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女人花

唐瑭

文字/摄影：唐瑭

美篇号：30216895

　　在我的故乡，每至夏日傍晚，屋前小院，田间地头，常见一种紫红色小花，亮丽雅致，娇艳宜人。其形状，犹如小喇叭，挂在枝上，并向上努力延伸。于玫瑰、月季争妍之花坛中，此花平凡无奇。至夏，以其蓬勃生机，成丛繁茂。枝叶交覆，拥攘热闹。夏末之际，枝叶间绽红花，鲜嫩灵动，如淡施胭脂之妇颜。或因此得名，我未作详考。

但闻家乡一老学究，说此花叫“胭脂花”。他讲了一个故事：昔秦始皇并六国，掳诸侯美姬充后宫，久而生厌，又遣人掠民女，致民间妻离子散，怨声载道。一日，差役于楚地搜抢，妇女奔避。有女名胭脂者，为避追捕至山上，无污泥脏水，慌乱中取身旁矮树花瓣擦面。追兵见之，以为殊美，送之咸阳。始皇见其面若桃花，白里透红，光彩照人，以为仙女，询知为花瓣妆成，遂以‘胭脂’名此花。胭脂入宫，竭尽所能取悦始皇，令咸阳广植此花以妆宫女，始皇乃止扰民间。

　　此故事未见史载，咸阳未必宜植。然其杜撰动人，我的家乡胭脂花亦因之添美，惹人怜爱。我未远游，不知他处可有胭脂满园之景、更妙传说。然于今，南宁植物园里多处种殖，小区里路边也常见，且花色多样，红紫皆有，非常漂亮和美丽。人种花赏花，常有所联想、寄情怀，此或为花之魅力所在。看到胭脂花，淡雅之气扑面而来，顿感心情大好，感觉走路都会轻快许多。

花之家族中，胭脂花难称宠幸。林和靖“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状梅花之妙；杨万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赞莲花之美。然古籍中难觅赞胭脂花之辞，实有不公，此或为古人之憾。然家乡一老奶奶，识不少民间草药，说胭脂花既可观赏，亦有药用之价值。其根、叶、花均可入药，具有清热解毒、活血调经、消肿止痛等作用。老奶奶还说：女子一旦来经，可用胭脂花根，加当归同熬，当茶饮用，可有止痛之功效。于是，老奶奶说笑道：“就叫‘女人花’吧。”

　　美名“女人花”，颇有其意趣。一传开，本无名之辈，却因花名而闻名乡野。胭脂花，形似灌木，花树不大，然花朵不少，在人们眼里，也算是花满树丫，花满枝头矣。于花坛中，无夺目之色、妖冶之态，宛如不施粉黛、衣着素朴之村姑。家乡农家子弟，无楼台之雅、琴棋书画之趣，于其更感亲切。

而更有其意思，乃胭脂花“作息时间。”听家乡老人常说：“此花比大姑娘还害羞，太阳一晒就脸红，急忙把脸藏起来。”而至傍晚，悄然绽放，青春温柔。若逢月色朦胧，更显绰约。静坐其旁，幽香飘溢，如柔荑抚面，倦意烦忧尽消。人常花月同咏，若说太阳属于男子，属男人之奔劳，而此胭脂花，则如慈母贤妻，洒一夜温馨于家室。

　　胭脂花虽非名花，但也是花。其色绚丽，独特的形态，也会吐露芬芳。它开于夏末，不逐时尚，不凑热闹，每见之，我劳顿之心、烦乱之脑方得休憩，方能忘市井之喧嚣，获须臾之宁谧。今之世人尚新奇、醉繁华，其行或为别样之趣。然胭脂花且以其深厚底蕴，绽放于一秋。霜花飘零时，她依然盛开着。此温柔“女人花”抗霜御寒，可称女子之伟丈夫乎？我想这份坚强，该属于女人！

感谢美友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