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邦翰墨】书法的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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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经过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重新启蒙和蓬勃发展，如今，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什么是书法？在民间和专业领域都越来越说不清楚了，各人说各人的。
展览是最热闹的书法活动，传统被轻浮地利用，用打造个性而肤浅化，浮光掠影，蜻蜓点水，走走过场，然后在各种培训机构急切地投到老师的怀抱，拥抱老师的写法，展览则像极了展示对老师的拜倒和对肤浅的迷信。
个性被语言叙事化，貌似蓬勃的大量理论，与创作的极度浮浅交相映照，特别是掌握有书法话语权者，台面上的纵论古今夸夸其谈与身后挂出的作品形成极度反差，让没有辨别能力的人以为那个作品代表了那人所说的水平，严重混淆书法的本真。把陈陈相因近亲繁殖，以及展览体描述得极具创造性，都不知道什么才叫书法。
一切书写都表面化，不论什么书体，没有人在乎点画内质和精神要义，行书、草书花式表演，大篆、隶书、章草的书写更是不伦不类。不知有标准，不愿知道有标准。“我写我心”，是的，心乱了，那就乱写！
各种深度探索又被主流所否定，反过来加固了浮浅的书写，阻滞了书法的探索和创新。人人都以承传经典自居，人人笔下皆显浅薄。人人争相创造个性，个性却成了当代书法最缺乏的。个性的悖论，也使书法进入“无法”时代。
在古代书法作为功利的工具，随便见到的都是静气、雅气和书卷气。今天的书法按理论家的说法，已与功利无关，已是纯纯的艺术，却见不到静气、雅气和书卷气，满眼的尖削、萎靡和极度浮躁。
书法走向专业化，让书写者欢欣鼓舞，奇怪的却是专业为不专业作了注脚。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书法爱好者的虔诚和热忱，走上了当代专业的盲目自信，从对专业的渴望，走向专业的迷茫。专业，并没带来创作的专业！
据说书法的专业化队伍十分庞大，专业的设计十分完备，但是，肉眼可见，书法的专业水平与古代书法无法相提并论，即使各种展览与二三十年前也无法相比，只是多了套路，具备独特内涵和个性的作品不见踪影。
建立学科体系，完善逻辑思维，用考试和合乎标准的方式培养极具规则意识的书写者，其实是培养职业毛笔字书写者，与书法艺术相去愈远。书法家不是培养出来上，书法家是基于毛笔书写的形式意味的创造者、养护者。书法专业化是对毛笔书写历史的误判，在毛笔书写作为日常时，它是具有很好的促进作用的，在毛笔书写退出日常书写时，它就显得十分多余，甚至有害无益。回看历史，恰恰也证明了这种悖论，在毛笔作为日常书写时，历代都产生了众多书法大家，在毛笔字书写专业化的今天，书法变得十分不堪，欣慰的是，还有极少数民间虔诚的书写者守护着书法的底线和尊严。
学问的缺失，审美的错乱，规则的固化，好奇的消失，敬畏心的缺失，书写者因为专业思想的无形禁锢和专业创作的鼓动而失去了创造力，书法便无艺术可言。更因为自恃有专业的背景，增加了专业的傲慢和自大，独独不见专业的作品。
无论怎么研究、怎么专业，书法的成就最终都落在作品上。缺乏创新和经典的时代，不足以称道，更不可能写进书法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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