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影》里的诗行

曾昭浮

写诗和编文：曾昭浮照片提供：曾昭浮美篇号：37323880 《旧影》里的诗行 素笺裁下的旧时光，是片风干的月光在案头轻颤，如当年哨所悬着的霜领畔星徽，是淬了火的星子落进戎装在绿色军装上，亮成永不褪色的信仰 眉目是未开刃的剑，清澄里凝着锋芒抬眼时，能劈开晨雾里最浓的迷茫襟怀是揣着炭火的炉膛，滚烫滚烫把风雪都焐成，心中跃动的荣光 那年元月的誓言，是枚耀眼的印章盖在青春的扉页，字缝里都是朝阳此际苍颜，是时光用皱纹织就的网网住了岁月，却漏下更多滚烫的过往 军旅芳华是块倔强的丰碑，立在心上风雨凿刻的纹路，都是带军魂的诗行而那张旧影，是时光折下的枝丫在记忆深处，永远开着当年的花蕾和芳芳 《旧影》 　　案头那叠素笺总在午后泛着柔光，像被岁月浸过的棉纸，轻轻一触就能抖落满室旧时光。最上头那张裁得方方正正，边角已微微发卷，却依然能看清笔尖划过的力度——是当年他亲手写下的短句，字里行间还带着钢笔漏墨的晕痕，像极了记忆里未曾褪色的星子。 　　目光落在照片上时，总觉得那抹军绿色会随时从相纸里走出来。领畔的红领章在老照片里泛着温润的光，不是后来军功章那般耀眼的亮，却像寒夜里的星子，稳稳缀在军绿色的领章上，衬得那身笔挺的戎装愈发精神。他总说那年冬天特别冷，可照片里的青年站得笔直，军大衣的领口扣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截脖颈，线条利落得像刚磨过的刺刀，连风都绕着他走。 　　再细看那眉目，是未经世事打磨的清澄。眉骨不算高，却像用刀细细修过，每一根眉梢都挑着少年人的锐气，仿佛下一秒就要睁大眼睛，说出“保证完成任务”的誓言。眼睛是黑沉沉的，像浸在冰水里的黑曜石，亮得能照见人影，里头凝着的不仅是十八岁的清澈，更有一股子“敢教日月换新天”的倔强。后来他常对着镜子揉眼角的皱纹，说这双眼早就盛不下那么亮的光了，可我总觉得，那点锐气从未走远，只是藏进了笑纹里，变成了不动声色的坚定。 　　衣襟上的褶皱还带着被体温焐过的弧度。照片里的他大概是刚训练完，军扣松开两颗，露出里头洗得发白的棉布衬衣，领口沾着点没拍干净的雪粒。可谁都看得出来，那看似宽松的衣襟下，藏着怎样滚烫的襟怀。他总说那时候的冬天，棉袄里像揣着团火，不是因为穿得厚，是心里的劲儿烧得旺——拉练时踩着没过膝盖的雪跑几十里地，野外驻训啃冻得硬邦邦的馒头，夜里裹着大衣在哨位上站到天明，谁都喊过累，可第二天出操的号声一响，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似的往前冲。那股子热乎气，是青春的温度，也是刚肠里藏不住的赤诚。 　　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日期，元月十二日。我记得那天，他站在操场的国旗下，和一群同样穿着军装的年轻人一起宣誓。北风卷着红旗猎猎作响，把他们的声音撕得有些散，可每个字都砸在地上响当当的。“为人民服务”五个字，从十八岁的喉咙里喊出来，带着点青涩的颤音，却比任何豪言壮语都让人动心。他说那天的太阳特别好，把每个人的脸都晒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也像他们心里揣着的那颗滚烫的初心。 　　如今再看照片里的人，总忍不住和镜中的他对比。苍颜取代了当年的青涩，眼角的皱纹里盛着几十年的风霜，可每次说起军旅生涯，他眼里的光总会亮起来，像老房子里擦干净的玻璃窗，一下子透进了阳光。他会指着照片里的领章说，当年为了这颗星，练枪法练到虎口磨出血；会摸着照片里的衣襟笑，说那次拉练回来，棉袄里结的冰碴子能抖出半碗。那些被岁月刻进皱纹里的故事，都是时光写下的章节，每一页都带着芳华的温度。 　　墙上的挂钟滴答走着，把阳光从照片挪到了窗台。他走过来，用指腹轻轻拂过照片上的军徽，像抚摸着当年的钢枪。“这光影啊，”他轻声说，“比任何勋章都金贵。”是啊，那些穿着军装的日子，早已像刻在石头上的字，任凭风吹雨打，也磨不掉半分痕迹。素笺上的字迹会褪色，领畔的星光会蒙尘，可那段军旅芳华留下的旧影，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透出沁人心脾的香，像陈年的酒，愈久愈醇厚，愈久愈难忘。