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红叶满山遍野时

刘石中

秋日的风轻轻拂过林梢，红叶在阳光下泛着暖光，像是把整个季节的温柔都洒在了路上。我们一家人走在这片林子里，脚步不紧不慢，仿佛时间也放轻了脚步，怕惊扰这份宁静。孙女仰着头，指着树梢上那一簇最红的叶子，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我穿着那件浅绿色的衣裳，像一株安静的树，站在光里。妻子走在前面，橙色的身影在红叶间跳跃，像一团不会熄灭的火。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幸福不是某个宏大的时刻，而是这样平常的、可以呼吸的瞬间。

孙女带来了一本书，坐在铺满银杏叶的地上，一页一页读给我们听。阳光从树梢漏下来，落在书页上，也落在她的发梢上。穿条纹衬衫的妈妈轻声念着，声音像秋日的溪流，清亮又柔和，女儿依偎在她身边，眼睛亮亮的，仿佛听的不是文字，而是整个季节的故事。我俩坐在地上，眯着眼，嘴角一直挂着笑。落叶静静堆在我们周围，像一层厚厚的回忆，暖得让人舍不得起身。

这一天，我们走了很远的路，从红叶林走到银杏树下，又从书页间的文字走回现实的光影。季节在变，人在变，可有些东西始终没变——比如母亲看孩子时的眼神，比如妻子回头对我笑的那一瞬，比如我们依然愿意在秋天的午后，放下手机，放下烦恼，一起读一本书，一起看一片叶落下。这世界喧嚣不停，但只要我们并肩站着，哪怕只是静静地坐着，也能围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小世界。而这个小世界，恰好装下了秋天，装下了家，也装下了那些说不出口却深埋心底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