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无法完成的“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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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  又是一个不眠夜。</p><p class="ql-block"> 昨日上午,院子里又走了一个年轻的生命,才三十二岁。她的女儿,刚满十二岁。就在几天前,我还看见她坐在楼下的石凳上,安静地晒着太阳。那单薄的影子落在水泥地面上,很淡,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p> <p class="ql-block">  这可怜的女人,去年才开始接受化疗。哥哥与嫂子都愿意捐出骨髓,可亲生父母却拦下了——他们怕儿子的身体就此垮掉,而女儿的病,终究是悬在深渊上的一根细丝,未必能拉她回来。两难之间,天平移向“保住一个”。于是,她眼里的光黯了下去,自己松开了那根求生的绳索。</p> <p class="ql-block">  这让我想起另一个故事:姐姐为弟弟捐了一个肾,结果自己丧失了劳动能力,弟弟的身体却出现了排异,仍需在茫茫人海中寻找新的肾源。有时,以命渡命的壮举,未必能抵达彼岸,只留下一片更荒芜的滩涂。</p> <p class="ql-block">  原来,“渡人”与“渡己”之间,横着一道连至亲都无法跨越的鸿沟。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命运的砝码落下时,那轻微的颤动,便足以压垮一个生命全部的希望。</p> <p class="ql-block">  夜更深了。窗外是寻常的寂静,却沉得让人透不过气。我终于明白,佛说“众生皆苦,唯有自渡”,并非劝人冷漠,而是道出一份彻骨的真相:生的绳索,终究要握在自己手里;光的来处,必须先在自己心头点燃。活好每一个呼吸着的当下,或许,才是对无常最庄重的抵抗。</p><p class="ql-block"> 愿她在彼岸,得享真正的平静。愿留下的孩子,能在往后的岁月里,慢慢读懂母亲当年坐在石凳上,最后一次沐浴阳光时,那沉默的眷恋与哀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