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生活就是个山药蛋(一)</p><p class="ql-block"> 最近在新华网《国家相册》中看到名为《土豆的信仰》:救命的口粮,承载多少人记忆,不由人思绪万千,感慨良多。</p><p class="ql-block"> 从有记忆起,我们就是吃着土豆长大的。</p><p class="ql-block"> 六十年代,黄土高原土地贫瘠,人口众多,广种薄收,主粮糜子谷子不能解决人们的吃饭问题,吃糠咽菜成了一个重要的补充。我们是大户人家,全家四代十三四口人一起劳作一起吃饭,父亲是长子,弟妹共五人,这样的日子随着二爹结婚娶妻必须改变了。一家七八口,七嘴八舌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人多嘴杂,脾气各异,胃口不同,媳妇们也互不相让,一口锅做不出那么多人的饭,两孔旧窑洞给这个复杂的大家带来无数的矛盾与斗争。爷爷为一家之主,终于决定要分家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小家四口人,是必须离开老宅院,另找住处。总算在村子里借到了一孔旧窑洞,别人不住是因为一整天阳光很少照到这里,白天窑里光线昏暗,十冬腊月更是像冰窖,晚上冻得睡不着,手脚不敢伸到被子外面。</p> <p class="ql-block"> 记得数九天下雪了,外面的寒冷积雪和窑内的热气相接,门被冻得死死的,父亲在外村教书,时常不在。家中只我们母子三人。母亲想尽办法,用菜刀用斧头各种工具,结果还是打不开,我们在家出不去了。无奈之下,母亲让我们哥弟两朝外大声喊。直到九十点钟,人们都行动起来了,才有人发现,用铁锨镢头等农具撬开门。</p><p class="ql-block"> 分家我们只分到了十个碗四双筷子,口粮是很少的。一点谷子要在石碾子石磨上加工成小米和吃窝窝头的小米面,滚下的米糠再全部加到米面中,和面时糠太多捏不成形,精米精面和的窝窝头立立骨骨,而糠多没精气,窝窝头就成了"老和尚的帽子--平不塌"。</p><p class="ql-block"> 为度过艰难的岁月,还要吃菜。母亲常要辛辛苦苦到地里挖野菜。春季的刚出头的嫩嫩的苜蓿,小蒜,苦菜,最好的要算榆钱钱了,生熟都可以吃,还能大把大把地吃。那时土豆很稀罕的,是紫颜色的那种,颗粒比鸡蛋小许多,产量低,种一块土豆,一年下来也收不了两箩筐。</p> <p class="ql-block"> 母亲要每天下地参加生产队劳动。只能把我兄弟俩给老奶奶留下,端一个瓷碗,里面有点小米粥或窝头,再放两个小小的土豆,弟兄两一人一个。记得有次我很饿,要吃哥哥的那个,哥哥起先不给,我就嚎啕大哭,无赖耍泼,哥哥只好让着我,我这才破涕为笑,喜滋滋的吃去了。</p><p class="ql-block"> 那个时候,农民每年都要交公购粮。周边的村子领导和村民串通一气,少报少交,给自己多留些。而我们村子本来土地多产粮也较多,村干部也图脸上光彩,能受上级夸奖,能拉上关系,所以不仅不瞒报还在实际产量上再加码,这样每年总有青黄不接的时候。为制止和打击瞒报行为,每年到收秋前夕,公社革委会派几个干部下大小生产队来测产,可毕竟是人情社会,上面布置的各项工作还要经过这些"地头蛇"来搞,也就得过且过了。</p><p class="ql-block"> 结果就是产粮多的村子交得公粮多,自家的口粮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