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 / 图:竹</p><p class="ql-block">美篇号:53156367</p><p class="ql-block">器 材:华为mate50pro</p> <p class="ql-block"> 仲冬的下雪天是铅灰色的,沉甸甸地压着地平线。我走进湿地时,第一片雪花正好落在睫毛上——凉津津的,像某个久远诺言轻轻一触。</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芦苇荡忽然静了下来。那些在秋风里喧哗了整个季节的芦花,此刻都低垂着,承接上天赐予的另一种白。新雪落在旧芦花上,不是覆盖,而是交融,像是岁月在与岁月轻声核对密码。偶尔有风穿过苇丛,簌簌的,却不是落叶的声音——那是雪粒子在苇秆间滑落的细响,清脆得让人想起古琴的泛音。</p> <p class="ql-block"> 水面还没冰封。走近了看,能见到深褐色的水仍在缓缓流动,载着几片不肯沉没的残荷。残荷立在水中,保持着孤傲的姿态,雪花覆盖在莲蓬上,像是朵朵刚开的白莲花,似乎是荷花在冬天里以另一种形态重生。</p> <p class="ql-block"> 远处,一群水鸟在湖中觅食。它们时而游弋,时而潜水。突然,一两只水鸟贴水飞起,继而群鸟贴水飞,噗啦噗啦击起一片水花。那一瞬间,天地仿佛被搅动了一下,又慢慢沉淀回更深的宁静。</p> <p class="ql-block"> 栈道的栏杆渐渐积起一掌厚的雪。我伸手拂去,发现下面藏着一层晶莹的冰壳,阳光透过云隙照下来时,竟折射出极淡的虹彩。原来冬日的彩虹不是在天上,而是被雪偷偷埋在了人间。</p> <p class="ql-block"> 当我走过一片树林时,突然发现,路边的一棵蜡梅开花了。黄瓣红芯的蜡梅花裹在洁白的雪中,散发着幽香,像是头戴纱巾的姑娘。旁边的垂丝海棠树上悬挂着几颗被冻紫了的果子,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优雅。</p> <p class="ql-block"> 路过一片草坪,看到大人带着孩子在玩雪。草坪上还有一个雪人,估计是他们的杰作。突然一颗雪弹落到了我的肩上,我中彩了,同时也分享了他们的欢乐。</p> <p class="ql-block"> 最醉人的是那无边的静谧。不是无声,而是所有的声响都被雪吸去了棱角——风的呜咽变得绵长,远鸟的鸣叫变得空灵,连自己的心跳都仿佛慢了下来,应和着这片湿地深沉的呼吸。我忽然懂得为什么古人说“醉冬”——不是酒醉,是被这铺天盖地的、温柔的、包容一切的白所沉醉。它让你忘记时间,忘记来路与归途,只想成为这广阔洁白中的一个小小的、安静的标点。</p><p class="ql-block"> 黄昏来得特别早。西天的云裂开一道缝隙,斜阳像倾倒的蜂蜜,缓慢地浸润着雪野。就在光线即将收尽的时刻,我分明看见——在那片最深的苇荡深处,有一星绿意正从雪被下探出头来。</p> <p class="ql-block"> 回去的路上,雪又开始下了。这一次是细细的雪沫,在渐浓的暮色里旋转、舞蹈,像是湿地给这个冬日最后的、温柔的加冕。我知道,当我明天再来,所有的脚印都会被抚平,这场雪会继续它的作品——而我和那些水鸟、那些芦苇、那些流水一样,都只是这幅画里短暂停留的、幸福的墨点。</p> <p class="ql-block"> 夜完全降临。回头望去,湿地已经隐入雪幕之后,只有风送来清冽的气息——那是一种混合着冰、泥土和植物根茎的味道,干净得让人想流泪。我忽然明白:不是我们来看雪,而是雪在教我们怎样看见——看见寂静里的丰盈,看见荒芜里的等待,看见在最冷的季节里,生命依然保持着的、最低也最深的呼吸。</p><p class="ql-block"> 一场雪,美了整个湿地。而湿地,用它千百年的沉静,醉了这个匆忙的冬天——也醉了每一个愿意停下脚步的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5年12月20日 写于坊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