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塘老街的海味时光

山海绮影

冬日的台州石塘，阳光把海面揉成了碎金，也把老街的石墙晒得暖融融的。踩着石板路走进石塘老街，第一眼撞见的便是那块刻着字的石牌，背后是黛色的山岩，山脚下错落着石屋，海风裹着咸腥的气息，从巷口悠悠飘来。我站在石碑前，没有急着往前走，反倒觉得这一瞬的停顿，像是被谁轻轻按下了暂停键——山不动，云不赶，连风都放轻了脚步。

沿着石板小径往里走，两旁的石墙斑驳却结实，绿藤从墙缝里探出身子，像是老街悄悄伸出的问候。阳光斜斜地洒在脚下的青石上，一块块被照得发亮，仿佛能看见几十年前渔民挑着渔获匆匆走过的影子。小径蜿蜒向上，尽头是山峦与屋檐交错的剪影，那一层层叠叠的屋子，像从山里长出来的，生根，发芽，住了几代人的梦。

再往前，海味就浓了。港口停着几艘刚归港的渔船，黄蓝相间的船身还挂着湿漉漉的网绳，轮胎绑在船舷上，像老朋友的肩膀，默默扛着风浪的撞击。船板上积着浅浅的海水，映着天光，一晃一晃，像是把整片东海都装进了这方寸之间。我蹲在防波堤边，看一只螃蟹在石缝里横着爬，忽然就笑了——这地方的热闹，从不靠喧嚣，它藏在锚链轻响里，藏在船底滴水的节奏中。

傍晚

老街的烟火气，最浓时在晒鱼干的网架前。一排排小红鱼整齐地铺在绿网上，鱼眼还亮着，像是没完全闭上对海的眷恋。冬阳一寸寸收走水分，也把咸鲜的味道慢慢封存。一位阿婆坐在矮凳上翻动鱼身，动作轻巧，像在翻一本旧相册。她没说话，可那股子认真劲儿，让我觉得，这不只是风干鱼，是在把日子一条条晾晒，晒出阳光的味道，晒出靠海吃海的踏实。

回程时再路过那块“石塘老街”的石碑，天光已薄，山影沉沉地压在屋脊上。我回头看了一眼，石屋、石路、石墙，全都安静地卧在山海之间，像一句没说出口的叮咛。这地方的时光，是咸的，是暖的，是慢下来的呼吸，是东海边上，最真实的一口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