有幼儿园，我们可能就算是学前班小朋友吧，老师也不专门给我们这些小朋友上课。学校有四个年级，十几个学生，一个老师上课，是复试教学。上算术课，老师从四年级到一年级，要么从一年级到四年级，语文课也一样，我们几个小家伙就坐着听，听懂听不懂就坐着听，傻傻的 … …。快放假了，考试了，我们几个小家伙也发了纸笔，老师念题，学生在卷子上写，然后答卷子。我觉得太冷了，教室里也没有火炉，手冻的不行，反正也不知道考试是什么，没有答卷子，老师说了也不答，后来说我考了零分，零分就零分，没啥感觉 … … 啥也不懂！就这样上了一年没感觉的学。 第二年开学，有了一年级的课本，第一页是毛主席和林彪的合影照片，下边有一行红字—伟大领袖毛主席和他的亲密战友林副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作业本封面都是红框里写着不同的“毛主席语录”。课本有了，也懂得学习识字了，我很认真的，学习成绩也好，常常受到老师的表扬，六一儿童节也成了“红小兵” ，很高兴，爸爸妈妈也很高兴自豪！ 二年级秋季开学了，通知说林彪坐飞机摔死了，是叛国的坏人，课本要换新的，要等时间，各年级延迟半年，就这样无课本上了半年学。过来大年后开学，发下来新课本，没有了那张毛主席和林彪合影的照片，作业本封面仍旧是毛主席语录，老师仍然是杜老师，就这样我读完了四年级。 我们那时候上学没有家庭作业，作业都是当天下午老师给留出时间做作业，放学前交作业。放学后还要干农活或打猪草，星期天也要砍柴和寻猪草，那时候的农村孩子都很勤快，能吃苦，特别懂事。我们那时上学，七点前就要到学校，上两节课，八点放学回家吃早饭，九点半再到校，继续上课，中午一点再放学吃中午饭，下午两点半再到校上课，下午五点半放学，一直这样。那时候的老师都是全能老师，除了教语文、算术两门主课外，体育、美术、唱歌都要他一个人教，真是不可想象。 过六一儿童节，是我们那些偏远农村孩子最快乐的时刻，自编自演节目，没有音乐伴奏，不图质量多好，就图高兴热闹，一年级学生要加入“红小兵”，那可是他们最激动的时刻，文艺活动结束后，还能吃上一顿白面饸络，那是大家捡来麦穗磨成面做的美食，吃的踏实自在。有一年六一前夕，老师通知今年儿童节去下余佛小学和全片同学一起过，要进行文艺节目汇演，咱们也要好好排练两个节目参加演出。六一那天，同学们很兴奋，早早起床，穿上新衣服，带好干粮，排队步行来到十里路外的下余佛小学，啊，人家的学校可真大，满院子都是小学生，人真多。十点钟，文艺汇演开始，每个学校都有节目，人家条件好的学校节目也好，老师用笛子或二胡伴奏，更有用手风琴伴奏的，把大家都看呆了，我们的节目平常，但能参加心里也高兴。下午两点多活动结束，老师安排大家吃干粮，吃饱喝足后，启程回家，回来的路上，同学们有说有笑，有点换唱个不停，好幸福啊！ 每年初夏都有忙假，老师带领同学们拾麦穗，生产队哪块地麦子割完了，我们就去那里捡遗落的麦穗，同学们很认真、很细心，收获魄盛。可别小看这拾麦穗，每年我们学校都都能捡到很多很多，堆积如山，铺在院子里晾干，碾出小麦粒，一少部分磨成面粉，大部分卖给粮站，收入好多钱。磨好的面粉，老师会安排一次饸络大会餐，没有肉，美美吃一顿素汤饸络，放开肚子吃，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有的同学吃的太多，还吐了呢！同学们象过节一样高兴，每年都盼望这一天。卖麦子收入的钱，老师会给同学们每人买一件夏天的背心，买学习用具，下学期课本免费，当然还能解决老师口粮不足的困难问题，拾麦穗的作用可真大啊！ 要上五年级了，村里学校没有五年级班，我们得去后河学校，后河离我们前河二里路程，是一个大队，后河的学校大一点，有两位老师，前河五年级同学都是在后河上的。五年级的时候，也就是一九七六年，我遇上了会画画的白老师，白老师的绘画过程、绘画作品感染了我，从此我喜欢上了绘画，课余时间自己摸索着坚持练画画，从无间断，也能画得像模像样。白老师在校只有几个月时间就参军去了，我错过了在白老师门下学习绘画的机遇。五年级的作息时间和前河学校的一样，放学我们也要跑远路回家吃饭，有时会从家里带些干粮，在老师的饭锅里热一下吃。上课不再是复试教学了，五年级单另一个教室，老师单另给上，就这样艰苦地上完五年级，小学毕业了，老师说：“下学期，公社会给你们安排学校上初中，等通知吧！”那时候上初中不用考，直接连着上，由上面根据村子远近安排在就学校上学。 我就这样在家乡艰苦而轻松地上完小学，学习没有感到有负担压力，天真快乐，边玩边学，条件虽然艰苦，但精神轻松愉快，同时也培养了我爱好绘画的兴趣，现在回忆起还是很眷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